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很吵，但又“嗡嗡”的听不真切，“哐”的一声巨响，床上安睡的人猛地惊醒。
“你还睡，你还有脸睡？你听听老师都是怎么说你的，不学无术，逃课无数，早退无数，你怎么不去打架呢？把这个也占了，让别人看看，我教了多么好的一个儿子。”女人的声音如喷发的火焰山，烘人的气焰怎么挡也挡不住。
唐冉觉得她的声音特别耳熟，他与困意做挣扎，艰难的睁开双眼，眼前熟悉的女人让他呆了呆：“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看看你自己在学校干的什么好事，给我出来！”
唐冉脑子还是蒙的，人已起床跟着女人走到客厅。
林亚在沙发上坐下，气呼呼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唐冉：“我培养你，教育你，你就这么报答我？说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唐冉张了张口，本想说别的，但出口的话语又是那么的熟悉：“我累了，不想学了，您也别再给我报补习班，兴趣班了，您报了我也不会去的。”
“为什么？我要一个充分的理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想学，在学校学的那些，已经够了。”
“不学？你肯定是和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些人来往，你瞅瞅你现在这副德行，哪还有学习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小混混。”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反正比之前好。”
“你还好上了。”林亚气极，抓起桌上的杯子朝他扔去，碎裂的玻璃渣向四周分散，“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老师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明天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唐冉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不去，我说了不去，妈，我好歹也是个人，至少听听我的意见吧！”
“让你学个习，累到你了吗？它比工作还累吗？咱俩换换你工作我学习，不吃苦，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换就换。”唐冉硬气道。
“你！”林亚的气焰跟上一层楼，抓起桌上倒置的玻璃杯，砸向倔强的唐冉身旁。
唐冉也不躲，就站在那里扛着，四散的玻璃碎片，擦过唐冉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鲜红的血珠顺着缝隙争先恐后的流下。
“噼里啪啦”桌上的玻璃杯全数清空，唐冉还是倔强的一言不发。
林亚停下动作喘着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去还是不去？”
唐冉盯着地面沉默半晌：“不去，妈，我知道您工作不容易，但我真的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亚打断：“你知道我不容易，不还是不去，好好好，既然这样，你，我从今往后都不会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长大是要饭还是捡垃圾，都和我没关系，更别说我是你妈！”
林亚站起身走向大门，“咣”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屋内安静下来，唐冉擦拭着流出的血珠，可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眼眶穆地就红了，他拖着血红的身子走到沙发，翻出夹缝里藏着的手机，拨通了陈晓画的号码，他恐怕不能如约去见她们了……
“……冉……唐……唐冉。”女警察轻轻摇晃着熟睡的唐冉，见他悠悠转醒，“先别睡了，等会队长出警该回来了，看见你睡着的样子，肯定要数落你。”
唐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桌子，整个人散发着迷茫。女警察拿起桌上的纸杯给他倒了杯热水。
“来，喝点热的醒醒神，马上就中午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唐冉搓了搓脸：“没有，我和你们吃一样的就行。”
女警察把水递给他：“行。”
“谢谢。”唐冉端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都多长时间了，没想到再一次出现了，他真该“谢谢”林方圆。
一杯温水下肚，恍惚的精神缓和不少，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一天的时间才过去了小半，唐冉叹：“真难熬啊，想念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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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陈晓画盯着桌上熄灭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见它再无动静这才拿起：“哇，催债一样，怎么打了那么多。”
刘梦豪看着六通未接电话：“咋办？要不你回一个，就说冉冉和我们在外面玩。”
“不要，他肯定会等冉冉接电话。”陈晓画想了想，模仿唐冉的语气，打字回复：我刚看到消息，今天和梦豪晓画在外面玩，等我晚上回去了，再给你打电话。
“这行吗？”刘梦豪道。
“死马当活马医了，让他知道冉冉没有消失就行了。”
“嗡嗡嗡”宋凡的微信电话弹了过来。
陈晓画一下把手机扔给刘梦豪：“也太烫手了。”
“放在我手里就不烫手了吗？”直至屏幕熄灭刘梦豪都没有接，他呼出一口气，“苦差事啊。”
“叮咚叮咚”传来数条消息。
宋凡发来委屈表情包：在玩什么？玩到电话都不能接吗？我们今天就能见面了，先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快快快，接电话，我不嫌吵。
“靠，他要回来了！”刘梦豪有种把手机扔了的冲动，“怎么办？感觉瞒不住了。”
