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洗漱完躺在床上后,看着床头晕着昏黄色光芒的灯盏,忽然间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房间很安静,浴室里沈时吹头发的声音也能隐隐约约的传入楚君的耳朵。她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下巴,侧身安静地躺着。
该睡觉了,楚君心想。
刚才陪着沈时将所有买的东西归位,中间又闹了好久,现在实在是困了。但明天下午的高铁,不用早起,倒是可以好好的睡个懒觉……
楚君的脑子里昏昏沉沉地想着,天马行空。
突然,一阵走路声将楚君从睡着的边缘猛地拉了回来。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楚君的耳朵里却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听见身边悉悉索索的相声,感觉到了床的另一边有了小浮动的晃动。楚君仍是闭着眼的,但确实怎么也没了睡意。
又是被子摩擦的声音,楚君感觉自己身后的热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会来抱我吗?我要继续装睡吗?就这一秒钟,楚君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终是没能忍住,再感受到沈时已经隔着被子贴上自己的后背的时候,楚君睁开了眼。
“诶?你还没睡啊”
沈时又把已经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去。
但楚君可看见了,沈时是想去关灯!自己脑子里的那一坨完全就是自己多想了!
“睡不着。”楚君看着沈时,实话实说道。
“睡不着就聊聊天。”
沈时把枕头立了起来,靠在了上面。
“?”
“你之前为什么不开心?”
沈时看着楚君的眼睛,说出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就像…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样。
楚君几乎立刻就想了起来。但眼神确实躲着沈时的,翻了个身,目光看向了天花板。
沈时看出了楚君的拒绝,他眼眸低了底,但也不着急着问,只是开始自顾自地说“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吗?”
沈时突然间的问题让楚君有些怔愣,但还是想了想说“有点印象,你好像很难过…。”
“其实,那个时候我爸妈刚离婚不久,我跟着我母亲。其实我也挺感谢她的,主动提出了要抚养我,我本来以为,他们两个都不想要我的。”
“那……”那为什么你和你母亲的关系…一般。
楚君没问出口,但沈时已经懂了她想说什么。
“她那个时候被我父亲背叛,受了刺激,我从北城回去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不是很好…”
沈时说话不快,像是一直在斟酌着用词。
如果问他主动要了抚养权的母亲对他能有多么不好?总结下来大概也就只有四个字,非打即骂。
其实,年幼的沈时也不懂为什么,好像一夕之间,自己的父亲烂掉了,母亲也变了。曾经的父亲会在空闲时带他们一家出去野餐,现在的父亲却只会在醉酒之后不听抱怨,去找其他的漂亮阿姨。曾经的母亲也会陪着他在书房里读书练字,现在的母亲却变得歇斯底里,看他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仇恨。
小沈时不理解,明明自己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随着他们离婚,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血缘羁绊也随之不见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自己刚进家门就被高竹女士砸了一个玻璃杯,玻璃渣碎了一地,蹦到了他的腿上,划出了一道道细细密密的口子。
自己的母亲尖叫着让自己不要靠近她,大喊着让自己出去。
小沈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这样对自己。他想问个理由,迎接他的却只有碎在脚边的杯子和花瓶。
“你别靠近我!”
高竹女士一边骂着那些曾经被禁止说出口的脏话,一边拿着自己可以够到的东西砸向小沈时。
那天,沈时眼神聚焦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母亲曾经最爱的一个木制的马型雕刻,它就那么朝自己飞来,然后暖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动,眼前一片漆黑,一切的意识回归混沌。
隔日醒来的沈时在医院里看见了自己的奶奶。她说“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了。你妈妈生病了,需要去别的地方调养。”
小沈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解脱?庆幸?还是悲伤。
其实那时的沈时已经被高竹女士打骂过许多次了,多到连他也数不清到底有了多少次。
他想过反抗,但那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他也想过离开她,但却被“你走了我就跳楼!”这句话一直威胁着。
小沈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或许是病了,但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去找父亲,他说他是不管母亲的,奶奶是在外地巡演回不来的,那些其他的亲戚自己是联系不到的。
那段时间大概是沈时人生里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了,整个人像是被压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不能逃,只能日复一日的忍受那些黑暗与痛苦。有时,天公作美,小沈时或许还可以感受到那很少得却极其珍贵的母爱。只是当牢笼破碎,他终于逃出了黑暗,那生长于黑暗中的光芒也随着黑暗一起泯灭。
沈时平静地对着楚君说出了那些曾经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楚君蹭到了沈时的旁边,把脑袋倚在了沈时的肩上,伸长手臂,抱住了沈时。
要是能早点遇见沈时就好了,要是自己练得再努力一点能早下课多陪陪沈时就好了,要是……
楚君心里钝钝地疼,她心疼沈时,心疼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沈时在楚君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又揽过了楚君的肩膀,小声说道“后来,我再次见到她就已经是我大学的时候了,她觉得很对不起我,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看到她,就会想起我的小时候…”
沈时把下颚抵在了楚君的头发上,指尖不停地顺着楚君的发梢。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也很感谢她们给了我生命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说着,沈时又将楚君楼的紧了一些。
“其实,你问我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我也是见了我的亲生母亲,我们还挺像的。”
说完这句话,楚君又沉默了。
但沈时心里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天之后,沈时联系过齐小晓。
齐小晓说楚君在剧团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可让她糟心的事。她唯一觉得有可能让楚君心情低落的,只有楚君的家里事。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君就很少再在我面前说起她家里的事了,她总爱憋在心里的,虽然家仍是照常回,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儿,问了几次她也都说没事。如果楚君愿意主动给你说那是最好的,我隐隐觉得这和她这些年拼了命的一样唱戏,恨不得死在台上也有关系。但你千万不要硬问,那样她是不会告诉你的……”
齐小晓和沈时发了很长的一段话,沈时也往心里去了。
他也知道楚君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那他就先把他的心剖出来给她看,他不求楚君能立刻对他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但愿她可以向他靠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楚君本就是一只可以飞在最高享受自由的风的风筝,他不想有任何线团会将她困住。
她本就该乘风起。
其实在我原有的想法里楚君的家庭要比如今坎坷,唱戏的人都很苦,坚持了常人之所不能,所以才能跨过时间走到我们的眼前。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可能唱戏的人人,古代的“戏子”在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被附上了悲情的标签。但写着写着,总不忍让楚君太苦,总想让她再幸福些,所以有些情节就给沈时了(不好意思啊小沈时,但我想的那些情节又不想浪费,就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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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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