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安维是五月最后一个休息日
那天帮你应急之后,你们就在没见过面。本想好好睡个懒觉,微信语音不停地作响,夹杂着几条文字信息,有急事,接电话
地点约在了市中心的盒子咖啡,之前的每一天你都会在这里点一杯冰美式,无一例外
店长看到你总是亲切跟你打招呼,她叫你小美人,每次看到她笑,你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她说话的声音,眉眼之间的笑意包括眼尾的细纹都像极了你的妈妈
你刚落座,安维随后跟了进来,一脸紧张不安,今天穿了休闲装手里什么也没有拿
还不等你开口,他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优盘塞在你的手心,压低嗓音
“一燃,我托朋友调出那晚的监控,讨债的那个人叫谭东,他老板是承港海运物流公司的魏宏斌,谭东是他外甥,手脚很不干净。在谭东之后还有一行人,刘锋,金五集团二把手,他的手法我有所耳闻,做事狠。最近有风声说上面督导组要来金江,优盘里有一些线索和电话,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查到了这些,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不等说完,你立刻打断了安维
“你疯了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谁都敢动??”
“我不知道那晚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我做的这一切只想你尽快摆脱这些”
安维说完急忙站起身,出门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讨好这个词就是安维你对你示爱的这两年以来,你从未应允的原因。即便他倾出所有,也连接不上你心动的信号
总是这样,安维与你的相处总是这样的一厢情愿,他就像是一只无比殷勤的小宠,一心只想得到你的欢心
殊不知女人是慕强的生物
你留在座位,手里握住那份未知的恐惧,在这件事上心里明镜似的清晰,优盘绝对是不可以打开的,连插进电脑的可能性都没有
一条隐形的蛇悄然缠紧你的心脏,拧的你胸口一阵阵的绞痛
它甚至都不是潘多拉魔盒,没有时间让你去体会人间灾难疾苦,它是明晃晃的核弹,一旦引爆,就地让你死的灰飞烟灭
整个下午你一个人坐在江边,安维的话像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地四处冲撞,圈圈绕绕却又再次被逼进死胡同
直至夜幕降临,江边的酒吧大排档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来往的游船更是五彩斑斓,游客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
身后的烧烤摊也开始烧炭营业,炭堆聚起的热量不停的跳动,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透明的热浪,像是被下了降头朝炭堆走去
优盘从口袋掏出,毅然决然被扔进火堆,没有丁点迟疑
你看着它一点点消失殆尽,直到彻底化灰的那一刻,转身离开
被告知六月要举办商务晚宴,五月最后的周末又要被紧紧地上弦了,下班后你换上长裙,坐在街口的便利店,一盒沙拉外加一瓶乌龙茶填补下忙碌一天却没有胃口的身体
第一勺沙拉刚入口,又是周姐的电话,按下接听还没等你说话,急促有力的声音剧烈震动着你的耳膜
“一燃,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回酒店,刘总找你,马上”
你的心狂跳,一点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向来预感很准的你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被刘锋传唤过去,但周姐的言语之间突袭的那股寒意让你难以心安
一路跑回酒店,还没进酒店大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准确停在你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刘锋,他目光一直看向前方,一丝的余光都没有馈赠予你
“上车”
铿锵有力的指令不敢不从,你拉开后面的车门钻了进去
车一路开向江边,车里密闭的像另一个世界,淡淡的男香味分不清是空调,还是散发自刘锋的衣领间
你不敢问目的地,只能规矩地坐在后面,收拢着双腿,甚至过弯道都不敢有半点倾斜
忍不住的时候偷偷望一眼车内后视镜,刘锋的双眼被截在那一个狭窄的镜框里,冰冷犀利却又溢满了诱惑
车在江边一个小码头停下了,天色已晚,岸边停着一艘私人游船,没有繁琐的装饰和灯串,你跟着刘锋上了船
船舱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咕嘟咕嘟翻滚着红油火锅,沸腾且焦灼冒着热气
桌子对面,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黎总,人带来了”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黎志田,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在他的气场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同于刘锋,那份独属于成功企业家无法逾越的压迫感还没靠近就令人无比窒息,笔挺的西装下藏着你认知外的通天手段
体面却疏离,稍不慎,便随时将人推入万丈深渊
今晚上了船,未必能下去了
“坐”
黎志田摆摆手让你过来
一切都绝对的顺从
“吃辣吗,给加双筷子”
你后脊开始发凉,随即点点头
“你说你高考成绩那么好,怎么就留在金江了呢?是为了照顾母亲吗?”