“慌什么？”陈晓画拿走手机，“我先问问再说。”
陈晓画回：乖，今天我们就能见到了，先和我说说你现在在哪儿？我看看能不能被惊喜到。
宋凡：我快到市区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找个地方存行李，玩完我们一起回去。
陈晓画拿着手机的手发着颤：“更烫人了。”
刘梦豪说：“要不放冰箱里冻起来吧，先给它降降火。”
“没事，还稳得住。”
陈晓画又回：你拿着那么多行李，存哪啊？你还没到市区，我就回去了，晚上在家里见吧。
宋凡不情不愿：行吧，最迟傍晚就到了，到时候见亲爱的。
陈晓画：晚上见
她呼出一大口气，放下手机：“只能祈祷冉冉早点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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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把影子拉长，宋凡手里拎着带回来的土特产，奔去唐冉家方向。
他先拿出手机给唐冉发消息：出去玩回来了吗？我快到你家门口了。
宋凡久久没有收到回复，他把手机装回口袋乐颠乐颠去见日思夜想的人。待走到门前，他先敲了敲门：“奶奶我来了。”
院内没有任何动静，宋凡把门推开进入院中，鸡舍的鸡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他。
“都出去了吗？”宋凡走进屋内，推开唐冉房间的门进入，熟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吸了好几口，把手里的土特产放到桌面，行至床边整个人砸了下去，抱着被子在床上滚啊滚，“好好闻。”
滚够了闻够了，宋凡盯着天花板发呆：“都去哪了啊？唐冉也不回消息。”
“没有，他没来，门关的好好的，是你太多心了。”刘梦豪小声道。
陈晓画：“这不是以防万一吗，看一眼还是放心些，走走走，回去了。”
听到声音的宋凡一个鲤鱼打挺，从屋内快速奔到大门外，偷偷摸摸想跑的两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逮个正着。
“你俩鬼鬼祟祟的干嘛？你们出去玩刚回来？”
刘梦豪硬着头皮转身：“对对对，我们来找冉冉玩，没想到他还没回来。”
“你们粘一天了，还没玩够啊？他又去哪了？你们不是一起的？不知道？”
“这个……去买，买水果去了。”
“买什么样的水果，还要特意跑市里去买？”
“在意那么多干嘛？反正冉冉会晚点回来就对了，他那么大一个人不会走丢的，那你慢慢等吧，我们就回去吃饭了。”陈晓画转身准备离开，身后渐近的脚步声，给她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汪汪”狗叫声一响，陈晓画更确定自己的感觉了。
“怎么都围在这啊？快进屋。”雷娇霞望一圈人堆，“冉冉呢？”
“他有事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陈晓画说。
“那你们进屋等，外面多冷啊，我在超市买了点肉，今晚都留下吃饭吧。”雷娇霞走到门前推开大门，“别傻愣着了进屋，你们去冉冉屋玩。”
“是。”陈晓画那个悔啊，早知道她就不来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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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内，静谧的气氛略显局促，以前待在一起安安静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心里有鬼，不得不处处警惕以防露出马脚。
“我去，这啥？包装的好精致。”刘梦豪摸着桌上的礼盒找话题，“难道是土特产？”
“对，那个地方的酥饼很好吃，你们可以拆开尝尝。”宋凡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梦豪拆开礼盒，拿起一个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酥香甜糯全部炸开在味蕾，“好吃。”
“那你们吃这一箱吧，还有一箱给唐冉留着。”宋凡走到床边坐下，捣鼓手机，“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去干嘛了？”
“叮咚叮咚”陈晓画立马捂紧口袋，若无其事的拿一个酥饼吃，口中嚼碎的酥饼刚下肚，“叮咚叮咚”手机又响起连环夺命音。
“你的手机好像很忙，不看看吗？”宋凡随口一说。
“不用不用，肯定是班级群大家互相拜年。”陈晓画把手伸进口袋，寻摸着手机音量键。
“嗡嗡嗡嗡”陈晓画一激灵被震的掌心发麻，寻找音键的手不知碰到了哪里，宋凡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你现在在哪呢？快……”
后面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宋凡没有听错，他的声音是从陈晓画口袋里传出来的。
“完。”刘梦豪彻底摆烂，拿着酥饼吃的不亦乐乎。
宋凡疑惑的看向她口袋：“唐冉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他让我帮他拿着，可能他觉得拿着不方便吧。”陈晓画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周遭变得安静，宋凡针扎的视线仿佛要把她洞穿。她受不了这气氛，“哎呀，不瞒了累死了，做小偷都没那么难，冉冉在警局喝茶，晚上就回来了，你安心等一等就能见到人了。”
宋凡皱眉：“他怎么又跑警局了？那是他家吗？”
“不用想，肯定又打架了呗。”刘梦豪拍掉手上的酥饼残渣，“您就安心等着就行，等他回来，您狠狠的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他不就不敢了。”
宋凡叹：“他在市里？”
“没有，就镇上的警局，你打算去等他？”
“是啊，去治治他动不动就动手的毛病，顺便给他带个链子，我让他往东就往东。”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再也不做这种苦差事了。”陈晓画把唐冉的手机给宋凡，“必须教训他一顿。”
宋凡接过手机走向门边：“那是自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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