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红愣住了：“欸？”
“真傻了吗！”阿叶甚至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帕，嫌弃地隔着层帕子揪起她的头发，“我、说、你是个孤女、孤、女！哪里来的……喂！”
男孩粗暴的动作突然被打断了，他呲牙咧嘴地抬头：“谁啊，干嘛拦我，啊！”
头皮传来的刺痛骤然消失，叶羽红这时才姗姗从刚才的气愤和惊讶里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四肢上传过来的麻木和疼痛，连心脏都跳得有些太过于大声了。她脑子里一时乱作一团，几乎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哪来的这种神经剧情”和“为什么没办法调节感官”两种想法打成一团。
她想：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候叶羽红听见那男孩的声音突然小下去了：“阿、阿姐……”
“口无遮拦、仗势欺人，”他姐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袍，拎小鸡仔一样单手就把这人给提了起来，“叶鸣颂，我不记得家里有教过你做这种事。”
来人身形修长，仪态端正，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柄长弓，毫无起伏变化的语调在这时反而给了叶羽红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她一手抱臂，一手撑着自己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警觉地看着对方。
叶凌潇随手把自己的弟弟往旁边一放，小豆丁们自动凑上去把叶鸣颂给围起来，离这个不常见的“大人”远了一些，里头有个小姑娘先是看看还没回过神来的叶羽红，又咬唇盯着那道蓝色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下足了决心一样大声劝阻道：“凌、凌潇姐，她刚刚满嘴胡话，搞不好是疯了……你、你别离她太近……”
叶羽红张张嘴，想反驳两句，却发现这句身体看起来健全，实际上却虚得要命，刚刚活动的那几下就已经快把力气给耗光了，手上也跟灌了铅一样沉。
怎么连恢复药剂都没有？剧情杀？还是说……
她皱着眉头，也没忍住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又倒回地上，虚张声势地抬头看着转过来面向着她的成年女子，一言不发。
叶凌潇挑眉：“不认识我了？”
叶羽红先摇头，又点头，后退了两步，接着用警惕地目光看着所有人。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像叶翎卿！她暗自懊恼，又因此生出了几分怀疑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游戏？登入这个场景之前出现在叶翎卿身上那些窗口又是些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个游戏……
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身处游戏世界里的？
盘算到这里，她浑身一抖，连忙把这个骇人的联想给压了下去，吞了口口水，这才开口说：“我没有疯。”
“你刚刚分明在说胡话！”叶鸣颂没忍住，“阿姐，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这倒霉的喜鹊刚刚张口闭口就是些什么主菜啊、什么戏的鬼话，这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被不知来历的鬼怪给上身、夺舍了！”
叶凌潇眉头一皱，这小豆芽菜也跟着不说话了，场面又归于一种略显尴尬的沉默里。
半晌，靠谱的成年人才纠正到：“谨言慎行，她虽然与我们有所不同，但终究是叶家的一员。”
她抬手冲叶羽红挥了挥：“过来，随我去更衣。”
叶雨红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紧接着下一把就被这魁梧的女子伸手一捞，被对方单手裹进了刚脱下来的外衫里抱了起来，她自然而然地往更暖和的地方蹭了两下，下一秒就被热源按住了脑袋。对方搂她搂得很紧，以至于叶凌潇说话时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颤动：“至于你们，下次勿犯，自己去找长老领罚。”
“那叶羽红呢？她还打伤了外人呢！”
叶羽红刚被暖乎乎熏得有些迷糊的脑袋瓜子清醒了一点，竖起了耳朵，却听见叶凌潇说到：“自然会让医修来替她问诊，如若不是染上了疯病……”
“我会禀告家主，给她做一次神魂鉴定。”
直到她就这样被叶凌潇单手抱着往回走，叶羽红还没从前面的一系列冲击里回过神来。
完蛋了，她开始恍惚了，不论是在游戏里，还是一不小心穿越了——
“神魂鉴定”这四个字和“疯病”能联系在一起，多半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吧？
叶羽红借着自己的表情被脑袋上顶着的外衫挡了个严实，眼珠子滴溜转了几圈，思考起来：
假设这是个游戏，作为可操纵的主人公，哪怕她刚才说话宛若本地人上身，npc们按照定死的程序运行下去，大概率也会按照游戏设定把“自己”打成疯子，那这个所谓的“神魂鉴定”大概率就只是主线剧情里的一部分，或者只是个简单的过场动画，那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但考虑现在还在隐隐发痛的头皮，以及严重影响游玩体验的、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的现状，制作组似乎没有按照规范，降低玩家的感官阈值，恐怕等会的神魂鉴定还要再吃一轮苦头……
又或者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选错了选项，提前触发了be的结局，等会整个存档就要在神魂鉴定里灰飞烟灭了。
但话又说回来，真的不能退出去查一下攻略吗？她在心里抓耳挠腮了好半天，暗自埋怨到，这半成品似的玩意能不能早日关服退钱？
