“这不是无事？”陆成锦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妹妹，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一句，又玩笑地道，“青绮是天道宠儿，有你护佑，我必然能好好的——多少次不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那也不能这么不顾惜——”陆成锦忍不住在妹妹头上揉了一把，陆青绮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一声羞恼的，“哥！”
“安心，”陆成锦收回手，温声道，“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我还要陪着你呢，总不会让自己出事。”
陆成锦在这样的承诺上面从来都是认真至极的，哪怕半信半疑，陆青绮也还是轻轻地应下声，没再继续追问。
两人又闲聊一阵子，陆成锦问了问妹妹这段时间的修炼，放下心来之后就跟人告别，转身回了房间。
楚霖果真是在守着萧折竹，只不过是在门口，并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
见到他，楚霖情绪也平静，并没有像方才在甲板那样，只是站起身来：“他还没醒。”
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屋中的人。陆成锦颔首：“我在外面等着。”
“不，”楚霖摇头，“我是让你进去的时候轻点——他身上的寒毒还得需要你压制着。”
“……好，”陆成锦应下，楚霖刚要走，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青绮说你们路上出了事，尊上他是……早有预料么？”
“这样的事，你不如让他亲口告诉你，”楚霖哂笑，“他那么惯着你，你问什么，他自然会说的。”
萧折竹……惯着他？
他不是对凰炎谷的所有人都如此么？
陆成锦被楚霖这一句话说得茫然，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他就只好压下心中疑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间门。
萧折竹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还躺在榻上，已经坐起身来，一看就是醒了有一阵子。
那岂不是方才在门口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大乘期的神识外放的时候可达千里，即使是平日里收敛着，一个房间的距离也足够让萧折竹听得清清楚楚。
陆成锦甚至都怀疑，萧折竹是不是被他和楚霖两个人给吵起来的，只一直安静地在屋中待着，并未出声。
想到这些，陆成锦有一瞬间的困窘，站在门口踌躇着没有直接进去，萧折竹弯着眉眼发出一声轻笑，也丝毫没瞒着人，直言问道：“成锦想要问我什么？”
陆成锦对上他的眼神，到底是没舍得将那一句“没什么”说出口，而是在心底斟酌了一番词句，才开口：“当时，尊上是知晓不会再有人趁虚而入么？”
“不知，”萧折竹摇了摇头，眼中笑意并没有淡下去，“你的相助也是意料之外，若非如此，我不会动剑。”
萧折竹一边说着，掌心青色灵力浮动，那把细长的剑出现在他掌心。这下陆成锦算是瞧清楚了，有如游蛇，似乎是把软剑，总之比起太微来说轻巧得很。
但这把剑的剑柄上并没有刻字。
是没有认主么？
陆成锦稍有疑惑。
修真界的剑修对自己的剑大多珍爱，几乎每一把剑都有名字，即使是铸剑师随手所铸，也会给剑刻名，像萧折竹这把……属实罕见。
“他叫，‘覆水’，”萧折竹注意到他目光落处，轻轻开口，解释一句之后就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结，继续道，“我身上有符阵，护体屏障被打破是意料之中，原本是想要借机重伤，但你那道防护的法器让我变了主意，才将剑给拿了出来。”
萧折竹声音微顿，低下去：“我已经有许久不曾用剑了。”
“那个符阵，是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冒着危险让三个大乘期近身，陆成锦想着便觉得骇人，下颌都绷紧了，问。
“……差不许多。”萧折竹含糊其辞。
若真是那样用了，说不定还撑不到回房间，人就已经倒下了。
陆成锦不自觉地板起脸来，想。
只是……为什么不用剑？
后面萧折竹已经受创，将覆水剑拿出来的时候都有如此威力，若他从一开始直接用剑，哪里还至于伤到此处？
虽然萧折竹同他说自己不修剑道，但从陆成锦的角度来说，魔尊大人对剑的熟练连陆青绮这个天生剑骨都难比。
不知等少女修炼到萧折竹这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但萧折竹在剑道上用的心也清晰可见。
“许久不曾用剑”……其中又是怎样的缘由？
太奇怪了。
