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牧尘便带着何四消失了,刚刚他们几个突然自言自语,落到柳怡人和郝仁的眼中有如同鬼讲话,不过柳怡人知道他们几个是半阴半阳者,对于这种情况也不会少见多怪,倒是郝仁有些惊诧道:“你们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他们的身份这时也不必瞒他们,南知意便道:“其实我们是地府中人,刚刚是勾魂使拘了何四的魂来,被我们骂了一顿”
郝仁气怒道:“那个家伙,他居然还有脸敢来,他在哪儿,看我不骂到他魂飞魄散”
南知意安抚道:“你也看不见他,骂起人来多不痛快,他现在已经被勾魂使带走了,要去地府接受十殿的惩罚,你可以了却这一桩心事了”
郝仁还颇有些可惜道:“那便只好多谢阎君了”
冥夕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我们可以代你传达”
郝仁闻听此话突然扬起头,眼中闪起光芒道:“本来我是打算带着此身不归的念头来此的,姐姐的孤女幼小,如今只剩老父老母可以庇护她长大,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几位恩主能够施以援手,多多照拂他们”
这个对冥夕她们来说有些困难,他们并不在此地长住,不能时常照拂郝家,只能留下些钱财,倒是柳怡人道:“小兄弟放心,我会照拂你家父母和幼女的,若小姑娘有意,我还可以教她些琴棋书画,日后靠着这些才艺还能找个稍好的人家”
郝仁好像如蒙大赦一般,道谢道:“姑娘大恩,在下感激不尽,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甘愿做牛做马”
柳怡人笑道:“我要你做牛做马有何用?你若是能去了地府,若能为我祈福保佑我此生平安顺遂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郝仁郑重道:“我一定日夜为姑娘虔诚祈福,保佑姑娘生生世世平安顺遂”
柳怡人知道若是祈愿有用,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未遂之事了,但是看到他如此真诚,她的心情也蔚为大好,轻笑着道了一声谢。
这时外面有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是官府的人已经到了,大概是听到蔡妈妈的报告,径直来到了这间房,他们只好把犯人移交给官府。
由于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犯人,所以另外两间屋子里的嫌犯官府便没有关注,是以第一间房中少了一个人也无人注意,第二间房中关押着的军器库主管也浑若无事的走了出去。
冥夕她们见官府的人来了,柳怡人此时也要同蔡妈妈忙着应付这些人,便先与她告辞,约着日后若有时间再来探望她。
从屋子中出来的时候,冥夕问道:“刚刚那个在大厅里起哄的人呢,他是为什么要起哄?”
南知意道:“可能仅仅就是那些好闹事儿的人吧,像这种搅和的人,十个中就得有一个”
冥夕道:“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君长安也附和道:“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南知意道:“君长安你可真是冥夕的拥趸,冥夕往东你可绝不往西”
君长安认真地道:“这人我倒是真的觉得眼熟”,他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眉心之上浮现出两条细细的沟痕,然后似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来道:“我想起来了,真的见过,先前我们从七和村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他家的男主人便是刚刚起哄的那个人”
南知意后知后觉道:“你若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是有点像,但他明明有妻有子,看起来还是极其爱护自己妻子的男人,居然也会跑到这烟花柳巷之地,怎么对得起他的老婆孩子”
君长安道:“这许是人间常态,我们管也管不过来”
南知意则道:“既然看见了,就不能继续让他的妻子受欺”
君长安道:“那你想做什么?”
南知意正气凛然道:“我要让他的妻子知道他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说着他们便去到关押那个男子的屋子,在外正看到那个男子对一个龟奴吼道:“现下犯人捉到了你们才知道抓错了人吧,白白将我关了一通,也是我心胸宽大,才没有让你们的那个什么花魁娘子来亲自向我道歉,也没让你们赔偿,骂你们两句怎么了,还骂不得了吗?”
旁边的龟奴拦着另外一个站在角落的龟奴,不停的点头哈腰,只消让他发泄完这胸中怒气,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那人似乎也不愿再继续生事,继续斥骂了两句便抬脚走人了。
他走之后那两个龟奴不约而同的朝他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呸,不愧是唐氏的后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般刁蛮鄙陋,不怪唐氏背负着恶毒之门的名声”
这话音一丝不差地落在他们三个的耳中,没想到这男子竟然是唐氏的后人,唐晚乔后来自尽而亡,这一系并没有后人,看来是唐氏其他旁支的后人也因那历史上的名声受到了牵连。
听到这个信息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出现在那唐氏男子的面前,而是选择了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待他回到家时,他的妻子和孩子便迎了上来,问他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们三个不好当着他的面直接提示他的妻子,便停了一会儿打算再观察观察。
唐氏男子并不知道有人跟着他,而且还‘光明正大’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他眉头深锁,面色沉重道:“刚刚我去天香楼见了那人,他也是对我唐氏的遭遇感到惋惜,想帮我们一泻这百年来积压之气”
唐氏夫人听其所言,捂住儿子的耳朵后道:“这是我们唐氏的事,他一个外人,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险帮我们?这其中会否有什么危险是我们不知道的”
唐氏愤愤道:“管他什么劳什子危险,总之他的计划十分完善可行,我唐氏百年来被人指指点点,生活在被嘲笑的痛苦之中,族中人早就无法忍受了,便是要借这机会一吐胸中这浑浊之气”
唐氏夫人担心道:“这可是要杀头的事啊”
唐氏的放心吧,“我会先把你和孩子安排好,这城中有人与我们接应,届时我们伪装成城外的贼寇,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唐氏夫人见劝不了他,只好隐下忧心,孩子被捂着耳朵,有些难受,唐氏夫人则抱起孩子回屋里去了。
他们三个本想再听听下文,这唐氏后人到底有什么谋划,可这夫妻二人进了屋子就只顾着哄哭闹不止的孩子了,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三人无趣便从房中出了来,走之前冥夕留下一只金蝶落于屋内房梁上,这家人若有什么异动也好及时知晓。
回万金镖局的路上,冥夕道:“这《江南毒唐记》的故事都已经过了三百年了,若唐氏后人觉得背负着恶名,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时至今日还能找谁去报复呢?”
