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与我谋事本就十分危险,难道你不曾想过?”

三天之后,李因和周省云一行人向黎州启程了。

为了方便行事,李因一切从简,只带了几个随行的侍卫随从。

坐在马车里的周省云撩开帘子一角。明明是正午时分,天气却十分阴沉,没有一丝阳光。

望着乌沉沉的的天,周省云心中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放下帘子,把身体缩了进来:“太傅,咱们就带这么点人吗?”

李因卷着手中的书,黑发丝丝缕缕地垂荡在他广袖长袍前。

闻言,他抬头看向周省云:“周小姐是在暗示什么吗?”

周省云梗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言,马车也顺利地驶出城外。

周省云见着一路如此平稳,心里也逐渐放下了警惕。可能自己最近过得太紧张,都有点被害妄想症了。

她身手摸向桌子上摆着的茶杯。

就在她手指刚刚碰到杯壁的一瞬间,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猛地向□□斜。

周省云就像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在惯性作用下狠狠砸进李因怀里。

在被甩出去的那一刻,周省云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念头不是“完了”,而是“果然,我就知道。”

她撑着桌子向回抽身,李因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有刺客。”

她伏在矮几与长凳之间蜷着身子,弓着背,身体随着急促的呼吸而颤动;李因则侧着身,半边肩膀挡在她的身前。

周省云从来没觉得李因的形象如此的高大伟岸过,她都有点热泪盈眶了。

突然,一柄长刀从车帘外劈来,刀尖擦过周省云的发髻,扎在了身后的木板上,把马车扎了个对穿。

李因掀起手边的矮几,砸在了闯入马车的刺客身上。

刺客被桌子掀翻出去,李因借势箍着周省云的小臂,一下子把她拉出了马车。

周省云这才发现,此刻李因的侍卫比出发时多了数倍不止。

童立一脚踹倒最后一个还在负隅顽抗的刺客,把他的脸踩在沙地上,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何人派你来的?”

李因的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只是例行公事。

“是……是蒋海平派我们来的!”

李因了然的点点头,拎起了手边的剑,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喉咙。

刺客瞬间毙命,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周省云的衣角。

李因握着剑柄,轻轻的挑开刺客的袖口,在手腕处看到一个状似莲花的黑色图腾。

周省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裙边绊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下。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因转过头:“累了?前面有驿站可以歇息,别坐在这里了。”

上一刻还生死一线,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周省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撑着地站了起来。

直到一行人走到前方的驿馆中,周省云还没缓过神来。

李因倒了一杯茶水,看到周省云仍然颤抖的指尖,终究是没说什么奚落的话,只是把茶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周省云把手覆在杯沿上,热腾腾的水气烘得冰冷手指逐渐回温,人也渐渐平复下来。

“谢谢啊。”

相处这么多天,这是周省云对李因说过的最发自肺腑的一句话。

“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刚刚实在是太害怕了。”

“神女先知里没有此事吗?”

周省云讪笑一下:“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算到,不如太傅高瞻远瞩,提前在暗中布置好了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没让蒋海平的阴谋得逞。”

李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不是蒋海平,他还没蠢成这样。”

周省云顿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李因的意思。

“有人要陷害他?是谁?”

“那就要查查看蒋海平投钱的几家乐坊赌场是谁的产业了。”

周省云迟疑地点点头,但心里有些疑惑。

她怎么不记得原书中有这些情节?还是说自己当时看得实在太过走马观花,以至于有些细枝末节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李因的指尖又出现了一串血珠。

她瞪大了眼:“你受伤了?”

李因翻起袖边,有一道窄而深的刀口,长约三寸,是被那把插在马车里的长刀划伤的。

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珠子,斜斜地汇成一条细线,顺着腕骨流到指尖。

李因朝童立招招手,童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盛有药粉的白瓷瓶递了上来。

李因拔开塞子,捏住瓶身,准备把瓶子里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等一下!”

