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凶多吉少(一)

泸江以水隔水,怀钰想着城中应是无事。

方至离泸江不远处的山崖,怀钰与清莲皆震惊的看向城池,泸江外整个暗无天日,烽火连天,看兵士装束,四周围着的皆是都城的兵士。

怀钰见此,忆及旧事,心有余悸,“幸好令牌随身携带,不然你我,当真是难以入城了。”之前只是听闻,未曾料想泸江竟至这般满目疮痍。

怀钰拉住还在继续前行的清莲,“你留于城外候我。”

“郡主,万万不可!岂能让你独涉险地?”清莲惊惶回身,不敢置信地看向怀钰,“你看那城中景象以至那般……”

怀钰稳住她,“你留于城外候我,我将烟火讯号带进去,若有万一,你再入城助我不迟。”

清莲急急摇首,“不行!过于太危险,不能让你一人前去,郡主可知,若是此行你被带回,这次之后,殿下忙于前线,我与唐羡好和螣纹司众人,独身之力,再难将你救出大昭了。”而今大昭国力愈盛,大昭天子必是心机深沉之人。

“若是离开不了,你便替我好好照顾母亲,我只希望哥哥能够完成当初答应我的事,别的,我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思虑了。”怀钰略一抿唇,反问:“若不留于此处候我,无人接应,我岂非更危险?”

“尚有暗卫相随呀郡主……”

怀钰一手搭于她肩头道:“我只信得过你。”

清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再劝说,“郡主为何要来这泸江?何其危险,按理说殿下已经暗中转道去了容守郡,南夏是与泸江无关的。”况且,她觉着怀钰而今安平,不用涉身其中。

勉之走之前,怀钰去见了他一面。

月前,陛下密诏命勉之与四殿下带兵去攻容守郡与泸江。

四殿下往泸江而去,勉之往容守郡而去,兵分两路各司其职,事情走向并不如勉之所预想,陛下是想两处皆拿。

然谈何容易,勉之这才命人传见了怀钰。

“怀钰,哥哥这回,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勉之此言,似刀刻斧凿般印在怀钰心上,她早说言明,容守郡是断断不可围的,那地不仅仅乃安仁的要地,更乃周边百姓的命脉,举重兵前往容守郡,分弱旅前往泸江,而泸江地势险峻,加之时下传言泸江守将乃沙场宿将,守御甚有一套,只怕届时两地皆遭惨败。

怀钰心烦叹息,这些事,她与他皆做不了主的,即便是中宫,亦于此等朝事上说不上话,既如此,何必再出口平添他心中寒凉。

怀钰实在担心勉之,于是主动提议,“哥哥,容我去趟泸江罢,兴许能探得些许消息,我有大昭的令牌,可以随意入城。”从大昭离开时,不敢用刻有姓名的令牌,是因害怕宋辑宁所察,寻迹追寻她,然泸江地遥,待宋辑宁得知时,她早已离开。

起初,勉之是直言拒绝的,可怀钰又道:“若是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就传信给哥哥,清莲会护着我的。”

无论勉之是否会松口,怀钰都会去的,不谈付出何来将来,而且,她总觉着泸江之事没有这么简单,宋辑宁罢免了刘元帅,又会派谁去呢?宁瀚?裴朝隐?亦或者……

即便泸江没什么,按照原本的计策,她也是要假意去趟泸江,转道去寻勉之的,说白了便就跟着兵士后面一步走。

清莲见怀钰忽的不说话了,在思索着,试探道:“郡主?”

怀钰正色吩咐:“你去与暗卫集合,在城外候我,顺带去安全些的地方,问问那些流民,问问他们口中的情况。”

-

怀钰为淑妃一事,因着宋辑宁有意为之,暂且未传至泸江。

如此入城便方便了许多。

收藏的兵士查阅完令牌无误后便喝令通信,为首的将领上前笑道:“姑娘真是孝顺,居然于此时来看望侯爷。”从前在军中时他见过父女二人,明明看起来好似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什么?”怀钰嗫喏一声,面上略有疑惑,随即又恢复正常。

守城的兵士忙着开城门,没有注意怀钰面上的异象。

城内倒还算是安生,除却方如此那会儿街道有些破败,往里走还算安生,怀钰心道这刘元帅也并非无能草包,看来传言有误呐。

入泸江后水环水环绕了四圈,外城、里程,内城,其实来往麻烦,需得骑马加上坐船才能入内城。

只是怀钰如何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来此地。

之前只来过泸江一回,这边没什么认识她,怀钰便歇下些防备心,连日赶路也是累了,去寻了处小肆,方坐下打算用些东西,垫垫肚子,“小,来份小碗叶藻混沌。”

“好勒!”

