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令初三第一次月考出成绩了。
数理化继续垮，尤其是物理，垮到没眼看。
杨谢天给白红梅发来赵小令的成绩单，白红梅第一眼先溜到最后一列去看年级排名。
好嘛，创了新低！
杨谢天随后把赵小令的物理考卷拍给了白红梅，满眼“×”，血淋淋的分数似乎是在提醒着白红梅，暑假的物理补习算是白补了。
晚上21：00，白红梅没让赵明诚去接娃，而是亲自开了车去接赵小令。
赵小令出校门的那一刻，看到是老妈来接她，吓得一个激灵，和同学谈笑间的笑容立马遁地消失。
白红梅也没多说，只挥了挥手，就招呼赵小令跟上，往常替小令拿书包的手，这次也没有及时递上。
赵小令心里直犯嘀咕“关键时刻老爸怎么没来？这一路回去都是和老妈俩人坐在车里，死定了……”
果不其然，坐上车的那一刻起，赵小令就觉得车内气压不是一般得低。
白红梅独自在前排开车，赵小令独自坐在后排。
今晚没有点心……
还是白红梅先出的招，“你知道这次月考自己考了第几么？”语气和语速都和往常相差不大，可是赵小令听出来了这其中是有很大不同的。
今天的提问中掩藏着极大的忍耐力，蕴含着巨大的后坐力，如果自己应答不恰当，估计这股力量就会爆发，不，是爆炸！
“知道的，老师跟我说了。”赵小令小心翼翼地回答。
白红梅继续隐忍，“你看了你的物理卷子了么？”
“看了，老师也发了。”赵小令一句不肯多说，老妈问啥就答啥，主打一个听话。
多说多错啊！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考得这么差？！”白红梅提高了语调。
赵小令心道“完了，这就要发作了，撑不到家里，等不到老爸的救兵我就得挂了……”
白红梅没等她回答，又补刀道：“暑假都给你补过了，初三的知识点也提前讲了，你看看你，考了个啥玩意儿？！啊！？”
赵小令不敢应。
“你倒是说话呀！”白红梅握着方向盘，但杀气弥漫在整个车厢内。
赵小令硬着头皮道：“有几题是我计算错误，有几题是我真不会。”
白红梅好容易等到一个红灯，转过身来，对着赵小令吼道：“你别说你计算错误，显示你是粗心而不是不会做是吧？你们老师也说过了，粗心不代表你的实力没有发挥，粗心就是没有实力！
你不会的题目你有找原因么？为什么其他同学会而你不会？你知道这次考试你们班物理最高分考了多少么？满分！
你呢？你才考多少分？为什么同样的学习，人家都不用补习还能考满分？你又是补习，又是刷题，还是考这副样子？
……”
红灯转绿，白红梅在后车的喇叭声中不得已转回方向盘。
赵小令眼观鼻鼻观心，历史经验告诉她，对于愤怒中的老妈，最好的方法就是——冷处理。
一路都是白红梅在叨叨叨，赵小令全程沉默。
就这么单方面输出到了家。
一进家门，赵明诚就迎了上来“回来了啊？”一手接过赵小令手上沉重的书包。
白红梅继续输出：“你都初三了你知道么？再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你到底有没有上心啊？”
赵小令看到有老爸在身旁，积蓄了一路的委屈爆发了，“我怎么没上心了？！我每天都有超过15个小时在学习！”
白红梅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声回击吓了一跳，“那你考成这样？啊？”
赵小令破罐子破摔，“我笨！行了吧？我就是学不好物理，你看怎么着吧！”
赵明诚打着圆场，“红梅啊，别吼小令，这么晚了，小令还有作业没写完么？要不你先去楼上写作业？”
白红梅转移战火，“赵明诚你就宠着她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努力，以后只能啃老了！”
