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池看到沈应淮先是缓慢的侧过脸仰头看向别墅的阳台,迎着光的角度让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浓密的眼睫毛被夕阳镀了层金边,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得体的笑,梨涡深陷时显得格外温柔。
或许是觉得如果要回应胡欣的呼唤就要同她一样大声的说话,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并不太得体,于是沈应淮只是扬起左手、将打了石膏的小拇指摆在胡欣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后便继续朝前走去。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偏到院子里的这群人身上来,悠悠然貌似浑不在意。
大概是听到了胡欣的喊声,原本在屋里的林安迅速冲到了院子里,喊道:“沈哥!”
沈应淮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身面对林安,也顺带面对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他眉眼舒展,并没有因为多次驻足而显露任何不耐,微凉的晚风吹起他的碎发,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慵懒。
林安几步跨到栏杆边,朝沈应淮发出邀请,“沈哥要不一起来玩?”
沈应淮摇了摇头,视线扫过林安身后的众人,看到季子池的时候也并未多停留一秒,“不了,你们玩吧。”
林安没办法强求沈应淮,于是反手挠了挠后颈,有些犹豫的回头瞟了一眼季子池,似乎在思考沈应淮究竟有没有注意到季子池。
院子里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到沈应淮,但是各大媒体的金融板块总是绕不开他这个人,所以当他们看到沈应淮那双极具代表性的蓝色眼眸时立刻分辨出了他的身份。
眼下看林安和胡欣两人邀请他都拒绝,眼神里难免露出几分不能于之攀谈的惋惜,但是倘若要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再去邀请沈应淮,他们又是断然不会的。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远远不够格做出邀请。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到了有人开口了,只见一直注视着沈应淮的周砚之忽然上前一步挡在季子池身前,朝沈应淮说:“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沈先生不如赏个脸来一起聚聚?”
周砚之说完侧过脸看向身后的季子池,“季子池,你觉得呢?”
季子池往旁边挪了一步,看向铁栏那边的沈应淮,他依旧笑着,风轻云淡的模样,季子池的视线落到他垂在身侧打了个石膏的左手上,“沈先生受伤了,或许更需要回家休息一会。”
季子池注意到沈应淮的左手蜷缩了一下又立刻放开,随后听到他语气温和的笑道:“不碍事,只是怕我唐突的加入会坏了各位的兴致。”
胡欣这时候也从二楼来到了院子里,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林安身边,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沈应淮,“怎么会!沈先生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应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盯着周砚之缓缓道:“那我就趁机和老同学好好叙叙旧。”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沈应淮就从自家的院子走到了隔壁的院子,他举止从容,微笑着先和迎上来的一众人浅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到周砚之面前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
沈应淮的手掌很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像是蜿蜒的山脉,含着巨大的震慑力,他的大拇指竖起、四指微张,是一个标准的握手的姿态,院子里这么多人他只向周砚之伸出了手。
周砚之缓慢的抬手与沈应淮的掌心触碰后迅速收回了手,僵硬的回道:“好久不见。”他侧过脸看向季子池,轻声问道:“你应该也很久没有见过沈先生了吧。”
季子池抬眼看周砚之,看清他眼中的试探与犹疑,季子池没有想隐瞒些什么,于是直接道:“我和他今天早上才见过。”
周砚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他忽然转了话话题,“我约了Louis晚上一块聚聚,你要不一起?”
不等季子池回答,周砚之看向沈应淮笑着解释,“Louis是季子池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如果沈先生今天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
周砚之说的自然又熟稔,做出一副与季子池亲密无间的姿态,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自己和季子池已经合二为一。
沈应淮对此无动于衷,只笑着看向季子池,“早知道你也要来这里,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该蹭你的车了——”他朝着季子池眨眨眼,“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没头没尾的话落在周砚之耳朵里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不知道前因后果,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可是这也恰恰说明了沈应淮与季子池之间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晓的事情。
几年前是这样,如今为什么还是这样?
