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伊玲与小敏留在A市的最后一日,飞机在晚上出发,所以还剩下一段白天的时间能再去看老周一眼。
这次没有再等上很久的时间,兴许是知道她们将要回去,还特地延长了她们的探视时间。
小敏是跟着姐姐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即便生病的是她的亲爸爸,但仍然觉得在这里无所适从。周围的叔叔伯伯看起来像笑里藏刀,老爸的脸色即使昏迷了还是那么阴沉。她担心伊玲会有想留下来的想法,留在这种环境下小妈怎么能承受得了别人的质问与伤害呢。还好到目前为止伊玲还没有这种想法,小敏在心里祈祷,希望在上飞机前小妈都不会反悔回C国的事。
正在她自我许愿的时候又被伊玲叫了一声,惊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乌鸦嘴又显灵了,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像泄了气一般,连眼尾都耷拉了一下。
伊玲还把她这副难过的表情会错了意,还安慰着她:“既然担心老爸就过来看看他吧”。
真是让她无力反驳的话,这边的人总把孝顺、听话当作是孩子的唯一标准。拗着这条准则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屁颠屁颠地走到病床前,在伊玲刚给她搬来的塑料椅上坐下。
小敏只好盯着老爸的脸直直看着,心里在为他祈祷而减淡刚才在心里乱说话的歉意。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保佑身体健康的话,再是十分无趣地看着小妈而发了呆。然后又被自己过于活跃的脑子绕到了伊玲为什么会跟爸爸结婚这个问题上来,他又凶、又老,虽然好像是有点钱,但怎么看都配不上她的小妈。当然,这老头更配不上她的妈妈!小敏义愤填膺地想着,身体跟着情绪颤了一下,伊玲还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连她自己都反应过来自己潜意识会把脑袋倚靠在伊玲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再抱着她的手臂,如果还无所事事的话还可以偷偷玩玩她的手指。
伊玲自然是嫌她小动作烦的,但这时候差遣她干点正事,又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小敏,给你爸爸喂点水吧。”防止她不能理解如何给昏迷的病人喂上开水,还在她耳边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遍过程。
然后从小敏的纠缠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熟练地拿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新开封的塑料杯去饮水机前接了水。她手里还藏着药剂,在弯腰起身的时候下药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了。
随着缓慢的步伐,水杯中的液体又会被混合均匀,而当她最后到达床边的时候,那杯东西看起来也只是一杯平平无奇的水。
但现在才只到了接水的这个步骤,等待着饮水机接口那一小股水柱填满杯子,伊玲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浑身泛着天然味的继女,对她的信任总是令她有点不可思议。
她拿着盛满水的塑料杯回到床前,抽了一根棉棒让小敏捏住。
小妈与继女本就算是家族关系里最浅薄的那一种关系之一,但伊玲总奇怪自己的继女怎么那么听自己的话。举着杯子让她沾水她便照做,再是按着伊玲的想法一般地把水珠抹在了老周的唇上。她还能凭着自己平时地喝水量衡量父亲的口腔中是否足够,再耐心地将这种动作做上十几次。
在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伊玲主动收回了东西,还要再用简短又俗套的话表扬了小敏几句,可她确实很是受用。
坐在她们背后两米距离的周雨杰还在观察着她们之间的动作,脑子里突然有了如果她小时候也跟着她们去C国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情形的猜测。
她会跟小敏一样愉快地与伊玲相处吗?不会的,年幼的她只会想着伤害伊玲,再从她那里一遍一遍地要求找回自己的妈妈。
脸色在一瞬间也阴沉了下去,她怀疑医院有导致人抑郁的魔力,面对着病人就能浮想联翩,再是加上家属与父亲那些手下与朋友,更是多了好几分事件的随机性。
还好伊玲也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她照常帮忙收拾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东西,现在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买的那份水果早已不在原位。
她在最后离开前又回头望了他一眼,演着忧心忡忡的模样却在心里阴恻恻地暗笑。
既然老周那么爱装昏迷,那她就勉强帮着实现一下吧。
而在这最后一天里,周雨杰还比平常要殷勤许多。不仅从早跟到晚,连伊玲想买点特产回去都会帮她拿上一些,最后还说要亲自开车送她跟小敏去机场。
伊玲当然会为了能少点麻烦而感到开心,在机场分别时还给了她刚开窍的继女一个大拥抱。仔细算了算,她与周雨杰相处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从一开始的对峙到如今,最后还是给彼此留下了好印象。
飞机上的冷气调得有点低了,刚打过喷嚏的伊玲立即警惕地摸出口罩戴上,再是抽出一条在A市买的东南亚丝巾围在了脖子上。
人在某种阶段的时候总会爱上一些过于鲜艳的东西,正如她现在满意地看着她买的丝巾,而有些泛无聊的小敏更想数清上面有几种颜色。
然后再没头没尾的宣布了结果:“12种。”
“什么12种?”伊玲果然露出一种摸不清头脑的表情来,但她也没有到过于好奇的程度,按她对小敏的认识,这多半也是她奇奇怪怪的发现之一。
“你身上的颜色加起来有12种诶。”
每次揭开古怪谜底的小敏总是乐嘻嘻地笑着,虽然没有人会讨厌爱笑的女孩,但是还是会因为笑的内容把伊玲无语到。
而头脑过于活跃的小敏已把话题绕到远处,A市的晚饭呀,A市的街市呀,还不忘帮她姐姐与伊玲拉好关系。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伊玲,“是不是相处下来觉得我姐姐还是很好的。”
伊玲诚实地点点头,目光飘移地转至飞机窗外,仿佛这么望下去就能看到A市一样。
“要是她的话能多点就好了。”
而远在A市的周雨杰此时还未入睡,老周半夜又是旧病复发,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病得迷迷糊糊的老周抓着她的手,发白的指尖紧紧扣在她皮肤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阿杰,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了。”
她点点头,现在的局势如何她也很清楚。老周诈病的时候还清了一些有意反水的杂鱼手下,如今亲信也只剩那么几个旧人,但这又反倒成了她的机会。
撇去自己原本培养的人,她也算成功拉拢了伊玲。这段时间她翻过一些十几年前的资料,顺带连伊玲上次带她们认识的朋友也一并调查,即使被老周一步步边缘至此,伊玲手上的人脉仍然还掌握了很大的一部分。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留下你吗?因为你不会被感情所束缚。”老周仍然想唤回她的本性,没有感情的工具才是他最好的助手。
心里藏着事的周雨杰仍然保持沉默,手上有节奏地轻拍着老周因为输液而麻痹的手。
你太不了解我了,她在心里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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