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绛今日自晨起便一直侧头疼痛难挨,自坐上这庄主之位,他才知道傲云山庄能坐稳宗门第一,沈确着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可惜有能力的人都死得早,还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他。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午膳过后,他头实在疼得厉害,便嘱咐随他一起的弟子,让他前请四大长老照看一下武林大会未商定之事,待他午休后便前去。
说罢,也不打算听长老们的回复,直接走进刻着自己印记的院子,将门一闭,谁也别想进来。
后面跟着的弟子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没听到什么嘱咐便被关外头,踌躇了一会儿只得离去。
秦绛是最年轻的庄主,现在的小弟子里有一大半都是自入门便听的他的传说,如同天上明月一般的存在,秋丘努力练功走入内门,支撑着他就是能接近秦绛。
好在他武力虽不算顶尖,但办事稳妥,秦绛看重他便来身边做一些山庄内部事务,一来二去,做的还不错,便得了庄主的赏识。
但不知怎的,庄主在长老面前总是吃瘪。
傲云山庄中有一庄主四长老八大掌门,四大长老地位仅为庄主之下,分别为南苏子、东雷瑞、西月雪、北广白,掌管医药、体术、阵法、飞刃等,八大掌门进行辅佐。
秦绛年纪小,不太能服众,四大长老虽看着他长大,但他始终不算作上乘之选,平日嘴上不说,做事倒也不推脱,但就是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双方也心知肚明的不戳破这一层,因此秦绛上位后尽量亲力亲为,这还是头一遭全权下放丢给长老,虽然只有一个时辰。
但就这一个时辰,重生的顾缃上门了,指名道姓要见秦绛。
“顾缃弟子?”南苏子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他对自己最新要配的药方子刚有些头绪,听到顾缃的名字愣了一下,要说顾缃,与他算为熟识的,那姑娘受伤了不敢让沈确知道,都是偷偷找他要药丸,小姑娘说话好听也会哄人,只可惜......
南苏子叹了口气,道:“既然是顾缃弟子,也是傲云弟子,请进来候着吧。”
“她说是顾缃弟子便是了?”北长老北广白倚在门侧冷哼一声,她正巧来拿药,这消息便听了一耳朵。别的倒也罢了,自从顾缃下落不明的消息放出去后,打着她幌子上山的人也不少。
“要我看,这人比之前的那些,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还不如那个......”
“广白。”南苏子年纪最大,威望尤在,这几个长老当弟子时他便在南门坐镇,因此板起脸来也颇有威严,他沉着脸制止北长老道:“这都是秦庄主的事,你不要越俎代庖。”他几乎是在明示。
秋丘看了看脸黑如铁的北长老只是黑着脸站在那里,并未继续提出异议,便明白这是要顺着南长老的意思了,两位长老意见一致,他倒不用再跑去另外两位那里汇报此事,只用支两个弟子报备即可。
秋丘谢过南长老,便脚不沾地地赶去那传闻双剑顾缃女侠弟子所在的门口处,不由得有些雀跃。
听说秦绛事迹长大的孩子也一定都听说过顾缃和褚思召,三人自打入内门便形影不离,创下最短的任务完成时间,当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个个人中龙凤,少年风流浑然天成。
只可惜天妒英才,当年的三人,如今一死一下落不明,顾缃女侠下落不明还是秦庄主亲手交予他令他放消息出去的,至今仍未找到,只得一声叹。
秋丘行得匆忙,却是半点仪态也不曾失,不多时,便见到了那自称顾缃弟子的女侠。
“秦庄主呢?”阿顾见来人衣着弟子服前来的秋丘,原是侍奉于庄主前的掌司一职,只是不知为何只是他前来,却不见秦绛。
“他出事了?”阿顾问道。
秋丘还未来得及自报姓名,听闻阿顾这一疑惑,不由得有些讶异,他笑道:“女侠多虑,庄主有些要事在办,弟子秋丘掌山庄内务,特地前来接见。”
阿顾本想继续问些什么,看秋丘如此客气疏离倒也作罢,跟在后头不知在想什么事,沉默不语。
陆伍倒是上山后变得尤为兴奋,他发动自己的长处,和秋丘一来一往,倒是出乎意料地攀谈得极为畅怀。
秋丘一边为陆伍介绍傲云山庄,一边分出心神揣摩阿顾这人。和以往前来道自己是顾缃弟子的人,不太一样。
阿顾万万没想到,自己死去还不到一年,打着她的名义上山说自己是顾缃弟子的,已经有八人了,细算下来,几乎每月都有。
“这便是本月的顾缃弟子?”刚将人带至会客室,北长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北丘暗道不好,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解释,被北长老噎了一口,她毫不客气道:“顾缃有本事自己收徒自己教,往山庄来送算什么?”
