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整理好情绪后，出了房间。行至吴山殿前，只见房门紧闭。
师尊不在么？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江瑜绝不会认为和光会赖床不起。江瑜垂下眼。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巨大的虚无感包裹了他。江瑜忽然慌张起来。
“师尊……”
别丢下我。
“阿瑜？”
江瑜转身，看见了他。是师尊。白衣翩翩，一如既往。
和光看见江瑜有些泛白的面色，微微皱起眉。伸出手……放在了江瑜肩上：“怎么了？昨晚梦魇了？”
江瑜微微愣了。点了点头。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
放在肩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最后缓缓放下。
“走吧。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江瑜跟上了和光。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是他做不到将所有感情都向师尊倾吐。他暗暗害怕着，但也暗暗期待。他讨厌这样无力的局面，于是选择逃避。
江瑜与和光一路行至一棵枯萎的榕树前。
他看着这颗枯萎的树。像是非自然死亡。
虬结的树根裸露出来，树叶呈现出黑色但却不曾从枝头掉落。依旧是挺拔的躯干，却能够让所有有灵之物都感受到它的衰竭。
和光手轻轻抚上了褐色的树干。
“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江瑜轻轻摇了摇头。
“你从树上掉下来，那是我第二次遇见你。”
江瑜彻底怔住了。比内心更赤诚的是身体。眼泪忽然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你离开后。”和光微微顿了顿，转过身，与江瑜面对面，“同尘出世。”
江瑜与和光对上视线，在朦胧中看见他的银眸，恍惚回到了那个再见仙尊的日子。
手被牵起，温热的掌心带着他抚上了树干。
在碰到树干的一瞬，忽地感觉到这棵树与他之间的共鸣。
嗡嗡声不绝于耳，是从树里传来声响。江瑜转头看向和光：“师尊？”
和光从背后虚虚环抱着他，低声道：“感受它。”
江瑜耳尖有些泛红，点了点头。和光在看见榕树与江瑜间形成一条银色灵力带后，便松开了怀抱。他知道江瑜的忧虑。阿瑜的脆弱退缩他都知道，他那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也清楚。只是，只是，他也不懂如何去爱。
看见他苍白的面色，几乎是本能的带他来到这里。和光压下不安的思绪，静静望着江瑜。
在看见江瑜的第一面时就知晓他的灵体不稳。或许是因为江瑜的精血所剩无几。
百年前肉身粉碎，精血逸散，灵体听从最后一滴精血的指引凝聚在一起，却因没能及时与精血融合，而逐渐不稳。
和光目光沉沉，他此刻将精血归还江瑜。这是阿瑜的最后一滴精血，同尘里的精血被替换成了他的精血，只为佑他平安。
……
江瑜在接触到树干后不久就陷入昏睡。他来到了一个地方。被大雾包围着。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江瑜……”
“阿瑜……”
“鱼鱼……”
谁在叫我？够了，停下来！够了！
“哥……”
不要……不要去。
“这些你们拿走吧……”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梦中人蹙脚的中原话，不断萦绕在耳畔。
“求求你……我没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
江瑜睁开了眼，脸上一阵凉意。他忘了很多事。他不记得谢挽的过去，不记得梦中人，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在这个梦之前，他只记得自己被九澄司的奸人所害，被推落悬崖。只是，为什么呢？他只记得齐广和季梦……还有谁呢？他为什么去九澄司，如何去的九澄司，跟在执剑门的谢挽又有何关系？
不见前尘，无间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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