叶凌潇感觉到怀里揣着的小东西突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便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安慰到：“还在难受？应当马上就要到药房了。”
叶羽红小心翼翼地试探到：“神魂鉴定里会碎……会死人吗？”
“只是会有些痛，”叶凌潇还是那张冷得要死的扑克脸，“再不济也不过是把你身体里那个说胡话的魂灵给抽出来而已，不必忧心。”
这是安慰人该说的话吗！听起来怎么更吓人了啊！！
“我没有被夺舍，”当事人颤颤巍巍地辩解起来，“怎么会有人来夺舍我呢？”
叶凌潇脚步突然一顿：“为什么不会？你不过只是在初飞仪式上出了意外，境界有所跌落而已。你们一族向来天赋异禀，真被什么老不死的臭虫盯上了也不奇怪，更何况是你这样不知为何流落在族地之外的……”
叶羽红更不敢动了。
“不过，就算你的神魂有问题，想必师尊也会来帮你处理的，”谈话之间，叶凌潇已经抱着她踏入了一间药香弥漫的小院，“我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替他传话：如若你还有继续精进修为的念头，随时可以按照先前口头约定的那般拜入他座下，与我做同门。”
“我虽不知道为何他这样关注你，甚至说出了‘只要你本人能答应，无论捅出多大的篓子都会替你善后’这种玩笑话，但还希望你最好还是不要过于妄自菲薄。”
她轻轻把叶羽红放在看诊用的卧榻上，抬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有些发白的弟子服来：“这是我的旧衣，你且先换上，医修马上就到。”
随后她便背过身走出房间，关门前留下一句“换好了叫我”便走远了。
叶羽红一个人在榻上纠结半晌，低头嗅了嗅那身弟子服的气味，眉头却越皱越紧了。她一边艰难地换着这套穿着对于现代人来说太过繁琐的衣服，期间那对于她而言更像是负担的耳语甚至胡乱扇了好几下她的脸蛋，她一边费力留出一只手把碍事的耳羽扒拉开，一边纳闷到：为什么这人连行事方式都和叶翎卿这么像？
【她不是】
骤然，一阵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在她脑子里唐突响起，在留下这一句完整的话以后，又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警告！检测到人物……废弃……保持安全…】
叶羽红还没来得及问上几句，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又发出“滴——”的一声，就此消失了。
等等等、、等一下！！什么东西？什么“不是”？至少要把话说清楚再走吧——！不仅是这个突然出现又唐突消失的系统，还有那个听起来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神魂鉴定，包括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的前情提要……
她有些欲哭无泪地想到：更何况我脑子里现在真的多了个东西，等会儿不会真的要死在那个什么神魂鉴定里了吧？
医修来得倒是很快，叶凌潇跟着回来的时候也变成了一副两手空空的样子，她顺势往桌旁一靠，从桌上拿了个红色的果子，用袖子随手擦了两下，咔擦咔擦地嚼了两口，专心听着医修的结论。
“……三小姐目前识海清明，神魂稳固，未见一怔之象，只是如今体弱、修为倒退的根源在于灵根受损，此乃道基之伤，实在是……”
这位年轻的……鸟人医修，说到这里又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虚空摸了摸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山羊胡：“至于夺舍……恕在下能力有限，不能仅靠问诊做出诊断，大小姐您看……？”
叶凌潇颔首：“我知道了，辛苦。”
“既然如此，”等医修走后，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唐突恢复到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板着脸、棒读一般地开口道，“我即日便去同家主请示神魂鉴定一事，不必送我了，你好生在这修养两天。”
叶羽红却问：“可是我分明没有被人夺舍，刚才那位医修也说我神魂稳固，这个神魂鉴定难道非做不可吗？”
“叶鸣颂向来看不惯你，刚刚又有那么多别家子弟见到了你满嘴疯话的模样。更何况如今百蛰那些沉浸于歪门邪道的家伙隐隐有些异动，作为我族的继任者，我不能坐视不管，至少得拿出态度来。”
“更何况目前看来你被夺舍一事不过是无稽之谈，仪式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叶凌潇见她不说话，权当她默认了这件事，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就仿佛方才抱着她解围、给她递衣服、优哉游哉地吃着果子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什么啊，叶羽红在心里撇嘴，刚刚还那么温柔善良的，现在怎么突然跟个人机一样。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努力说服自己先把不重要的事扔到一边，先来捋清一下现状才是硬道理。
这时候消失的系统那句【她不是】又突然在脑子里冒了出来，叶羽红细细一想，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如果系统的意思是提醒她，叶凌潇只是看起来像个真实存在的人类，实际上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在特定情境下才会触发“温柔程序”的高级NPC……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开始有点想念那个会翻着白眼骂自己恋爱脑的亲姐姐了。
系统，短暂出现！
目前系统能量不足暂时下线，小鸟孤军奋战也要加油啊（x
系统：休息一下，马上回来（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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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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