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A市的飞机要十几个小时,三人并排的座位也无所谓谁在中间,所以这个倒霉蛋就由伊玲来当。
中文退化的伊玲愣是没看懂周雨杰屏幕上的内容,好几次蹭过去想好奇看看有什么消息,周雨杰也没有匆忙关闭页面的操作,还会好心地跟她解释道,自己其实在看书。
收到回复的伊玲“哦”了一声,她对周雨杰的阅读审美也没有多大的期望。
而小敏还是心宽得上了飞机就昏沉睡去,生怕小妈无聊没人陪她聊天,还专门把自己的游戏机塞到她手里去。
怎么看都是像哄小孩的把戏,可活到了她这个年纪,玩会消消乐还比玩那种花里胡哨的游戏更适合她一些。
飞机上的冷风吹得她开始发颤,披上了外套又像裹了层舒服的薄被。周雨杰也是到了想喝水的时候才察觉到倚着她肩膀睡觉的伊玲,呼吸均匀的发出微弱的吐气声,手里还抱着小敏交给她保管的游戏机。
她合上笔记本,闭上眼睛尽量也让自己陷入困意。早上出发前周雨杰还收到她爸助理的短讯,老周这次情况似乎不太乐观,早上又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对于这种消息她在遭受着一次接着一次的脱敏,以至于现在她的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偶尔周雨杰还会因为如此而反思自己是否太过于冷血,可若是让她像伊玲那样做作地扮演着符合道德礼仪的女儿,她也是做不到的。
兴许是她这一个多月里过得太过于放松,以至于能在这种环境下陷入了深度睡眠。等她一觉醒来,听见身旁的伊玲又惊又喜地对她说:“雨杰,你刚刚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诶。”
她瞬时间感觉到有些无语。
到A市的时候已是晚上,手机信号刚恢复不久,周雨杰又接到了老周助理的电话。
那人总是称呼她为周小姐,熟络地关心她的航班以及行程,然后提到了她爸那边的事。
“周先生暂时没事了,小姐您可以放心。”
“好,我明天过去看看他。”周雨杰估算着自己到医院的路程,给了他一个大概会到达医院的时间。
聊完了这些客套话,那位助理才引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您这次回来有跟谁一起吗?”
周雨杰的目光移向远处在便利店吃着泡面的两人,不远处的路边还停着一辆亮着双闪的可疑轿车。如今再怎么隐瞒似乎也是白费心机,手里的手机被她紧紧抓着,最终还是与对方坦白了:“嗯,妹妹和那个女人一起跟过来了,明天我也带她们过去吧。”
她隐隐感觉到这是老周对她的一次信任测试,或许所谓的昏迷也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引出他的猎物。
会是伊玲吗?她觉得有可能是的,眼见着伊玲与小敏带着一碗关东煮向她走来,周雨杰默默地挂了电话。
温热的塑料碗被塞到她的手心,伊玲将注意力转而投向了她身后的服装店,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电话里的事情。而小敏还在想着她的亲爸的事,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她姐姐。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爸爸?”
“能不能只看一眼就走?”
原来能让这位社交达人产生社交恐惧的,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毕竟有十几年未见,她住在A市的时候,也鲜少见过她的父亲,要不是她还收藏着妈妈与她们一起拍的全家福,怕是连她爸长什么样也想不起来。
再者她对她爸也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也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每次谈到她爸爸时,还会应激地情绪大变,都不知道伊玲是怎么忍过来的。
而被念叨到的伊玲本人像是在走神,可当听到了小敏的询问又以微小幅度地偷偷点了点头。真巧啊,她也不想见醒着的老周太久,正好可以陪着小敏为借口先溜出来了。
她还正高兴呢,不解风情的大继女又提起糟糕的事:“嗯?不是说要帮忙照顾老周的吗?”语气还是与她风格极其不符合的,像是故意挤出这句话来嘲讽前几天装作着急丈夫病情的伊玲。
果然没有猜错,伊玲还能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着她的脸,似乎听到她的回答。
她只好又编着:“哎,A市这么发达了,估计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怕这种演技不够到位,还又自欺自艾着,“等会帮倒忙还要被人嫌弃,老周指不定要怎么说我了。”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身边的小敏像收到指令搬将她搂得更紧,莫名其妙得让周雨杰还以为自己欺负了这对“苦命继母女”。
老周如周雨杰预期一般的,在半夜中又陷入了所谓的“昏迷”,他还专门让助理打了电话过来通知,背景音是各种医疗器械发出的警告音与医生匆忙进出的声响。
那人甚是悲观地与她说:“也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撑到见到小姐您了。”
周雨杰极其敷衍地安慰了对方几句,心里庆幸着伊玲与妹妹两人被她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订房的时候小敏说自己怕黑,还要缠着伊玲要她陪着自己睡觉,那会伊玲本就不太情愿地勉强答应了,再加上在C国时常常听见伊玲吐槽小敏的睡姿,看来她一时半会也是被牵制住了。
“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他,您先休息会吧。”她能听出来话里有话,老周半夜整这出戏引她过去,定是在怀疑伊玲趁着他生病会有所行动了。
一去一回她觉也睡不成,白天还要装作半夜无事发生的模样,周雨杰戴了包里备着的墨镜,勉强还能挡住自己显着疲态的眼睛。
她把昨晚助理明面上说的话又给她们复述了一遍,说是老周半夜病情恶化,恐怕昨日的好转是回光返照。
即便如此,伊玲还是老派地买了水果篮,尽管知道大概率会连篮带果的被扔出病房。
她们三人等到下午才终于被允许进去,高级病房前还有一条专属于它的走廊,边上还坐着几位备受他信任的下属。
老周的口味到现在还没变,路过的时候伊玲还能认出他们几个来,还点了点头与他们打了招呼。而一旁的小敏听话地跟在后边喊了几声叔叔,然后被伊玲一把又抓着带进了病房里。
噩梦里的男人在医疗设备的遮挡下慢慢地露出可怖的面容,好在那人陷入了所谓的“昏迷”之中,不用再费心思地与他谈话。
伊玲跟他也有很长时间未见面,起初搬到C国时这人还会偶尔出现在家里观察她们的动态。年幼的小敏还会问她,这个可怕的叔叔是谁?后来她才从家庭合照里那个看着还算正常的男人与他对应上了。
这么多年过去,老周的法令纹更深了一点,耷拉着的面皮让他更像是一只树妖。连伊玲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她当初是怎么忍着跟这个老妖怪睡在一起的。
探视时间也就给了她们十分钟时间,各怀心事地打量着病床上的老周,再到了周围的仪器屏幕,偶尔假装着叹息一两声,再低声询问着旁边的助理一些关于老周的情况。然后就被以不要打扰周先生休息为由,转至走廊与她们解释。
周太太都来了,必然主要是讲给她听的。这也让周雨杰得以空闲地走神一小会,老周昨晚召见她也没有透露过多的事情,只是分了点事情让她接管,再跟她戏谑地调侃自己的老毛病:“哎,要是我走了,我这位置也该轮到你坐了。”
她自然知道这次是一场忠诚度测试,如果她能在这次测试中交出能让对方满意的答卷,自己也不过是老周培养的一枚有着血缘关系的棋子而已。
病房外还偶有医生驻足观察,助理“诶”地一声叫住了其中的一位,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地拉着他过来应付周太太的几连追问。
周雨杰也是在看清了对方面容的时候,才惊讶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十几年前,她依稀记得这人因为错手导致她亲生母亲的病情恶化,还被老周强硬地赶出了A市。
她爸肯定不会放任这种仇人在自己面前晃悠,所以……他们才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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