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猎豹倒抽一口气，趴在墙角偷偷往房间里看，这一看不得了，吓得他一个黑皮帅哥脸都变白了。
沈茯闻言也把头探出来，嗯？眼睛微微睁大，下一秒条件反射捂住了猎豹的嘴巴。
那是，老陆！！
画面回到半个小时前——
他们一行四人像游客似的参观着救助会的大楼，工会里的工作人员只多看了两眼就去干活了，平日里如他们一般的人倒是也不少，所以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去看看他们不开放权限的地方，那就另说了。
高大的黑衣保安拦下了四人，健壮的体格令人侧目，温哲和猎豹都是一米八多，但两人在这些保安面前就远不够看了，甚至才堪堪到人家的肩膀，体格也不如对方。
沈茯小声嘀咕，“这才是双开门啊……”
叶嘉佳扭头，“什么？”
“没事，小孩子别瞎打听。”沈茯掰回她的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里面怕是有什么东西。
“先走吧。”
他们又晃晃悠悠转到了几个有权限的房间门前，无一例外都被拦下了。
温哲说，“不能再试探了，我们老是在这些地方转悠，肯定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沈茯也这么认为，“我看了一下，这里的布局和海西的有些不同，但大体都遵循着上面办公下面秘密做事的模式。”
她说的比较含蓄，“所以刚才那几间角落的房间，有可能是巡逻小队的宿舍。”她想起门前的美杜莎一样的标志，觉得那玩意儿和寻界灯长得很像。
“至于底层，恐怕就是人体箱的存放处了。”
叶嘉佳表情一肃，“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吧？”
沈茯在路上已经和他们说了关于阿瑞纳人口失踪的推测，怀疑提前出局的选手们都被救助会控制起来了，然后再经过筛选，分成两组人。
通过筛选的，就是合格的人，要进入人体箱。
而没有通过筛选的……
怕是没有什么结果了。
最终他们选择了赌一把，来到底层看看是不是真的就是人体箱存放处，温哲去监控室控制住摄像头，叶嘉佳和沈茯配合打晕了保安，猎豹打前锋进去认路。
一进大门，沈茯就发现这里和海西不同了，当时海西地下可是满满一层都是人体箱，但是陶阳城分会大楼下面，却被做成了高墙迷宫似的蜂巢间。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还是一起走，他们的设备比起救助会来说落后太多了，如果有人落单，那后果不堪设想，不是不相信自己人的战斗力，而是他们拿不准这个破地方会有什么秘密。
沈茯本想隐瞒老陆和她的交流，算是给予一点“同乡”情谊，但是他们算是哪门子的同乡啊，而且这回陆医生可算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她没有透露一星半点。
沈茯一手捂在猎豹嘴上，一手向后拦住叶嘉佳，左腿撑在地上，右腿跪在半蹲着的猎豹后背之上，狠狠将他压住。
“嘘——先看看。”
叶嘉佳不认识陆医生，她自然听沈茯的话，但是猎豹却像是发现了什么背叛者一样，气的整个背都躬了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大猫。
沈茯顺着他凸出的脊椎安抚性的摸了摸，“老陆是医生，医生只需要救助病人，无论病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是穷人还是富人，他所要做的只是挽救生命，这是医生的职责使命。”
所以即便他老陆出现在救助会，出现在这个秘密的地下诊疗室，他的根本目的只是救人。
只不过，他救了人之后，这些人会被送往何处，他知道却不会制止。
是帮凶吗？算得上吗？
沈茯给不出答案。
猎豹不是傻子，他也不是转不过这个弯，只是他足够信任沈茯，于是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拍拍沈茯的手示意她松开，轻声道，“他怎么过来的？飞行器不是给我们了吗？”
沈茯怜悯的看看他，吓傻了吧，飞行器本来就是人家的，想叫回去就叫回去了呗，反正当时他们都在场景里，肯定用不到飞行器的。
陆医生还是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平光镜，半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一看就是熬夜过度没有好好休息。
他戴着手套低头摆弄了一下仪器，给一位昏迷的年轻人做了一下检查。
看着仪器上的数据，陆医生皱起眉头，对身边的助手说了什么，对方递给他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这位选手的身体素质等相关数据，甚至还包括一些经历背景。
“不合格。”
陆医生下了最后通牒，他取下眼镜，怔怔的看了眼床上的选手，年龄不过二十岁。
另一边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也穿着白大褂的人，但他一定是护卫军的人，白大褂里还套着护卫军的队服，男人举着枪出来，盯着老陆嘴里说了些什么，随后把枪抵在老陆的脑袋上。
陆医生无奈的叹气，指着床上的人解释了几句，然后举起手压了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私心。
护卫军的人半信半疑，之后让人拿出防护罩，以及一只眼熟的黑色手提箱。
沈茯三人看到这里，已经基本上明白了。
老陆作为“质检员”的使命已经完成，而床上昏迷的选手就是即将被“人工污染”的淘汰者。
身穿白大褂的护卫军，也就是提箱者，他从黑色手提箱中取出了一管针筒，银白色的针尖在白炽灯下闪着冰冷尖锐的光芒，针筒里的黑色物质不断翻滚着，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极度兴奋。
提箱者打开了防护罩，将准备好的针尖插.进选手的皮肤，注射器推到底，黑色的如同超临界水一般的辐射物被灌进了选手的身体，下一秒，年轻人睁开了双目。
提箱者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推进防护罩，迅速上了锁。