阿顾闻言抬眸,正直直对上北长老挑衅看她的目光。
北长老是温清、温词的师父,她和温词打架的时候就喜欢拉偏架,身为长老,当年拉偏架,现在找小辈麻烦,这下子更是火星子着火,灭不回去了。
“听闻北长老最会教育人。”阿顾端起茶水,吹了一吹,笑道:“没想到,原来是最会教育别人家的弟子。”
“你!”因着前头有八个假的,北长老本就当她是个假冒的刺上一刺,没想到这回这个居然还敢还嘴,不由得怒气冲霄。
她嗖的一下解开自己的腰带,那细长的腰带竟然是把银色的鞭子系于腰前,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此时的北广白将鞭子在空中甩了一甩,发出“噼啪”的声响。
她生气了。
北广白擅飞刃弓箭,但这些耗材较大,且一旦被近身便毫无还手之力,为此特地苦练鞭法,那鞭子细小,缠在腰间并没有什么重量可言,适合她灵巧的身躯,被近身后也可立即反抗。
对付阿顾这么大年纪的,北长老一飞镖下去怕把人弄死,颠了颠鞭子,打算只给个教训,受些皮肉之苦便可收手。
阿顾一见北广白抽出鞭子,便左右分别一掌,将陆伍和秋丘拍出范围,自行拔出身后的大剑,亮了出来。
这在江湖中,便是要迎战了。
秋丘讶异之际,赶忙使眼色让赶来的弟子去请庄主和南长老,自己在外侧看顾打算看准时机拉上一把,怕阿顾被北长老给打死了。
北长老一鞭子挥来,阿顾推陆伍的时候躲闪不及,脸颊顿时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她急步后退,与北长老保持距离,身处鞭子可行范围之外。
但后退并非一时,北长老可不会让她满意地离开范围内,她前行几步,将阿顾逼至桌椅处,周围全是障碍,无处闪躲。
阿顾环顾四周,双手持剑柄猛冲向前,只见那鞭子绕着便上来,企图抢夺武器,但大剑的重量岂是普通长剑能比?北长老一计不成,鞭子收了回来,却是顺手拿起桌上的果子瓜子,当作飞刃打来。
北长老出手的瓜子,跟飞镖没有两样,一个不慎打中穴位,说不定就此便交代到这里了,阿顾掀起桌子当作盾,人在桌后听到一阵霹雳咣当的瓜子声。
声响过后,她在后头将茶几重重一拍,那茶几顺着力道便滑向北长老,北长老迅捷之极将茶几又给踹了回去,踹后暗自懊恼,应将其劈断鞭子裹起来直冲的。
阿顾斜闪而过,奋身跳起,所扛的那把大剑顺势直端下垂,出招既稳且有力度。这北广白之所以练的是飞刃、弓箭一类,连贴身兵器都是鞭子此等轻巧之物,只有需要时才动力,正是因为她内力不稳,无法持久用劲,而这大剑劈来,正是对着她的弱点——无力。
陆伍被阿顾猛推至外圈,再回头二人便已经打起来了,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眼花缭乱,他只觉得阿顾果然厉害,连这番都能和傲云山庄的长老打个来回。
一旁秋丘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内心不断祈祷庄主和其他长老来一个就好,一边对着这一地狼藉痛心疾首。
眼见刚刚的小弟子回来了,身后匆匆跟着来人,秋丘眼睛一亮,刚要喊出声,身旁的陆伍却是厉声喊道:“小心!”
阿顾与陆伍合作多次,闻言也不恋战,不看身后大门赶的是谁,只觉得一阵冰冷剑意传来,她急步后退不得,脚尖一顶,后腰一转,抱着大剑在空中一转,翻出三步远。
她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她要找的傲云山庄庄主——秦绛。
只见秦绛手持长剑,他那柄长剑是有来头的,被称作“明月之珠,太阿之剑”,剑身如琉璃,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出剑都能看到波光粼粼如湖水,因此被叫明月之珠,以前的顾缃经常让秦绛用这把剑在晚上打头,当夜明珠使用。
秦绛站在门前,门后的阳光倒影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睫毛倒影遮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他的剑尖指向阿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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