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昭现在知道了,她这具身体是涂雪欢的,对方似乎和涂前辈有关系。
沮丧的念头在心中微动,她却不知该作何神情,只觉得无比难过。
涂莫感为何也进了七重梦,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难道浮生界已经面临崩溃了吗?之前和她一起进七重梦的陈涩和廖秋野都死了,周烔在她进入此地时也失踪了。
蔺昭失落地低下头,轻轻摸着掌心的淬金乌羽,她该怎么办?
难道接下来,她要和涂莫感斗个你死我活吗?
风声呼啸有破云之姿,刹那间,淬金乌羽将她送到了一片陌生焦黑的废墟中,蔺昭稳稳落地,淬金乌羽便灵活地藏进蔺昭的储物袋里。
此时未到黄昏,荒山野岭无比安静,只有未知动物在枯树枝头穿梭的沙沙声响。
蔺昭踩在厚厚的灰烬上,身后是烧得残缺的横梁,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某个多年未再住人的村落,东一处西一处的烧黑破屋,一股阴森的臭味在此地蔓延,风一吹,野兽脚印时隐时现。
蔺昭觉得有些瘆人,快步往前走几步又被一块残缺的骨头挡住去路,她壮胆似的,低头拍了拍储物袋里的淬金乌羽,咬牙切齿。
“淬金乌羽,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喜欢跟我反着来,你瞧这周围安全吗?”
此地阴森,竟然还有未分解的骨头,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总之和蔺昭想去的安全地方,没有任何关系。
“咳咳咳。”一阵风过,那古怪的味道熏得她呛咳几声,蔺昭匆忙换掉沾染鼻血的衣裳,随后捂鼻快步向外走。
她刚一钻出歪曲的破门,就意外撞见一位过路的布衣大娘。
“见鬼了,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布衣大娘抓着一把不太新鲜的蘑菇连连后退,吓得背篓都掉在了地上。
“大娘,我恰巧从别处来到此地,迷路了,你可知如何下山?”蔺昭神色慌张地胡诌起来,她也被对方的尖叫吓得不轻。
布衣大娘上下打量蔺昭,似乎确定她不是什么怪人,这才防备地说道:“小姑娘,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凶地,你可不能到处乱跑,快些回家吧。”
蔺昭想起方才的白骨,有些好奇问:“凶地,此话怎讲?”
大娘似乎见她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谨慎地开口:“人都死绝了!你不知道也敢上来,这里在多年前住有几十来户的村落,我们山下人都称这为小涂村。”
蔺昭听到小涂村,脸色微变,莫非这小涂村是涂雪欢的家?
大娘见蔺昭神色不对,连忙补充:“这山下的人都知道,我可没有添油加醋。”
“大娘,能否给我仔细讲讲凶地的事情?”蔺昭心急地凑近对方,好奇问。
“这个小涂村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听说他外出采药失踪了许久,再回来时,已经成了一位厉害的修仙者,当时那盛况可不得了了,小涂村的村民都下山寻我们借锅借碗,就为了在村里大摆筵席欢迎他。”
大娘说得津津有味,蔺昭赶忙追问:“那既然有修仙者庇佑,这小涂村又如何成了凶地呢?”
“什么庇佑?这凶地就是他弄的。”
蔺昭面露惊讶,心中立刻想起二字,邪修。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娘有些尴尬地撩了撩头发:“我们住在山下的人都想来上山看看修仙者,但是,这小涂村的人将我们往外头赶,不让看不让进,到了后半夜,这小涂村突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高,人在山下都能瞧见黑烟,我三婶家来救火的时候看到,小涂村的人全都死了。”
蔺昭紧张地轻咳一声:“被烧死的吗?”
“是杀的,杀人放火,全都是那修士杀的,”大娘偷瞄了废墟一眼有些害怕地说,“听闻那修士发狂了,屠村之后还在四处找人,大家吓得全跑了,过了好几天才敢上山。”
“大娘,你可知道他找什么人?”蔺昭心中一阵酸涩,这发狂的修士应该就是涂莫感。
“一名女孩,应该是小涂村唯一的活口,哎呀,我倒希望他不要找到那女孩,若那独苗真被抓到了,这小涂村可就彻底绝后了,”大娘说到后头有些不安地背起背篓,看向蔺昭,“小姑娘莫要再问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下山吧。”
“谢谢大娘。”蔺昭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从怀里掏了点灵石塞给对方。
大娘看着手里的破石头,轻拍蔺昭的后背:“小姑娘别害怕,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家在哪儿?走,我带你下山。”
“我家在这。”蔺昭有些怅然若失的喃喃道。
这一刻她终于感应到涂雪欢的存在了,原身像个懵懂的孩子,有些留恋小涂村,却又不认识这里。
蔺昭见过涂莫感抓她时,那近乎癫狂的恐怖面孔,他愧疚的语气不像是追杀,反倒像是思念。
“涂莫感,为何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们不是朋友吗?”蔺昭环顾四周,长叹一声。
此刻,蔺昭脑海中不停回想涂莫感在浮生界卖丹药的模样。
穿着朴素瘦瘦小小的他总是收藏一些少见的古籍,在交易摊子上抱着葫芦吆喝,另一只手一直在捋毛躁的白胡子,常常便宜卖东西给蔺昭,笑容和蔼。
记忆中,涂莫感那和蔼的面孔,慢慢被布满诡异花纹的脸覆盖了,她竟不知道他在七重梦的考核中是好是坏。
其实这千年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身边的人,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上。
转念一想,她蔺昭,竟是这么无情吗?
