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意走后，天书乖巧地赖在了姜岁玉怀里，书页贴着她的手臂，倒有几分撒娇的模样。
然而，它还没乐上几秒，便见姜岁玉抬步走了出去，它疑惑地叫道：“主人，您要去哪儿？”
姜岁玉不假思索：“我去看看他。”
秦胜意刚才的情状，确实让她很是在意。
刚走了两步，天书就飞舞到了她的面前，哭丧着叫喊道：“您老是想着他做什么？我可比他有用多了。”
说着，它在姜岁玉面前展开书页，片刻间，空白的页面上竟然缓缓映现出墨色字迹来。
白纸黑字，让姜岁玉的眼瞳骤然紧缩。
“凌霄丸，可续经络。所需材料有……”
还未等她看完，便见那一页墨字褪去后，陈旧的纸张上再度映现出新的字样。
“枪决中，最为顶尖的便是碧霞仙子所创的惊鸿九诀。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紧接着，页面快速飞闪起来，女子连贯的姿势在姜岁玉面前飞速划动起来，她一杆长枪舞得英姿飒爽，又如神女般风流飘逸。
姜岁玉恍惚间竟像是被拽到了对方的面前，碧霞仙子正对着她亲自舞枪，一招一式，几乎将她拉入天地之间的奥妙中。
天书不断放送着画面，渐渐的，它身上的颜色黯淡了下来，平整的纸张也如同浸水似的起了皱。
姜岁玉也猛然清醒过来，她一回神，就见天书从空中坠落，落进她的怀里，皱巴巴的纸张依恋地抱着她，小声撒娇道：“主人，我很有用的，所以别去找他好不好？”
单从声音或是性格来看，眼前的无字天书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可姜岁玉却知道，一旦器物开了灵智，便是迈入了仙品之列，更别说，从刚才它所显示的内容来看，这本无字天书恐怕比她所想的还要来历非凡。
她不禁垂下眼：“你究竟从何而来？”
闻言，天书顿了顿，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我感觉到了您的气息。”
说着，它又眼巴巴地往姜岁玉怀里钻了钻。
“您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好喜欢呀～”
它没有说谎，过去的岁月究竟发生了何事，它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在那浑浑噩噩，不知时间流逝的黑暗里，在某个瞬间，传来了让它熟悉又亲切的气息。
化作流光飞入姜岁玉手中的那一刻，它知道：这就是它要等的人。
泛黄的书页轻轻触碰着姜岁玉的指尖，满是依恋。
姜岁玉愣了愣，微动指尖，碰了碰它。
天书顿时激动起来，发黄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紧接着，它察觉到姜岁玉将它笼入了怀中。
天书：我好幸福呀。
然而下一瞬，它便听到姜岁玉如此说道：“你别发出动静，我带你去找恪之前辈。”
天书：“……”
它愤怒地扭动起自己的身子，可一瞬间发现刚才灵力消耗过多，竟是使不出半分力。
它几乎绝望了。
为什么要找那个放火烧它的坏男人？！
姜岁玉没有察觉到天书的异样，天书的来历如此不凡，让她的心不免装了事，下意识的就想去找秦胜意。
可是出了门，姜岁玉才发现白玉京那么大，她该去哪找秦胜意？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一瞬间，姜岁玉愣在了原地。
原本以为，九渊城之事过后，她与对方或许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然而现实却是，她对于秦胜意仍是有太多的不了解。不过反过来，对方也不曾知晓她的过去。
他们二人，明明互相托付过生死，却偏偏又不了解彼此。
正愣神间，姜岁玉忽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她豁然抬起了头，便见秦胜意正慢慢向她走来，他逆着光，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柔暖的色调，就连浑身上下的冷肃怪诞感都被冲散了不少。
他立在姜岁玉面前，瞥了对方一眼，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出来了？”
姜岁玉没来由的心里一松，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缘由，突然就笑了。
“我来找您，恪之前辈。”
秦胜意沉默了许久，片刻后回过头来，幽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岁玉，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姜岁玉迟疑了一会，试探开口道：“……恪之？”
秦胜意略点了点头，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他又问：“你有字吗？”
闻言，姜岁玉眼眸一黯。
她自然是有字的，祖父为她提字为昭，喻有光明美好之意。
父母总称呼她为“玉儿”，唯有祖父一人，总是称呼她为昭昭。
他会高高将她举起，接着含笑说道：“我们家昭昭长大了定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到时候祖父就给你抓个顶好看的小郎君，让他给你当牛做马。”
记忆里，祖父给她的陪伴远比父母要多。
可突然有一天，对方毫无缘由地失踪了。
姜青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瞬间，那些久远的记忆再度尽数涌来。姜岁玉张了张口，那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良久之后才被吐了出来。
“……昭昭。”
说完后，姜岁玉勉强笑了一下，接着生硬地岔开话题。
“我刚才看你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来寻你。”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秦胜意缓缓说道：“我出去后见到了一群弟子路过，他们吵吵闹闹，有说有笑。”
秦胜意又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刻。
他立在树后，宽大婆娑的树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从旁的弟子并未发现她，边说边笑着。
那个瞬间，秦胜意只觉得他与对方之间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沟壑，那些喧闹欢笑被隔绝在他的世界外，他心中没来由泛起一股急切，似是想要抓住，或是拥有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又走了回来。
姜岁玉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那股浓烈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姜岁玉下意识看向了秦胜意，后者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异样，似是有些不明白那涌动的心绪来源于哪里，他眨了眨眼，接着看向面前的少女，他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然后我就想你了，昭昭。”
被埋在怀里的天书：“……”
原是我不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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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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