陆医生不忍再看这一幕，他离开了诊疗室。
沈茯三人在门口捂住嘴巴，看着那个防护罩里的人被辐射物迅速污染，整个身体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他双眼外凸，双手掐住脖子，嘴巴发出嗬嗬的声音，口水和血块混合在一起被吐了出来。
很快，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来回摆弄，身体扭曲成了麻花状，衣服开始自燃，皮肤出现了斑驳的鳞屑，紧跟着也开始烧起来，关节扭曲和器官错位的噼里啪啦声透过防护罩传出来。
他死了。
在最痛苦的时候失去了生命。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如此的视觉冲击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和心灵创伤。
好半晌，叶嘉佳脸色发白抖着唇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沈茯回答不上来，她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此之前她其实早已经有了猜测，可是猜测想象中的画面和现实看到是不一样的。
年轻的选手何其无辜。
他做错了什么？错在提前退出了游戏？错在被判定为不合格？
只是参与了一场直播游戏，却赔上了整个生命，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也没有做出格的事。
他在无知中被牺牲了。
杀掉他的人自诩为正义。
“这就是行刑者……”沈茯喃喃道。
猎豹站起身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可能是因为有陆医生的冲击在前，已经有了预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有个作为提箱者的邻居，他的心情收拾的比另外两人要迅速。
“我们去看看旁边的地方？”猎豹说，“防护罩可能会被一起丢到地面。”
沈茯把目光转向他，这就是猎豹小时候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一幕吗？那些人是不是就是被丢弃的“残次品”？
叶嘉佳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她问，“他为什么会被淘汰？评选标准到底是什么？是谁来规定他符不符合标准的？太可笑了这一切，三区的人就不是人吗？提前出局的选手就该死吗？谁决定的！”
沈茯摸了摸她的脸，因为痛苦和愤怒，她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沈茯的睫毛颤了颤，手上的泪水滚烫的仿佛将她灼伤。
“我不想为陆医生开脱。”沈茯轻声道，“但我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猎豹沉默不语，显然也想知道这一切。
现在，护卫军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完全成为了救助会的刽子手，陆医生就是帮凶，他们在沈茯三人的眼前，完成了一场对无辜之人的虐杀。
虽然三区的法治并不完善，随处都可以见到黑.帮火.拼，杀人并不是一件难以见到的事情，他们作为生活在三区的人，早就对杀人之事屡见不鲜。
但是用辐射污染虐杀无辜之人，如此残忍可怖，就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些疯子们哪天想要扩大“质检”范围了，将所有人都列入虐杀名单，那怎么办？
而事实上，他们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
一百年前的那场大灾难，不正是人为的吗？
用辐射刻意杀掉一些人，又假惺惺的建立了幸存者基地地下城，目的呢？满足自己的虐杀欲吗？还是以残暴的手段来巩固地位呢？
沈茯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很想冷静思考，但是年轻选手的死亡像是扯开了她对自己装聋作哑假装闭眼不看的遮羞布，将她从苟安一隅闭耳塞听中强行剥离出来，**裸的面对现实的残酷。
她忘记当鸵鸟当惯了以后，半截屁股还漏在地面上呢。
警报声乍然响起，沈茯浑身绷紧，咬牙吐出一个“走”字，把两人推出迷宫，温哲已经从拐角处的监控室朝几人飞奔而来，他显然也从监控里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脸上的表情冻的跟冰碴子似的。
“快走！来人了！”
监控室的安保人员被温哲控制住，但在他醒来的瞬间就按下了紧急按钮，整个分会的大楼警报全响了。
温哲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是他的失误，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安保员被他打晕后竟不到10分钟就清醒了，他没拦下对方。
警报响了以后游客们应该被集中到一起接受盘查，但四人并未做伪装，所以绝不可以被当场拆穿，所以几人趁乱溜了出去。
“监控的储存卡拿走了吗？”沈茯问。
温哲边跑边说，“拿走了，老式监控系统，不会自动上传，我还删掉了我们通过闸机的记录。”这下就算有人猜到他们头上，也没有证据了。
沈茯（痛心疾首）：老陆！你怎么这样！
老陆（死鱼眼）：唉……都是打工人，你怎么就不理解我
猎豹（粗口）：理解个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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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海西往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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