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春日的港城,总是湿漉漉的,雨滴顺着玻璃窗细细流淌,飞驰的汽车卷起泥水四处碾压,湿意氤氲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连人的皮肤都能掐出水来。

苏弦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因此《暗潮》杀青后,从影视城回来的这几天,她都懒懒地窝在家里。可是却架不住圈中好友张芝然几次电话邀约,不得不出门陪她去看画展。

白色的阿尔法行驶在立交桥上,雨刷飞快地左右摇摆。苏弦握着手机靠在座位上,身上的黑色羊绒衫柔软服帖,白球鞋上的纤细脚踝藏在米色绒毯下,露出来的那部分大腿皮肤,被墨绿色短裙衬得莹白。

苏弦在手机上搜索这位新锐画家Eileen Xie的履历,毕业于港城艺术大学,因为大胆的色彩运用和融合抽象派的前卫画风而崭露头角,更是在去年获得了Holmes集团设立的新锐艺术家大奖,全球只有6名获奖者。

苏弦对艺术鉴赏不甚了解,不过Holmes集团她倒是不陌生,从蓝血品牌Holmes开始,大举并购数个酒类、珠宝、彩妆和时尚品牌,近几十年间发展迅猛,旗下业务还包括百货、酒店度假村及传媒,目前已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集团。

而苏弦去年第一次获邀参加Holmes时装秀,历经1年多的考察期,终于在今年开年拿下Holmes大中华区第一位品牌代言人,对她的认可毋庸置疑。

前挡风的雨刷慢下了速度,窗外的天空被雨洗了几日,按捺不住想要展示干净的亮光。

阿尔法在港城展览馆停下,尽管芝然说今天是画展最后一天,且只对少数有邀请函的客人开放,苏弦还是按照平时的习惯,拆了个黑色口罩戴上。英气的面容被遮去大半,只露出眉眼,眼头偏尖,眼尾微微上扬,眼波流转间暗含锋芒。

芝然还堵在路上,苏弦出示了邀请函,先进去边看边等。两层楼的展馆并不大,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她对Eileen Xie履历里那句“大胆的色彩运用和融合抽象派的前卫画风”有了浅薄的理解。这些画作大都色彩浓烈,画面用各种几何形状构成,有一些她能看出是在画肖像或是静物,但大多数她都看不懂,能与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艺术知识里对应的画家,是毕加索。

实在是闷得慌,苏弦信步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推开防火门,站在走火梯,摘下口罩透气。苏弦打开随身的背包,本想找手机问问芝然还有多久到,但摸到的第一件东西却是一个小纸盒,手指在上面停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来那是一盒ESSE。苏弦从里面抽出一支,拿出烟盒里那个黑色的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细白的手指夹住纤长的香烟凑到唇边,微眯的双眼在缭绕的烟雾后看不真切。

苏弦学会抽烟是因为角色需要,在《暗潮》里,她饰演一个长期遭受家暴而杀夫的女人林雅,拍摄的那一个多月里,她控制着不让自己染上烟瘾,但想念那淡淡的薄荷味时,她也会点一支吸上两口,然后放在一边看它一点点燃烧殆尽。

苏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身侧似有似无的烟味让人心安,她刚闭上眼,就被楼下防火门突然打开的声音吓了一跳。先是一双高跟鞋,接着像是一双男士皮鞋,门再次闭合,白墙上投下两道阴影。

“我想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Winona。”男人说英文的声音很冷淡。

“Lin,怎么说我们也在一起快一个月,你就这样对我吗?”女人声音娇柔。

不知道是哪位花花公子的情事,苏弦吸了小小一口烟,饶有兴趣地听起壁角。

“这一个月,你只陪我出席了一次慈善舞会,看了一次赛马。至于你为什么能顺利谈下Roxa和Beams的走秀,你应该很清楚,我想我昨天付给你那100万已经足够。”

“我对你的爱可不止呢,Lin。”Winona娇笑起来,“上周有狗仔联系我,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我现在想,要不去找他。。。”Winona微微停顿,墙上的一道身影伸出手,顺着另外一个身影向下滑,“我可以跟他聊聊你这颗痣,还可以说一说你喜欢我在床上帮你。。。”