周砚之鬼迷心窍般的接了话,“沈先生应该不缺司机。”
“但是能和老同学多待一会,多叙叙旧也是好的。”沈应淮说完看向陈菲苒,“好久不见。”
陈菲苒虽然和沈应淮同学一年多,但是说的话却不超过十句,她着实没料到沈应淮会和自己搭话,闻言连忙尴尬的笑了笑,“好久不见。”
沈应淮紧接着说温声道:“是你带季子池过来的吧。”
“对。”陈菲苒下意识的回答,说完以后才猛地捂住嘴,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应淮低低的笑了,“他原本的安排里没有这一项。”
季子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沈应淮,随后朝着陈菲苒解释,“他就是我今天约见的客户。”
陈菲苒的眼睛瞪大,茫然的眨眨眼,“啊?”
站在旁边的胡欣忽然道:“既然要叙旧不如去屋里坐着聊吧?”
沈应淮笑道:“客随主便。”
胡欣于是揽着林安的胳膊朝屋里走去,沈应淮眼神寻常的看了一眼季子池,随后也进了屋。
陈菲苒等到看不见沈应淮的背影后立刻凑到季子池身边悄声问:“一直没有问你,你读高中那会知道沈应淮的沈是沈家的沈吗?”
季子池一直知道对于沈应淮的身份学校一直瞒得很死,除了校领导和班主任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家世,于是他毫不心虚的摇摇头,“不知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吗?”陈菲苒啧啧嘴,“他那个时候只跟你玩,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的身份呢。”
“你是没看到高三的时候他的样子,整天板着个脸,稍有不顺心的就离校,也没人能管他。”陈菲苒语气变得遗憾,“可惜我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的话肯定多和他沟通沟通,也许现在就不用再和吴博绑在一起了。”
周砚之看着陈菲苒和季子池交头接耳,等到两人说完以后问季子池,“要进去吗?”
季子池用眼神询问陈菲苒,她嘻嘻笑道:“当然要进去,现在和沈应淮套个近乎也不嫌晚。”
别墅的一楼一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正中央摆着几个造型独特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长方形的茶几,上面摆满了酒。
在客厅的东北角有一个酒柜,酒柜前面是一个岛台,上面摆着许多吃食,周围也坐了些人正在喝酒聊天。
季子池三个人进门的时候屋里已经很热闹了,原本挤在烧烤架边的那几个人现在盘踞在客厅,他们与坐在沙发上的沈应淮保持一种不远不近、恰好能搭上话的距离。
而吴博依旧在那群人的中间,那个女生依旧紧紧的跟在他身边,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林安看到几个人进来,一改最初对季子池争锋相对的态度,几步走到季子池面前朝他讨好的说,“哥,刚刚多有得罪。”他抬手朝季子池示意他往沙发那边走,“你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来来来,坐这里来。”
季子池笑着婉拒,“没事,都是误会。”
“别!”林安双手举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林安做人不体面,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林安说的情真意切,季子池不想把氛围弄得很僵,于是跟着他朝着沙发边走去,只是L形的沙发上已经做了几个人,如今也只有沈应淮旁边没人敢坐还空着。
林安不由分说的一把按住季子池的肩膀将人强行按在了沈应淮身边。
沈应淮坐姿懒散,右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季子池这么一坐,就跟坐在他怀里没有差别。
林安不等季子池做出反应立刻回首从身后的大理石茶几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将空杯子朝季子池举了举,然后又接连端起两杯酒喝净,最后他抹了一下嘴角,朝季子池眨眨眼说,“哥,你能原谅我了不?”
季子池哂笑,“我原本就没怪你。”
林安呜呼一声,举着空酒杯在空中点了几下,随后整个人退了几步挤到坐在沙发上的胡欣的身边。
季子池见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身侧的沈应淮忽然凑到季子池耳边低声道:“我没来得及向他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导致了他先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抱歉。”
其实季子池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前先闻到了一股茶香,那是他身上的香水味,随后是随着他的身体靠近而裹挟来的温热的体温。
季子池侧过脸望进沈应淮透彻的眼眸,“是你让他来给我道歉的?”
沈应淮点点头。
“没必要。”季子池说。
“有必要。”沈应淮回。
两个人都说的斩钉截铁,于是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沈应淮也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让季子池身侧的空气变得单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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