周省云一把扶住了倾斜的瓷瓶。

“这种伤口要消毒的,不然会破伤风。”

“无妨,这药粉可消炎。”

“有妨,当然有妨!你伤口若是感染,轻则溃烂流脓,重则性命不保。”

周省云抬手招呼店小二:“拿一碗最烈的酒来。”

一碗亮澄澄的白酒摆在了桌上。

她把头凑过去嗅了一口,却被酒味熏得猛地打了个喷嚏。

周省云看到这种鲜血淋漓的场面总有些害怕,她以前在医院抽血的时候手都软得使不上劲,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她先把一个布条扎在了李因伤口的下方。

很好,非常标准的远心端止血,初高中学的急救知识还没忘记。

她一只手握着李因的手腕,一只手攥着手帕,沾上白酒抹在他的伤口处。

“其实我也不太专业,主要是这边的条件有限,你以后这种刀剑伤口还是要好好处理,不然很危险的。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有侥幸心理。”

周省云专注地擦着他的伤口,嘴里念念有词。

李因看着她垂下的眼帘,心里微微一动。

他一直觉得周省云很奇怪。大部分时候她很谨慎,像只鹌鹑一样躲着自己,一副敬而远之的做派;有些时候她溜须拍马,面上恭敬,实则敷衍应付就算万事大吉;但还有极少的时候,她有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又不管不顾的冲劲儿,比如闯进他马车的时候,比如现在。

明明周省云相当坦荡地坦白了自己的目的,但李因又感觉不止于此。

周省云的指尖握着他的手腕,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脉搏,一下一下鼓动在周省云薄薄的皮肤上。

周省云哪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

她的逻辑很简单,作为一个有基本卫生常识的现代人,她实在很难对这种处理方式冷眼旁观。

她从怀里抽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正方形手帕,撕成了长长的布条,把李因的药粉撒在上面,动作娴熟地一圈圈缠绕他的伤口上。

周省云大功告成地拍拍手:“好了!”

李因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颇有兴致的低头看了下她的包扎成果——布条歪七扭八的横在自己小臂上,侧面还打了一个一个松松垮垮的结,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散掉。

周省云清了清嗓子:“你这个,你这个就是不能绑太紧的,不然血液不流通。”

她自己底气十分不足,弱弱地跟了一句:“而且我都说了我不是很专业嘛。”

李因把袖子翻下去,盖住了周省云包扎的布条:“我以为周小姐会希望我伤得更重一些。”

周省云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你我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这么想。”

“你已利用我摆脱了静王,若是再能借机离开我,岂不是乐得轻松。”

周省云语重心长道:“太傅,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太危险了。我们家乡有一位很有名的哲学家,他曾说过,‘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我们还是要好好珍惜。”

“你的家乡是哪里?你口中家乡的风土人情似乎我们这里十分不同。”

“是很远的地方。”

“与我谋事本就十分危险,难道你不曾想过?”

周省云缄默了几秒,挂上无比诚恳的表情,下定决心般开口:“太傅你看,驿站外面在拴马的好像是西域的商人哎,你说他们会不会带来什么当地的稀罕物呀?”

李因盯着她的眼睛,周省云则弯着嘴角,笑得人畜无害。

半响,李因站起身:“今夜先在此休整吧,明日换辆马车再出发。”

说完便转身上楼了。

面对她如此拙劣的岔话题,李因竟然没有拆穿。

周省云松了一口气,轻轻的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自从来到这里,每天都在斗智斗勇。以前上班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别说“躺平”,连躺下睡个安稳觉都成问题。

好疲惫,好怀念以前能当快乐咸鱼的日子。

第二天的傍晚日落时分,一行人抵达了黎州县衙。

周省云跟在李因身后,一下车就看到了三个站在县衙门口等候的身影。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眯眯眼中年男人。

看到李因,八字胡男人一路小跑的赶过来,脸上笑容堆得快把胡子挤进肉里了。

“下官黎州刺史张延鹏,参见太傅。太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已在揽月楼略备薄酒为太傅接风洗尘,太傅若不嫌弃,还辛苦您移步揽月楼。”

“你便是新任的刺史?”

“是是是,下官三日前刚刚上任,对黎州情况还不甚了解,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太傅不吝赐教。”

张延鹏拱着手,身子越说越低,已经快伏到地上了。

李因虚扶了他一把:“张刺史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如此,就先去揽月楼吧。”

“多谢太傅赏脸,您请!”

这位有名的哲人就是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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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我谋事本就十分危险,难道你不曾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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