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正应该趁着这群人放松之际,行正义之事。
魏行蕴凭着记忆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寻找当时被蒙眼带去的屋子。这傲云山庄真不愧是隐有第一宗门趋势的大门派,前有师姐温情看一遍记住地图,后有小师妹魏行蕴被蒙眼记路线,就连自誉记忆还算不错的陆伍对此项技能也是无比艳羡。
二人跟随魏行蕴在巷子里七拐八拐,不久便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门前。
门前无牌匾,但侧面有刻痕,仔细看去,刻了三个大字,洗衣坊,仔细听里面还传出流水声。这簋城里还有单独的洗衣房,推门进去,映入眼帘便是一池清泉,周围连着几个木槽,细看中间的顽石光滑,应是天天在此敲打洗衣,此刻正映照着冷色月光闪闪发亮。
洗衣坊除了那洗衣的地方,还有晾晒的粗木架子,大冬天的洗衣的人少,这架子便都是光秃秃的,显得冷冷清清,沿着洗衣房院子边缘的,不大不小有几间上了锁的屋子。
三人皆是练武之人,五感均灵敏至极,便听得那屋内窸窸窣窣,隐隐还有咳嗽声和小声啜泣。
看来是这地方没错,魏行蕴放下心来。
门上的铁锁不大,对于铁链子都能徒手掰断的阿顾简直不值一提,这锁头的动静可比铁链子小多了,但也在夜深人静闹出一点动静,惊醒了屋内的女孩们。不用想便知道,屋内此刻担惊受怕,怕进来的是个男子前来挑他的新娘。
“你......你是谁?”屋内一片狼籍,人只得坐在被压的稻草上,阿顾推门时,里头的姑娘们如小鸡崽子一般拥在一起。有个胆子大的,见阿顾年龄和她们差不多,进门又毫无惧色,刚开口问道,便看到了她身后的魏行蕴,面色一喜,高兴道:“你能动了!”
看来是个认识魏行蕴的,那她当时应就是被关在此处。
阿顾从门口望去,每个面孔都透露着害怕和惊恐,零散数过,有八人在此。先前魏行蕴说估摸数十人,其余人不知又去了何处。
但这里并没有褚家小侄女,屋内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被关好些天的这些女孩子也羞于让生人见到她们如此狼狈,被救的片刻欣喜过后,便央求阿顾能否先将她们解绑,待她们整好衣裙再出来。
魏行蕴待了片刻安抚她们后,也走了出来,但她并未就此停下,前去下一个上了锁的地方,请求阿顾前来继续。此院里共有三间屋子,难不成每个屋子都有人?
阿顾一边人肉开锁,一边面色逐渐变得冰冷,那这里被关的究竟有多少人?二十人?只是最近被关起来的吗?那以前呢?这里究竟被关过多少人?那些人又被送去了哪里?
这间房内女人的气息,比其他两间听起来微弱一些,即使是有人进门,躺着的其中一名女子睫毛微动,另一名呼吸不变,似乎是在昏睡着。
“你醒着。”阿顾对那名害怕得睫毛颤抖的女子肯定得说道。
“我死了!”那名女子生气极了,但那尾音的颤抖声出卖了她害怕的情绪。
“你死什么?”又被认成坏人了,阿顾笑道:“好好活着呢。”
此声并不像是先前头听过的本地的声音,她吃了一惊,
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浑身颤抖起来,阿顾闻声面色一变,蹲下摸向那名女子的胸腔。
“你……咳咳!不如杀了我咳咳咳咳!”女子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顾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她眉头越来越紧,这咳嗽的女子体内内力乱窜,岔气严重不说,胸部有多处骨折,她想了想又翻起这名女子的身子,背部血迹斑斑,一眼便看出被乱棍子打过,受伤颇为严重,难为她在这里撑着没有晕过去。
“屏息。”阿顾手放至她的手腕处,一丝一丝的捋她拿乱窜的内力,却不见丝毫有效。她观察女子片刻,突然问道:“你……不会武功?”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从未学过。”
那倒是有些奇怪了,阿顾想道,没学过武功却有乱窜的内力,他一边检查另一名一动不动的女子,一边明白为何那女子还能有气醒着,应正是那乱窜的内力替她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还是个烈女子。
检查完后,这二人受伤严重,再耽误下去恐有性命之忧,还得陆伍来将人送去医馆处由懂医术之人来治,这骨头断了,普通忍高低得在床上躺三个月,而她二人也不知何时断的,这治疗时间只会更长。
至于陆伍,早在看了第一眼后便自觉退了出去,此刻正背着手在门口看门。
阿顾嘱咐道,这两名女子似乎有肋骨骨折之像,还须他轻抱轻放。陆伍抱着一个,另一个有点意识身体强一些的被他背着,便迎着露水前去找寻医馆医治。