咦?蔺昭回过神,却发现大娘已经跑没影了。
-
“你们看了吗?飞霞门发的追杀令,真厉害啊。”
蔺昭失魂落魄地回到越云派,便看到几名师弟围在一起,聊得起劲。
这才半日,飞霞门的追杀令已经发给各大宗门了吗?蔺昭暗道不好,想要往外走,意外踢到地上的石子。
“宋师姐好——”师弟们听到动静向她问好,又扭过头继续讨论,“我看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像是走火入魔了。”
“听闻此人还被邪修追杀呢,太精彩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难道不是追杀她吗?
蔺昭好奇地凑上前,看向师弟们手中的追杀令,飞霞门的追杀令上贴有精致的画像。
脸是她的脸,只是脸颊一侧发红发肿,眼鼻耳都在渗着鲜血,嘴角挂着点点干涸的血迹,束起的头发凌乱,表情痛苦像个疯子,下方写着名字,涂雪欢。
蔺昭摸了摸自己已经消肿的脸,皱起眉头,这世上竟有如此幸运之事,真是救她小命,她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茅屋里,翻箱倒柜,拿出这半年在越云派攒下的灵石。
当务之急是在飞霞门的追杀下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去找涂莫感拿七重梦的镜子。
在修为不高,且不知道涂莫感是好是坏的情况下,盲目去寻他,只有死路一条。
蔺昭思想来去,决定跑一趟藏经阁。
越云派的藏经阁一层允许普通弟子进入,那里有一些完整的功法可供借阅,因为越云派不算什么底蕴丰厚的门派,所以藏经阁内的功法并不多,蔺昭没怎么费心,就翻出了一些她未曾借阅过的杂书。
《炼气瓶颈训诫》《符纸复用术》《百火传奇》《渡水诀》《修炼的妙语》《悦心生花册》《飞行术》《静心空耳小记》《越云派御剑三书》《双修心得》
……
这些书看似是蔺昭能学的,实则对修仙者的灵力要求非常高,原身涂雪欢的体质太古怪,兴许是因为有过疾病,所以资质较差。
这身体修炼起来就像一个长长的吸管,眼睛脑子都在读记,手也忙着捏诀练剑,但那平日那些修行时吸收的灵气,日月精华,随着气息卷入身体内部流转,不一会儿又散漏了。
蔺昭撅着嘴将这些不能学的书快速地翻看一遍,如读天书,只能长叹一口气。
此时,一位身段轻盈穿着飘飘紫衣的师姐走出来,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蔺昭,问道:“这位师妹好生眼熟,我上回见过你,那控云术你学得如何了?”
“见过张师姐!”蔺昭突然头皮发麻跳起来,如同被严厉师父抓到的学子。
张师姐的控云术练得炉火纯青,有一次蔺昭路过瞧见,便多嘴问了对方一些练功心得,回去之后却因为灵力问题,什么也使不出来。
“张师姐,那控云术我已熟读于心,只是尚不能运用自如,想必没有这个天赋,”蔺昭抓着头发尴尬一笑,“所以我来藏经阁看看其他的功法。”
说完蔺昭又自顾自地蹲在书架最底部翻找书籍。
“师妹,你可去过那边,看过最上面的一排书。”张师姐指向最后头的书架,顶部有一排闪闪发光的新书。
蔺昭伸头瞧了瞧,那边的书籍看起来很陌生:“不曾去过,那可是有适合炼气期的功法?”
张师姐抿唇轻笑,想要摇头又点了点头:“越云派炼气期的功法很少,都是些基础引气,感应五行之术,一时半会儿不能帮到你,最后那一排是骆蕴道友闭关前到民间搜罗来的武林杂学,我曾经读过一本手抄本,甚是有趣,兴许能帮上你。”
“谢谢张师姐,待我看完手头的书就去看看。”
“好。”
装模作样的蔺昭送走张师姐,立刻冲向最后头的书架,将一整排的新书取下来。
《石拳法》《轻功竹林飞》《睡梦修行法》《琴曲攻》《君子十剑》《延年益寿功》《百姓养颜术》《四肢再造术》《精气康学》
整整一排,都是蔺昭可以学的武功和心法!蔺昭激动地翻开一看,内页还有简单的初学图解,都是手绘的!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入门考核时,骆蕴笑眯眯地问她用的什么技巧。
“骆蕴师姐!”蔺昭激动地仰天大喊,恨不得让闭关的骆蕴听到,“师妹仰望你——”
骆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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