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成将怀中的信掏出来。
洪氏忙忙地接过,她一看信封上的字迹,眼泪就流了下来。
秦氏道:“这是今早仆兰将军送来的,他说兴昉在北卢一切安好,让家人放心。”
“原来,他竟是去了北卢?”洪氏喃喃自语,难怪自家派出那许多人,都找不到秦兴昉。
只是他去北卢做什么呢?
洪氏拆开信,一目三行,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秦氏和丈夫对望一眼,轻声道:“嫂子?”
“他……他竟是这样想的。”洪氏无法克制内心的痛苦,掩面大哭起来。
秦氏低头看信,片刻后,抬起头来,脸色凝重地对陈泽成道:“兴昉想要在边关立功,然后求见女帝,为洪家正名。”
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了,原来秦兴昉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是洪殷雷的儿子,侥幸逃过了灭门之祸。可是这个身份始终束缚着他,洪氏不愿让他出门就学,不愿让他参加童试,特意为他求娶陈舒青,就是想要让他隐姓埋名,安稳度过此生。
然而少年怎会甘愿忍受庸碌一生的命运。
他要搏击,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为洪殷雷正名,也为自己找到晋身之阶。可是抚养他长大的洪氏又怎么忍心见他在边关受苦。
不知何时,墓地上刮起森森的风,夹杂着洪氏的哭声,更让人心中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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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时分,陈泽成和秦氏才将洪氏送回了秦家。面对这样的情形,陈舒青也只能安慰母亲:“北卢上一次擒拿了霍部小王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战事的。”
可是还没有等仆兰翰离开秀水,西羌的大军已经逼近了九边。
李博在府中大骂武靖侯无能:”亏他妄称燕国勇武之副,率领一万精兵前往支援,竟然被西羌人偷袭成功了。”
仆兰翰是个直肠子,闻言立刻问道:“这勇武之副是如何评定的?”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靖侯的名称偏偏是第二,就有些奇怪。
“首位难道是宣王殿下?”陈舒青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自从上次在帝京听闻的一些女帝和宣王的八卦之后,他就留心此事。
李波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在场的诸人都很了解李博。知道他这是心中不服气,但又没法反驳。
根据陈舒青断断续续打听来的八卦。宣王殿下最初入朝时,也曾展现了过人的武艺。可是等他与女帝成婚后,渐渐只听说他诗文绘画方面的名声了。
算一算年岁,李博、谢森大将军、齐国公丘敦正伦和武靖侯莫延承都是同龄人。听说谢大将军和李博的交情就是在帝京结下的。
顺着这个思路,陈舒青的脑海中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说以上这些人都曾经是女帝的备选夫婿,后来惜败于宣王,所以彼此之间既有交情,又有几分争强好胜的意味。
这些话当然不能拿出来问李博。陈舒青打定主意回到白木书院后,再探一探谢峰的口气,说不定他也知道什么内幕。
李博抱怨两声,到底还是要做正事,他请仆兰翰入府就是要商议秀水派兵的事情。
由于武靖侯吃了败仗,女帝自然要下令征招兵马。
秀水不仅要整饬自己的武备,还要抽掉出一部分人马前往北卢。北卢都护府汇集九边的兵员,一同去支援武靖侯——据说他正被西羌人困在定夏。
仆兰翰知道事情的轻重。很快就和微李博配好了兵员。
太守府的吏员按照吩咐前去召集人马。等到所有人整顿好装备后,便由仆兰翰率队北上。
商定好这一切后,仆兰翰想起自己来秀水的第一等大事,连忙从怀中掏出笔礼单,呈给了李博。
“我们少爷能够有此进益,多赖您庇佑。”这又是仆兰翰提前背好的词儿。
若不是为了感激李博,他今天也不会带着谢峰一同到秀水太守府来。至于陈舒青,还是借口要向李博呈报近些天筹办初级教育所得的成果——顺便来听一听战事的情况。
其实此等消息都属于当时的机密,如果不是陈舒青已经位列女官之职,又女帝和玉启的信任,李博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与仆兰翰讨论这些事情。
谢森如此示好,李博心中当然得意,他矜持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笑着道:“还是我们秀水的文风好啊。当然孩子自己也努力。呵呵呵。”
那虚情假意的笑声让在座其他人都不免抖了两抖。
不得不说,谢峰的性子沉稳许多。听到李博的话,他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朝着对方行礼致谢。
陈舒青猜的没有错。李博与谢森的交情的确是在帝京结下的。此刻他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谢峰,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他鬼使神差地道:“走科举这条路的确很好,不必像你父亲那般。”
谢森如今是九边的最高长官,可是在李博口中,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圆满的事情。
仆兰翰本想反驳一两句,为他家大帅争口气。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谢峰身上时,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终于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谢峰却好像没有留意到仆兰翰的异样,他诚恳的看着李博道:“保家卫国本是大燕男儿的本分。学生想请太守大人允可一事。”
旁人还没有听出话音来,陈舒青却猛的抬头看向谢峰,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个曾经以叛逆的形象行走帝京,又突发奇想似的留在秀水读书并考中秀才的少年,认真地道:“请您允许我以秀水军士的身份,跟随仆兰翰将军北上。”
不是以都护之子的身份,也不是以侯府少爷的身份。谢峰就是不希望自己遭到仆兰翰的阻止。
他一定要去北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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