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你。”她柔声地说着。
咳嗽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道,“阿妩,今日天寒,这风寒一时半会都没有好,阿妩,费心你来见我了。本来是想回绝了你的帖子,但又怕你多想.....”
“我也有些想见你,听听你的声音。”
“只是还是不了,万一这风寒也染了在你身上就不好了.....”
谢妩说:“我不怕。”
那一副女儿家矜骄的口吻,眉眼也似带了一丝果断和决心般。
“那......”那边犹犹豫豫的 ,最后还是说着:“不了吧。”
话音才落下,谢妩已经绕过了屏风,径直来到了屏风另一边。骇然失声。
只见那屏风后坐着的儿郎,一身深色玄纹的锦袍,随后便是一张布满了红肿痘痕的脸,那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毁的连五分都没有了.....
她勉强收回神,并未靠近,只是站在了附近,勉强浮起笑容,轻声细语地安慰说着:
“无事的,想来夫人也请了宫中的大夫,世子好些养着身体,定然能好起来的.....”
一墙之隔,王莹莹淡淡扫试着人朝着屋子里走去,眼尾一边垂落下来,她慢慢地又从墙头下来,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角。
她下的是痒痒粉啊。
但是这假世子顾三看起来,却和她下起来的痒痒粉却并不太一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海徒然闪现了一张戴着面具,眼底盈盈含笑如春水温柔的师父。
王莹莹裹着斗笠,鼻尖嗅着斗笠上像是被染透了的药香气,她心中似乎闪过了什么。该不会这假顾三这现象.....是,是.....是他下了手吗?
恰巧那谢家真千金,谢妩也正好从顾国公府邸里出来。
当她还不叫王莹莹,而是叫谢玉生时期,与阿妩相处许久。
之前她是她院子里的洒水丫鬟,作为谢玉生时期的王莹莹,从没有薄待过她,她手里有的好东西,只要有多的,也不吝啬赏赐于院子里的人,甚至偶尔这阿妩还会讨巧送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给王莹莹看.......
阿妩唯几点不好,其一是比较喜欢嚼口舌。
例如说她闺中好友阿娇口腹蜜剑,背地里总是说她这个谢家千金口无遮拦,性子属实有些骄纵了些.....
但是王莹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那个时候作为谢玉生时期的王莹莹,就是捧着、宠着长大的,本来她就是那样养出来的性情。这是事实啊。
王莹莹理所当然的想着,是事实的东西,怎么能算坏话呢。
谁料一朝身份颠倒。
这嚼舌像是关心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阿妩,才真是那千金.....倒是自己鸠占鹊巢,享了这福分....世事无常。
这一朝从高高在上的枝头滚下来,王莹莹心中已然平静的如一滩死水,只要不是和娘亲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她甚少再产生其他情绪。
王莹莹面色不见异样的与人擦肩而过。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心平气和。
谢妩骤然回眸,点翠朱钗簪在发间,她终是心口不平,眼神惊疑不定,又连忙追了几步,鹤氅挡住了寒风,也因今日着装属实有些分量,令她跑起来都慢了两步。
等追出路口,气喘时,却已经见不到那个人影了。
她又回了顾国公府。
“我有话要问你,顾世子。”周遭所有的丫鬟小厮退下。
他们仍旧隔着屏风。
“那一日,你确实是.....刺入了玉生的左心口,确认她倒地死了吗??”
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半晌,那人言辞肯定说:“是啊。怎么了,阿妩?”
“你知道她的尸身在哪里吗?”她又赶紧问着,甚至心里生出了想去看看尸身的冲动。
屏风另一头的人说:“你要是说尸身的话,可能被哪个好心人拖着去乱葬岗埋了。也可能被下人拉走去善后处理了.....你知道的,我不管这事的。如今她也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已,我不曾留意过这些。”
“难道你不信我对你的真心吗?阿妩。”
谢妩:“只是今日看到了有两分与那人相似的身形,令我乱了阵脚而已。”
“我自然是信你的.....”谢妩勉强耐着性子与人又说了两句话。
谢妩回去了,她的眼神幽幽落入窗外,
哪怕那顾世子,已经说了亲手杀了小青梅谢玉生.....可是谢妩的心里总是定不下来,明明只是穿着了斗笠,可她就是觉得那个人像极了她伺候了好几载的谢玉生。
她指尖轻轻地摸着窗沿,幽幽的想着。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玉生娘亲的尸骨,被丢着到了地窖,还没有埋着吧.....
玉生,你娘死后尸体都不安生的话......若知道了这个事情,你定不会再无动于衷的吧?
谢妩要坐稳谢家千金的位置,她一定要彻彻底底的让谢玉生死,只有谢玉生死了,那些从前的生活,才能彻底在心里面抹去填平。
顾国公府,在谢妩走了之后,屏风另外一头郝然就是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已经晕厥倒在了座位上,另外一边坐着梨花木椅的人,伸出手,自顾自斟了一杯清茶,身后一根白色的发带垂落在发间,等不紧不慢地啜饮完了,这才放下杯盏。
抬起眸,他的脸上,郝然带着一张面具。
方才这个人与那谢家找回来的千金的对话,他全部听入耳中。
等听完了,人走了,顾裴安才把这家伙给放倒了。
顺便又走过去厌烦的踢了人一脚,冷冷打量着那人毁了一半的面容,全然没有和小青梅王莹莹独处时的温和,只有淡薄森然,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若不是莹莹想要亲自杀了你,我今日都不会留你。”
这个家伙真是该死。怎么敢又一次重复对着他小青梅的杀意的?
他不容许有人惦记着莹莹的命,伤害莹莹,扯了扯唇角,他冷漠地又扫了人一眼。
旋即扭开一个开关,一个暗道顿时打开。
正是去往顾国公府书房的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顾裴安悄然离开了府邸。
国公府晚间吃饭的时候,因为顾三病症发作卧倒在床,这一桌膳食只有二人食用。
吃了没一会儿,那貌美的国公府夫人却是美眸含泪,止不住地哭着,一旁的顾国公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妻子身边搂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放缓说着:“没什么好哭的,莫要难过了夫人。”
国公夫人说:“我知儿有造化。只是.....我只是想.....”
许久后,才说:“想莹莹的娘了。”
那是一位顶顶好的夫人,待人亲和、温柔。连带着常常去她那儿里玩的顾小子,耳晕目染之下都有了几分好气度。
这又令她响起之前战死沙场,拥有野蛮之气毫无世家风范的另外两位儿子,顿时心口闷痛。虽气度野了点,可也是她的儿。夫人又落泪当场。
当娘的,现在只有顾裴安这一子还在了。如何不宝贝?可我儿有志啊......
她在顾国公怀里面,说:“为父母者,应当为我儿扫清障碍才是....”
“理应如此。”顾国公揉了揉妻子的长发。
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做爹娘的,纵使一两日被蒙蔽的一叶障目了,可又如何能被蒙蔽的了一辈子?
只是未知真相,只能按兵不动。
夫妻二人互看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盘算。
可有的事,现在既是他们也不得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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