小儿方才答完,正准备上前收取银两,便见一行人腰间佩剑气势凛凛地走只摊前,看其墨袍墨帽的服饰,竟是都城的金吾卫。

怀钰抬眸看向小二的一瞬,余光扫过小二身后,起身便立即准备离开,却被来人快步佩剑挡于身前。

宁瀚阴森森的笑道:“淑妃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因着纪媛嬿之事,宁瀚对怀钰说话的语气相较往日更为厌恶。

怀钰呼吸急促,为何这宁瀚总是,阴魂不散的。

见怀钰不动也不说话,宁瀚打量了怀钰几眼,探子明明来报她已入南夏,为何会出现在泸江,莫非她真是南夏派入大昭的细作,愈这般想,宁瀚的剑靠她脖颈愈近,“你当真是好本事,只是不知南夏细作……是否会与临安侯扯上关系?”

怀钰横他一眼,“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惯会乱想。”怀钰抬手推开他的剑,强做镇定,便想离开。

谁料宁瀚居然朝身后的金吾卫下令:“送淑妃回衙邸,好生侍候。”

怀钰摸了摸袖箭,城中行此举会被施刑,想抽出腰间小剑刺向宁瀚,看到他身后这么多人遂作罢,那些金吾卫哪敢上手,怀钰冷冷道:“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怀钰一侧唇角微微扯起,泸江的府衙么,也好,或许问得些什么,总归知晓消息靠她,传消息靠的可不是她。

宁瀚虽说怀疑怀钰,厌恶她的作为,但到底知晓宋辑宁对她的心,除却言语不敢过于冒犯。

-

一行人行至府衙时,临安侯正与一众将士商议兵事,宁瀚命金吾卫严加看守府衙四周,断不许怀钰出府半步,幸而没有限制她在府内的行止。

地方的府衙小厮可不像都城的谨肃,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受银两,怀钰稍施银两,问道:“你可知临安侯为何来此地?此地不是素来兵力强盛么?”

小厮便悄声道:“陛下亲派临安侯坐镇此地,然泸江已撤去大半兵力,调往毗邻的文县。”

怀钰闻言,唇畔掠过一丝冷笑,她未信他,他亦未信她。

怀钰心下不免忧切,父亲年事渐高,大昭的精锐之师未驻足泸江,若安仁时下大肆举兵来犯,父亲只怕危矣,况且宋辑宁派宁瀚这等心腹来,泸江之事,或当真如她所想那般,哥哥亦危矣。

怀钰急急走至一侧,向衙役打听:“你可知临安侯此刻身在何处?”取出腰侧锦囊中的银两悄悄递与衙役。

与此同时,府衙书房内,宁瀚方将“书房潜至泸江”的密笺书写完,嘱咐随从:“事出紧急,将此信加急送往文县,亲呈与陛下过目。”

随从接过密笺,拱手应道:“是!”

文县距泸江不过四五十里,若快马兼程,一两日便可彻底抵达外城。

怀钰于正堂的后院等候许久,临安侯方才毕事赶来,怀钰见着时,轻声唤道:“父亲。”

临安侯微微一叹,“你怎的来了?”

怀钰问道:“他是否欲置他们于死地?”

他是谁,他们是谁,临安侯自是一清二楚,念及怀钰已归南夏一事,缄口未吐一言,怀钰近前数步,悲声道:“父亲!母亲也在南夏的,倘若当真,当真发生乱事,您便忍亲眼看着母亲,看着伯父伯母他们皆赴死么?”

片刻,临安侯就坐至院中石杌,缓缓道:“怀钰,你当初想为亲族求得庇护,你惧怕陛下派去了新将统领边城,难以庇护亲族,然怀钰,你焉知陛下必不肯庇护我等亲族?”

“父亲说这些有何必要?”自宋安之后,她便不可能再相信他了,“父亲忠心,我不问时下是何所谋,只问您一句,他是不是要于此行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临安侯点首叹息,怀钰没有再多说任何,父亲没有任何的错处,为臣者本分,忠心,错便错于,她与父亲立场殊途。

怀钰正欲转身离开此处,得知是次,首为传出烟火讯号烟火,令暗卫速速前往驰报勉之不可继续前行,仔细商议之后再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应是不会怪罪。

临安侯凝视怀钰背影,忽沉声道:“怀钰当真以为,宋安乃表里如一,谦和儒雅之辈么?”

临安侯何曾对直呼过宋安之名,怀钰遽然回首,疑惑又震惊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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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以缱绻赴此生
连载中姜阿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