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被闹了这么一出，陆妄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怨气比鬼大，更别提陆妄挤电梯上楼的时候，还发现人群里不乏有一些看一眼自己又和同伴挤眉弄眼一番，然后又看一眼自己的存在。
至于这是为什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难怪老祖宗都喜欢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古人诚不欺他。
经历了打仗一般的上班路，等陆妄人到工位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虽然已经到了公司，但灵魂早就献祭给了某个名为资本家的恶魔，不知飘到哪个自己触不到的维度去了。
陆妄在自己的工位上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找个机会溜到楼下给自己来杯咖啡虚名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双如来神掌却直接把他摁回了座位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周一喝美式看看到底是咖啡苦还是命苦的机会。
“你谁…王律？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王勋是他在律所里的顶头上司，在这家律所里可以说是方方面面掌握着他的命运。
然而陆妄并不是很喜欢王勋。
作为一个律师，王勋有着相当强大的学术背景，以及知识储备，他精明，锐利，对于案情的分析往往能达到一种惊人的细致，可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却是一个功利心极重的存在。
无与伦比的才能一旦失去了良好的道德束缚之后往往都容易变成一场灾难。
在王勋这里，就更像是对方当事人和他手下员工们的灾难。
比起很多人崇拜王勋手上的战果累累，陆妄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的贪婪与狂妄。
因为这些年这样的人他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何予到底不放心陆妄一个人在B市打拼，所以当陆妄入职了律所之后何予还是忍不住和律所的高层打了个招呼，但出于对陆妄的尊重，所以知道陆妄身份的律所高层来回就那么一两个和何予相熟的。
至于像王勋这种有很大潜力能成为律所合伙人的高级律师则一直认为陆妄应该就是一个家境不算差，长得尤其出挑简直是中了基因彩票的……新人劳力罢了。
虽然说只要陆妄业务能力不是太差，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平平稳稳地在这行干下去的话，出人头地必然只是迟早的事，毕竟在这个需要和人打交道的行业里，长着一张比不少明星都好看的脸简直就是压倒性的优势，更别说陆妄还是名副其实的B大高材生，过往的成绩和工作经历简直能用完美形容，但问题是，陆妄现在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在这行业除非你是背景帝或者人名币玩家，否则一般的新人就只有一个字——熬。
等你熬过了实习期赚着连买盐都不咸的微薄薪水，干着AI都嫌弃枯燥的活之后，如果运气好，顺利地能考过资格证，又刚刚好遇到一家在业内名声响亮的律所愿意收容你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就可以淡然地开始新的一轮煎熬了。
碰巧，陆妄正好就是在这么一轮一轮地熬着。
其实就连陆妄都不知道，干着并不喜欢的职业，却要忍受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的自己到底能在这个行业撑到哪一天，可每当陆妄看着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当事人通过法律找回了属于他们的公道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的值得。
这也许就是当年江辞想要当律师的原因吧。
江辞从来就是一个心软得不像话的家伙，他像是与生俱来地拥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欲，企图把所有比自己弱小的存在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只是以前的陆妄并不懂这一点，居然还无疑江辞那样的关心和照顾是因为……
“嘿！年轻人！想什么呢？”
王勋不耐烦地冲着陆妄打了个响指，一张被放大了的，泛着油光的大饼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冲着他贴了上来。
陆妄被吓得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后背扎扎实实地撞进椅背里。
“我有这么可怕吗？值得你这么往后退？”
王勋看着陆妄的动作忍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刀刻般的悬针纹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他的两眉之间。
都说有悬针纹的人通常脾气都不会太好，为人处世多少有会有些专断霸道，这一点在王勋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哎陆妄，我发现你今天是不是有点飘了，怎么面对面和你说话你都能走神，如果我们是在交流案件的话你怎么办？”
又来了。
陆妄眨巴着眼睛，心想。
每次自己如果做了什么让王勋不满意的事情的话，他就一定会把陆妄的行为和他的工作能力挂钩，以此来要挟吓唬对方。
但陆妄面上却是不显，反而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困惑，就这么仰面望着站着的王勋，摆出一副诚恳的、怯懦的，像是期待长辈指导的小羊羔一般的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得不说，陆妄这样的姿态在很大程度上极度取悦了王勋好为人师的心态，他觉得自己几乎是大度到了一种宽宏大量的程度地冲着陆妄点了点头。
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姿态宛若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小陆，你来所里时间也不短了吧？”
王勋沉吟了半晌，故意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问。
这下陆妄终于承认，今天他果然命犯太极，就不应该为了躲江辞苦哈哈地放弃公司给的调休跑来公司上班。
早知道这一天能“精彩”成这样，他宁愿在家里和江辞执手相看，至少江辞那张脸的颜值还是相当能打的。
陆妄浅浅地屏住呼吸，强忍着把不知道在哪里才吃完洋葱所以说话间一直接连不断地在对着他释放毒气的大饼脸一把推开的冲动，用尽了毕生的修养才维持住那一如既往的淡定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啧，你看你，一直以来我是怎么教你的？”
陆妄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不小心戳了王勋的点，以至于今天他的私教能没完没了地叨逼叨了到了现在。
“王律，您……”
还没等陆妄准备随便开口找件事把王勋给打发了，律所的HR就不知从何处神兵天降地冒出来，一把拽走了正准备口若悬河对陆妄来一通长篇大论的说教的王勋。
“哎哟！王律您在这儿呢，刚才一直找您了，我这儿有几个实习生小朋友看着简历特别不错，您上次不是说您需要人手吗？快先过来挑挑吧，晚了的话好苗子都要给人抢走了啊！”
陆妄冲着HR小姐姐一脸感激地抱了抱拳，HR小姐姐则回了陆妄一个大家都懂得的wink。
虽然王勋今天在他的工位指桑骂槐的一早上却没有挑明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不爽，但陆妄心里总是和明镜似的，自然清楚是因为自己在综艺上实在是太出风头了。
然而陆妄出的风头，却又和王勋对他的“栽培”没有半点关系，即不能给他长脸，又不能让他提高知名度，反而还会显得他这个上级有些黯淡。
对于王勋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而言，这样的下属实在是太过于让他心烦。
所以，王勋这才会一大清早就来办公室守株待兔等着陆妄。
如果陆妄来了，他就刚好能过来敲打陆妄一番，如果陆妄今天真的调休不来，那么估计王勋会以陆妄红了之后飘了，不认真工作为由在之后的工作汇报里狠狠地踩他一脚。
等节目结束，律所的事务又回归日常之后，陆妄在律所到底会受到怎样的非议和对待，就会变得很难测了……
“既然那么爱出名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自己去呢？”
陆妄看着王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熟练地从抽屉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空气香氛随手喷了几下，这才终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处理起了工作。
陆妄：这个破班是一秒钟都不想再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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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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