“咳咳咳。。。”苏弦一口烟吸得急了,竟然被呛到,猛地咳起来。偷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管听到什么,都要装作若无其事,她肯定是不合格的。喉咙像被烟熏过一般,她拼命压下咳嗽声,期望自己没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楼下的防火门再次打开,高跟鞋利落地离开了,不知道那位Lin先生是如何打发了她。苏弦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撑住栏杆想要慢慢顺气,却听见男士皮鞋的声音一下一下,慢慢向上。

这是冲她来了,得赶紧离开!苏弦迅速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想找口罩戴上,但慌乱中手上的打火机却掉落在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两只脚在楼梯口转了个弯继续向上。

他能看到自己了!苏弦终于翻到包里的口罩,她迅速转过身,可是穿着短裙根本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蹲下来捡打火机。她急急地拉开门把手,冲了出去。

苏弦飞快地在走廊穿行,只想离防火门越远越好,呼吸急促地想要冲破口罩的束缚。墙角有张长木凳,她坐下后才发现,心跳得好快。明明她不是被抓包的人,怎么如此紧张。

苏弦的手臂被人用力戳了一下,心头又是突地一跳,她转过头,还好,是芝然。

“这幅画这么好看?我叫你都没听见。”

苏弦的视线这才转到墙上的画,那是一幅肖像画,人物被分裂成很多个棱角分明的多面体,依稀能辨认出画中人的样貌。

“你看展览册上这个人的照片,反而没有画上那种神秘色彩了。”

苏弦低下头接过芝然手里的展览册,却没什么兴趣研究,刚才走得太急,她觉得有些口渴。

“我妈妈叫你晚上回家吃饭。”芝然说,“你都看完了?”

苏弦点点头,“我先去那边咖啡厅喝点东西,走的时候叫我。”

咖啡厅在走廊的尽头,苏弦玻璃桌边坐下,要了杯柠檬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心不在焉地翻阅手上的展览册。原来刚才那幅肖像画,就是Eileen Xie的得奖作品。

“林先生能来,真是蓬荜生辉。想请您吃个便饭,不知道林先生今晚是否有空?”沙哑的女声带着惊喜,声音不大,但在只有一人的咖啡厅里格外明显。

又是林?苏弦的手指在展览册上翻过一页。

“很抱歉,今晚有约了。”

这声音不就是刚才楼下那位Lin吗?苏弦好奇地抬起头,一位小麦色皮肤的女士站在咖啡厅门口,而旁边的男士却被墙挡住,只露出黑西装的袖口,衬衫白边下的那只手背隐约凸着青筋,肤色和旁边的女士比起来倒是更白。

苏弦把展览册翻到封面,原来这位女士就是Eillen Xie,听到林先生的拒绝,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不过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邀请你共进晚餐,希望下次,我有这个荣幸。” 林先生话音刚落,Eileen Xie原先的失望便被喜悦替代。

原来中文也挺流利,果然是花花公子,走到哪都招蜂引蝶,那头还没断干净,这头就又开始了。

“当然。” Eileen Xie殷勤地笑着,“不过真是可惜,我很想听听您对画展的感想。”

“那不如喝杯咖啡,聊几句。”

那位林先生抬手示意,露出腕间的陀飞轮,齿轮繁复的沙金色表盘一晃而过。挺拔的身躯跟在Eileen Xie身后走了出来,他的五官是不同于东方人的立体,却有一双深色的眼眸,脸上带着客气有礼的微笑,深邃的脸和东方人的柔和倒是融合得恰到好处。

苏弦脑中突然闪过刚才那句露骨的话,还有阴影里那含糊暗示的手指,她的视线就这么不听话地往下。。。除了敞开的衣襟和白衬衫,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她收回目光,却对上他的视线,看似是随意打量的一眼,但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却不是一闪而过。苏弦目光坦然,试图藏住那点心虚,最后倒是他先错开视线,绅士地为身边的Eileen Xie拉开椅子。

桌上的手机振动,苏弦不再留意另一张桌子的动静,低下头接通了电话。

“喂,芝然。”

“好,我现在下来。”

芝然已经看完展,在一楼等她,苏弦把展览册和手机放进包里,就站起身。墨绿色短裙下匀称修长的腿,迈出的每个步伐都比一般人略大一点,微卷的长发散在背后,柔润得像黑色绸缎。

高挑轻盈的背影离开了咖啡厅,另一张桌边的男士垂下眼,身边的女士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某幅画的灵感,桌上的黑咖啡还烫,他的右手抚过西装扣,像是无意地调整仪容。隔着衣料摸那个小小的四方形物体时,男士唇边的微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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