赵小如听到楼下的争吵声，也从楼上下来，“妈，你就少说一句吧，小令下次考试努力不就好了，犯得着么，大半夜的，吼什么吼啊？”
白红梅觉得全家都在针对她，更生气了，“考得这么差，难不成是我的责任？赵小令你自己不反思反思，你还有理了你？”
赵小令泪花都出来了，“呜呜呜，是我主观想考差的么？我也努力了，但是实力不允许啊。能考满分的学霸，他们就是有一颗物理脑袋，可我没有，我就是语文脑袋，我又不想去做物理学家，也不想去搞科研。
国家的卡脖子问题，不是我这个语文脑袋能解决的，那就交给那些数学脑袋、化学脑袋、物理脑袋去解决啊。
我就是喜欢写作，你怎么不看看，我们班的班歌是我写的，我还给谱了曲；我们班的学校艺术周节目是我导演的，脚本是我创作的。为什么我的这些成绩你都看不到？就盯着这个分数！
考得差，我就不是你的宝贝了么？呜呜呜……”
这番话说得白红梅愣住了，赵小如看到妹妹哭得伤心，连忙过来搂着妹妹上了楼。
赵明诚过来，对着白红梅说：“你看，孩子说的心里话，多动人啊。我们当初生她们几个的时候，都是希望她们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了，但是慢慢的，我们想要的越来越多，总是盯着分数，去和人家攀比。
上次杨老师来家访的时候，咱们不是讨论过小令的陪读问题么？
我觉得你还是逼她逼得太紧了。孩子毕竟是孩子，老实说，我都觉得现在小令每天的睡眠时间，是严重不足的。”
白红梅不语，她耳边还在回荡着那句“考得差，我就不是你的宝贝了么？”虽然她依旧很生气于那个触目惊心的分值，可是她更难过于孩子的质问。
当然是她的宝贝啊，如梦令都是她的宝贝。每一个都是她十月怀胎，亲手喂养长大的，到如今一个个出落得亭亭玉立。每一个都是她今生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的珍宝。
可孩子刚才质疑她的爱了。
赵明诚继续柔声说道：“红梅，咱们这三个孩子，其实都是偏文科的，小如和小令都喜欢写作，小梦喜欢动漫，就让孩子们自由发挥，自由去成长吧。我们做父母的，做好我们的义务工作，尽量给她们创造好的环境，只要孩子们是健康的、正直的、一心向上的，我觉得就可以了。你说呢？”
白红梅抬眼望了一眼赵明诚，“那怎么行？理科不好，就该你给她补。你现在又没上班，就该你陪她做作业，消灭知识盲点，下次再考不好，我不收拾她，我收拾你！”
赵明诚吃了个瘪，怎么又绕到我失业的问题上来了？！
“好好好，收拾我，收拾我。别收拾孩子，她都怀疑你爱不爱她了。”
白红梅转身走进厨房，端出下午自己烤的小蛋糕，递给赵明诚，“给小令拿上去吧，顺便去给她看看考试卷，错的你就给她好好讲讲。”
赵明诚接过蛋糕，笑眯眯地转身上楼。
赵小令的房间里，赵小如正在安慰她。
赵明诚进了房间，把蛋糕放在考卷边，“小令，来吃妈妈下午新鲜烤的蛋糕。”
赵小令坐着没动。
“你当然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不管你考的好不好。这一点，你永远都不用怀疑。”赵明诚温柔又坚定地说。
赵小令执拗地回道：“你们更爱分数。”
赵明诚笑了，道：“不是，分数只是检验你有没有掌握这个知识点的衡量标准，但不是我们爱不爱你的衡量标准。
你长大了，有些道理不必爸爸说的太多，你其实是明白的，对么？妈妈脾气急，说了你几句，不代表你就不是她的宝贝了。
好了，别矫情了，吃完蛋糕，爸爸帮你看看这次考试究竟错在哪里了。”
赵小如端过蛋糕，咬了一口。
赵小令急了，“你怎么抢我的蛋糕！”
看姐妹俩抢着蛋糕，赵明诚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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