南知意道:“若我是他们的话,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些说书人暴打一顿,叫他们光长了一张嘴,却不肯说人话,百年间只顾翻来覆去的编排自家祖先的故事”
冥夕道:“若是这样,暗中教训几个说书人,黑布一蒙几根棍子便是了,倒也称不上什么缜密的计划,可刚刚听他说话的样子,却不像是如此简单的事”
君长安也道:“他们一定是还在计划着什么,想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有动静,既然这个唐氏后人已经进入到我们视线范围内,那这几天我们便盯着他,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冥夕道:“也只好这样了”
待江淮回到天香楼的时候,恰好在门口撞见薛辞盈,他便跟在他身后作鬼魂态道:“刚刚是个什么情况?”
一般人若乍一听见有人说话,但却不见来人定是要吓上一跳,况且薛辞莹跟江淮也就是今天才打过照面,应该也是反应不过来的,但他却面无惊色,平淡的道:“里面有人杀人,现下已经找到人犯,官府已经将人带走了”,说罢,他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江淮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薛辞莹想了一下道:“刚刚我和另外两人被当做疑犯,被单独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去,人犯是另外一人,可是还有一人,我出来时却不见踪影,不知他是何时出去的?”
若江淮在带着程燃出去前没有看到三楼的情况,刚刚薛辞莹说的那句话他也不会起疑,正是因为看到了在柳怡人身后化作鬼魂态的冥夕和南知意,他才怀疑到那个人之所以会不见了,可能是被冥夕和南知意不知不觉带走的。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叫她们这两个属于地府的人出力将其带走,自他与她们打过照面以来,她们不过是在秦州停留了数日,与人界之人有过一段时日的交往。
云骥远在秦州当不会拐来岑州这个烟花之所,李姝身中剧毒昏迷在床,除非他们找到解毒的办法,否则也不可能是李姝。
那么唯一还剩下一个可能会让她们出手相助的人便是陈谦佑了,可是这个想法又有些离奇,陈谦佑好好的呆在京城怎会跑来岑州,而且以他对李姝之情,怎可能会来这天香楼呢?
但冥夕和南知意的确是出现在那个花魁的身后,这个花魁会否与那个消失的人有所关联呢?
旁边的人无声无息了半天,薛辞莹还以为他已经飘走了,乍又一听到他开口说话,还有些讶然,只听他言辞跳跃的问道:“那个花魁一直是此间女子?”
薛辞莹不知他怎么会突然问到柳怡人,浑身有些防备道:“你怎么会突然问到怡人?”
江淮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反问,“你认识她?”
薛辞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答话有何不妥,脱口而出,“我来过这里几次,自然认得她”
江淮却有些懊恼,“你怎么不早说?你若认识这的花魁,那我们来此之事,岂不被她看去了”
薛辞盈则道:“我打听过了,今日她有客人在,何况家乡来的那位,江使者你不是也给他易过容吗?旁人又看不出他是谁”
江淮不悦道:“此事隐秘,应当确保万无一失”
薛辞盈不以为意道:“我是这儿的军器库主管,岑州城内多多少少都有人认识我,今日选择到天香楼也是想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交换情报,可没那么多的瞻前顾后”
这薛辞盈原是程国十六七年前安置在陈国的细作,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头兵,后来当上了刀剑院的院长,身为院长时还差点败露,不过经过那关之后,便一路高升到军器库主管的位置,这十六七年来,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少言寡语,刚刚在天香楼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想到这会儿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了。
江淮提醒道:“那个花魁不简单,你既然认识她便多留意些,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身份,刚刚那个莫名从天香楼里消失的嫌疑人,我怀疑他有可能便是陈国的太子陈谦佑,你若能探得他们的关系,便又是大功一件了,届时你便可早日归家,与你亲人团聚了”,嘱咐完这一句他便消失了。
薛辞盈留在原地,对面路过的人只看到他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摄人的光,可是在这光的背后隐藏的却是无以复加的疲惫与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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