这里虽不是重要城池府城之地,虽偏远但也算是个小县城,自是城便有朝廷下派的官员在此坐镇,既然是朝廷的人,那他家里的面子,多少还是用得上的,陆伍抚摸着袖中那块令牌上的凹槽和刻痕,心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剩下的共计十五名女子,糟糕的是,魏行蕴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褚致允。据另一间房的姑娘们说,褚致允确是一开始和她们被关在一起,也因为会武功,被蒙着眼睛手系铁链。
在魏型蕴被带走的当日,褚致允被另一男子带走,那人说什么她姿色是这一批里面最好的,要留给……再往后的话,便离得远了,谁也没能听见。那时候大家都瑟瑟发抖想着自己是什么下场,也并未仔去偷听,这褚致允的行踪,就断在这里。
这里这么多人,今晚必得转移出去,仔继续待下去,天一亮被发现了,便拿不到先乘之机,这时候也来不及再出去摸查褚致允了,只能借希望于明日里官府出动,那带走褚致允一人能闻风而逃,或按兵不动,再给两日时间,阿顾和陆伍也能找到藏身之处。
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附近能装得下这么多人,还能不被发现的,便只有过一个路口的寺庙了。
阿顾一听寺庙,便想起来的路上那商队里的本地人带着骄傲说出的话:
——“我们的神,是独独我们自己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做神明不喜之事可要受到惩罚的!”
上辈子的阿顾对鬼神之事虽说不信,但也尊重。但自己亲身经历重活一次,附身他人之身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她越发敬畏起来,先前头养伤时,看到村口的小佛像,也会低头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这簋城居民如此信奉神明,更甚至一日三餐供奉。发生如此可恶之事,那便来看看这个簋城的神明,这回还庇佑不庇佑他们!
阿顾回来后看向庙里躺着一地的,形形色色,但都面露疲惫的年轻女子,心里盘算着天亮后该如何让官府接手这事。
此等事件,若想不让狐狸滑不溜秋的脱手,还得大庭广众下撕开才行。
清晨,正是作工的出门,商铺子卷帘开的时候,那开门早的商人,便看到有一行人,皆为女子,神色坚毅从街的另一头走来。她们排列成队,互相扶持,直直向县衙门口走去。
时辰尚早,衙门口未开,阿顾带着一行人摆足了姿态,引得爱看热闹的路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门口的小厮开门却是吃了一惊,小声问道:“姑娘在此处聚集……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状告……”阿顾还未说完,便被一声破锣嗓子的打断。
“冤枉啊,大人!”忽有一喊冤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一名男子,衣着喜袍,襟边还沾有一圈痕迹,浑身散发酒气的臭味儿和酸味儿,路过之人无不掩住口鼻。
那混蛋上来就跪地好好的,口中吐出地句子却是颠三倒四,黑白不分:“邻居们,乡亲们,我昨日作大喜事,可这人——”他直直指向阿顾,唾沫星子乱飞,喊道:“她打晕我家母,吓我兄弟,大喜之夜劈晕我后夺我之妻!”
“笑话!你强抢民女,竟还倒打一耙。”阿顾面色不善,此人在县衙门口还敢信口雌黄,真是胆大包天,她却不能现场暴打,只得争一些口舌之争,而伶牙俐齿,上辈子的她沾不上边儿!
那魏行蕴作为差点被辱的“新娘子”,此刻更是怒火中烧,她出身东魏江湖世家,自是不怕这些油嘴滑舌之人,先前头拿铁链锁她一事已是奇耻大辱,此刻更是不饶人,厉声道:“狗东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娶我?你配吗?我东魏家族你在江湖打听打听,看你究竟得罪不得罪的起!”骂上兴头,拔步出列,一脚踹上那不知是何姓名的男人,踢得那男人连打三四个滚,却爬起来灰头土脸,是再不敢高声回话,生怕没有铁链绑着的魏行蕴下一秒就来拔他舌头。
县衙大门忽被打开,阿顾极好的眼神看有一中年男人衣着官服,神色匆匆,正低头撩着官袍往衙外行走,待上到门槛台阶处时,那人直起身来,面向站在衙门口正中堂处站着的众人。
阿顾被清晨的阳光照的有些眩晕,再看去,那庙堂里供着的神像,面容看起来竟和簋城县令有着**分相似!
“这是人家的家事!”更没想到的是,急匆匆赶来的县令竟然第一个痛心疾首的指着阿顾怒道:“你怎么还把管事的手,伸到人家新来的新娘子身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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