他谈吐轻松,像是父亲在质问自己女儿
原来,原来他早就观透万象,你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你的生辰八字一举一动早就入了他耳目
“是,母亲在我高三那年查出了胃癌,她需要我的照顾,我父亲嗜赌成性,我不可能把她抛给父亲,就连母亲最后治病的钱也被输光了,葬礼都是靠外债才勉强办的”
你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实话,在他面前,你哪有资格隐瞒
黎志田突然笑了,这一笑,似乎末日将近
“这孩子真懂事,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你站起来,腿已经僵硬的不听使唤,像栓了死刑犯的脚镣被迫走向刑场
心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也许下一秒他会用枪口抵着你的眉心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来,自己看”
屏幕上,横屏播放着那天在盒子咖啡安维与你碰头的视频画面,清晰度完全可以看到那块优盘的颜色形状,丝毫不差。
一瞬间失了三魂七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跪在黎志田的脚边,身体在惊吓中急剧抖动
“黎总,优盘我完全烧毁了,就在江边,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您相信我,真的,我一定听您话,是我不懂事,求您放过我吧”
语无伦次满脸泪水,你抓着黎志田的裤脚,瘫软的不能自己
黎志田捏起你的下巴,欣赏着你恐惧到极致的脸,你在他眼中看到了享受与戾气并存
“我当然知道你烧了优盘,只是你那个小男友,他可不太乖”
语音刚落,船上的人扯掉了角落里黑布
一人高的铁笼里安维蜷缩在里面,你不敢想你来之前他受到了多么非人的手段,以至于气息奄奄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你极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冷汗浸透了全身,短暂的缺氧让你心绞痛不止
“ 他有遗传性低血糖你知道吗,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黎志田夹起一块生肉放进沸腾的红油里,猩红色的肉被捞起,过度惊吓后看到这一幕胃里终于忍不住的翻江倒海,随即你转头吐在了船板上
“黎总,他不懂事,我为他的愚蠢无知向您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错,求您了,求您放过我们吧,低血糖久了他会死的”
跪地哀求似乎并不奏效
黎志田摆摆手,安维被从笼子里拽出,拖在船板上
”扔下去”
船停在了江中央,这里没有张灯结彩的游船,湖面静的可怕,黑水反着月光,不知道有多少溺水冤魂在水底等着投胎转世
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理智被疯狂的恐惧感狠狠摩擦将近,你抱住黎志田的裤腿拼命的乞求
黎志田稳稳坐在那里吃着火锅,绝缘掉一切影响他进餐的杂音
极限的哭喊和哀求最终消耗到你没了力气,转即趴在地上沙哑的啜泣
你娇哑的哭声合并着楚楚的美貌让黎志田越发的上瘾
火锅慢慢从蒸汽缭绕的沸腾中平静下来,即将干涸的红汤哀怨地凝固在锅底,死水一滩
“捞起来吧,美人心疼了”
被打捞起来扔在地上的安维死物般纹丝不动,他是死了吗?
你多想去探探他的鼻息,可你连爬过去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了
“给人带下去”
几个人拖住安维的腿,活生生的拽进了船舱里,内心的愧疚像深不见底的黑海,怎么也找不到救赎的漩涡
“刘锋,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处理”
黎志田扔掉筷子,整理下西装,戏看完了,离场
你已经动弹不得,趴在原地,活阎王的这出好戏,彻底让你下定了决心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离开金五,无法忍受每一分每一秒都**地活在别人监控之下,甚至连你的过往
黎志田都会随时抽出来用其威胁你羞辱你,最终将你的尸体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你一定要弄到钱还上父亲欠的债,不遗余力离开金江
脚步声霎时响起,你心头一颤,抬起头,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这样站在你的面前
刘锋俯视着你,未等你开口,一把将你从地上抱起
你再也绷不住了,极力搂住他的脖子
“我听话,别杀我好吗?”
泪水灌进他的衬衫,下了船,他把你放在后排的车座上,眼泪黏住额头的碎发,你哭肿着的眼睛里尽是哀告
关上车门,一路又不知驶向哪里,你绝望到不想在多想下一秒的可能性
算了,你是他救回来的,欠的人情也该还了
醒来的时候,你不知自己是在幻象中还是真真切切地活着
“你暂时住在这,调整好状态再说”
刘锋递给你一把钥匙
“这是哪?”
“我的房子,不经常住,在这你可以放心”
“所以,我没有死,是吗?”
刘锋停顿了一下,对这句提问有些出乎意料,毋庸置疑你一定是吓坏了
他走近你,从你身边拿过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
“有事打这个电话”
之后转身离开
就在刘锋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你踉跄跑过去从后面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嵌进他的身体一样
脸贴在他的后背,你感受到他背部线条的力量和稳重带给你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你太需要他了,你告诉自己,不要松手,不要松手。他是光,是十字架,是为你驱赶了黑夜蝙蝠和藤蔓的火把,死神也不能从他手中把你虐走
“求求你,留下来吧”
你哭红着双眼求他
时间偷停,像是在玩一个谁先动谁会死掉的游戏一样
良久,刘锋将你紧握的手轻轻拿开,你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你多渴望他转身把你揽入怀里
一切都是虚无的妄想,门被关上的那一响,你的心跟着一起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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