陆成锦在这里想着，萧折竹大概是怀疑他在生气，一伸手，一缕青色灵力就缠到了他手腕上，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将他往跟前拽。
陆成锦回神，顺着那股灵力站到榻前，忽然便悟了为何凰炎谷的人对萧折竹是那般态度，尤其是云湍——萧折竹这样脾气温和却还不听话的病人当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气恼。
大着胆子主动攥住萧折竹的手，那缕灵力在两人之间消失不见，陆成锦也没心思去问旁的了，只道：“您别在动用修为了，好生歇息。”
那语气里都不自觉地带上点祈求。
“好，”萧折竹应得十分爽快，示意他坐到榻边来，问，“你同青绮聊过了？”
“嗯，”陆成锦点头，“她现在很好……都是多谢尊上。”
“你倒还知道与我客气。”萧折竹笑盈盈地调侃他，陆成锦耳朵又不自觉地发烧，避开他目光，声音低低：“是真心的。”
“嗯？”萧折竹像是没停气，发出个疑惑的气音。
陆成锦耳朵烧得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没听清！
萧折竹那样大乘期的五感，陆成锦还是贴在他身边说的话，更别说还有覆盖在整个房间当中的神识，要是萧折竹告诉他当真没听清，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位大乘期已经命不久矣了。
“是真心感谢您，”陆成锦怎么会将这些腹诽的话说出口，硬着头皮又重复一遍，声音总算是大了点，“没有尊上，或许青绮要被这寒毒折磨一辈子。”
萧折竹脸上的笑实了些，温声道：“我对成锦，也是真心的。”
陆成锦微怔，萧折竹抬起两人交握的手轻轻晃了晃，又笑：“成锦当真助我良多，若非有你，我今日断不敢那般行事。”
若非有他，或许这一次的千灯集市就是萧折竹跟楚霖两个人来，楚霖的修为远高于他，绝对能给萧折竹更大的助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顾及着他们兄妹两个。
“您本可以不带我和青绮来的。”或许是因为楚霖那句话的影响，陆成锦说话不自觉地直白许多。
他们对那拍卖会也没什么助力，更像是萧折竹单纯带他们去见见世面。
“若非有你们两个，我都没打算到这次的千灯集市上来，”萧折竹道，“药谷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不过顺势而为——若我不愿，平日外界的消息都会被人拦在谷外。”
所以……萧折竹会伤得这么重，到底还是因为他么？
陆成锦情绪又低下去，肩膀却忽然被人一拍：是萧折竹的另一只手。
“不过，利大于弊，”萧折竹搁在他肩膀上的手滑下来，一直到牵住他的，将他手指引到脉搏处，“除了寒毒反噬，我并没受什么内伤，只消歇息一阵便能恢复如常。拿这段时间的虚弱换药谷的丰厚回礼，绝不是赔本生意。”
“这可都要感谢成锦。”
手中脉搏有力的跳动，陆成锦并不懂这些，但多少也能从其中分辨出几分生机来。
萧折竹受寒毒影响，身体虚弱，内里的生命力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流失一般，就像他这个人，整日笑盈盈的，从不见怨天尤人自甘堕落。
陆成锦莫名地就被他一句话给安抚住了，低低应一声之后就不再去跟人纠缠此事。
千灯集市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之后魔尊大人总算是“听话”了些——也或许是因为在飞船上的确没什么好做的——就安安分分地在房间当中歇息，只偶尔让陆成锦陪着到甲板上瞧一眼陆青绮练剑。
小姑娘从顿悟之后就开始刻苦修炼，相比之下陆成锦简直算得上是懈怠。
陆青绮的天生剑骨，不仅让少女在剑道上一日千里，整个的的修为也蹿得快，加上小姑娘属实是勤奋，到这时候甚至隐隐有突破金丹的意思。
萧折竹探了一番陆青绮的修为，转头便跟陆成锦玩笑：“若是再这般蹉跎下去，或许青绮的修为就要超过你了。”
陆青绮未来要修的道也明白，此后的修炼上几乎再没有大的需要解决的疙瘩，这般瞧着，倒真显得陆成锦落后一大截。
“等回到凰炎谷之后，我便带你好好修炼，莫要再耽搁了，”萧折竹说过玩笑话，又正色，“你原先自己修行，有几分伤了根骨，不过好在纠正得快，倒是无大碍。只是眼下你的道还未定，单纯去精进功法，修炼得慢些，也有几分事倍功半——”
“成锦，此番回谷，你也该寻一寻自己要走的道了。”
大家最近注意身体嗷，我今天咽痛加点低烧，没测抗原，不知道是不是二阳，也可能是别的病毒，身边也有几个最近身体不太好的。不过目前影响还不太大，给你们码字是没问题的ovo安心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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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三千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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