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
季因絮已经在商务部的办公室外徘徊两分钟了。
“你找谁啊。”
季因絮被路人同事问得心里一慌，刚想找个借口就看到了准备出办公室的男人。
“我找他。”
季因絮指了指一脸疑惑的叶远，拉过他的就往外走。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熟悉的声音听得季因絮差点眼眶一热，她松开袖子，朝他笑笑：“我叫林姗，你叫叶远是吧，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我们坐那边聊会儿，好吗？”
季因絮边说边盯着他。
男人眉眼深沉，鸦色睫毛下敛，遮住了一点茶棕清润的眸子，还是那双眼，只是望向她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温柔了笑意。
“可以。”
坐罢，叶远微微打量了一下明显有些紧张的季因絮，道：“你要问我什么。”
“你……你听过‘季因絮’这个名字吗？”
桌下季因絮的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怕漏过一丝表情。
男人神色如常，好看的唇轻轻开合：“没听过。”
不是他，叶远不会对她这么冷漠的。
原本的紧张褪去，只留下了沉重的失望。
“怎么了？”
“哦，我有个朋友叫季因絮，她跟我提过‘叶远’这个名字，我看你们同名同姓，就想看看是不是你。我想着要是恰巧是你，又在同一个公司，可以有个照应嘛，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季因絮想了想，道：“呃Kiki姐跟我说的，那天会议室你们庆功宴那次，我看到你被灌酒了嘛，后来跟Kiki姐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她说的。”
“我不认识什么季因絮，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抱歉。”
“也没事嘛。”季因絮温和地笑笑，“也是比较巧，刚好就这个名字，互相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呗，我刚来公司没多久，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男人却依然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不用了，我不喜欢交朋友，况且你应该也不缺朋友吧。”
“啊？”
这话听得季因絮一愣，没太听懂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感觉他还有点生气呢。
应该是错觉吧。
“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季因絮得知他不是她所认识的叶远，心情本就失落，这下人家用着同一张脸，却连联系都不想有，一时间酸涩的肿胀感瞬间冲上鼻腔，眼眶一点点湿润。
男人皱了下眉，双唇紧抿，人虽没走，却一言不发，似乎在苦恼该不该一走了之。
看来给人家造成苦恼了。
“没事，你走吧，我没什么问题了。”
叶远又看了她几秒，还是站起身离开了。
记忆中的叶远从小时候就爱笑，看她的眼神永远温温柔柔的，里面是无限包容。
那时候季因絮脾气又臭又硬，谁的话都不听，要么不开口，要开口嘴里的话就跟刀子一样扎得人生疼。
所以她没有朋友，她觉得她也不需要朋友。
直到遇到了他。
季因絮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脾气还啰嗦的人，比一楼开小卖部的张阿婆还啰嗦。
她打架他要管，她骂人他要管，连她不写作业他都要管。
一开始季因絮从来没喊过他“哥哥”，只叫他“烦人精”“管家婆”，可他从来不生气，依然管她。
叶远用他的包容和耐心，一点点地暖化了这块小石头，让她成为了一个可以接近可以相处的人。
如果真的是他，怎么舍得这么冷漠地对她呢。
季因絮吸吸鼻子，肯定不是他，他的叶远哥哥，永远回不来了。
*
季因絮坐了一会儿也准备回去了，回过身时却看到了不远处会议室庆功宴上灌叶远酒的翟总。
季因絮厌恶地皱起眉头。
男人没有看到她，此刻面色很差，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神情还十分紧张，西装后面皱巴巴的，路过的时候走路都有一种见了鬼的小心翼翼。
这个翟总叫翟洪宇，商务二区总监，污染后的世界里浴室失足溺水意外死亡的那个。
季因絮原本就觉得他不对劲，没想到还没等他找，就已经撞上了。
季因絮决定偷偷跟着，看看这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干什么。
*
季因絮跟着翟洪宇一路到了他的办公室。
“79，你有没有帮我隐身的办法。”
“有的因絮，但是使用期间你的位移速度不能太快，不然很容易会被识破，而且隐身也只是看不见，但是也会有脚印和影子，也并非虚体。”
“啊，这么弱。”
“隐身技术本身就是利用光学原理对人眼进行视错觉的引导。”
“污染物异世界都出来了，你们的科技还这么low，不合适吧。”
“这并没有直接关系。”
“行吧行吧，我小心点就是了。”
隐身了的季因絮偷偷跟随翟洪宇进了他的办公室在盆栽旁装死，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是Kiki。
刚进来，就被翟洪宇泼了一身茶。
“你怎么办事的！哪里找来的人！”
Kiki被烫得浑身一抖，眼泪就要落下。
这一哭翟洪宇更生气了，猛地拍了几下桌子：“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老子没给你钱吗，你在这儿给我哭哭啼啼的。”
“你就告诉我，昨天晚上那女的，你哪里找来的，查过身份没有！”
Kiki连忙点头：“查过的，绝对没有问题。”
“房间也没问题吗？”
“没有，去之前我都检查过了，刚才那边我也找人去收拾了。”
翟洪宇捏了捏烦躁的眉心：“我告诉你，已经死了一个了，你长长心，别再出什么纰漏，不然——”
翟洪宇慢慢走到Kiki面前，抓起Kiki胸前的西装领口一把拽过，冰冷的眼神从阴影里睥睨而下：“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的，是吧。”
Kiki早已抖如筛糠：“我，我知道。”
翟洪宇松开她，笑起来：“我很久么碰你了，最晚下周，要么让我尽兴，要么就你自己来，懂了吗。”
“懂了。”
“收拾一下，出去吧。”
Kiki擦了擦脸上绝望的泪水，理了理胸前的衣服，转身而去。
季因絮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头直皱，正准备跟上Kiki看看她要去做点什么，临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惨叫。
季因絮反应迅速，就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飞奔出去。
脚落地的那一刻，走廊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黑暗中，不远处却有两团白光。
季因絮望去，一女生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缓缓后退，双眼却恐惧地盯着前方，嘴里默念“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而她的前方，一个白裙女子背对着季因絮，朝Kiki慢慢逼近，仔细看去，长裙底下的双脚凌空而起，脚上是一条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尖刺的声音。
季因絮也被吓了一跳：“79，这是……鬼？”
“检测到前方有污染物出现，请保洁员尽快清除。”
“她不会就是温婉婉吧。”
正说着，女鬼脚步一顿。
季因絮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女鬼回过头来，满脸是血，直直望着季因絮所在的方向。
“还好我从小鬼片看得多，不然说不定还真会被吓到。话说我不是隐身状态吗，她看得到我。”
“是的，污染物的视觉能力与人类已经不同，在已有的研究里，污染物可以通过红外、呼吸甚至声纳识别物体。”
季因絮嘴角抽了抽：“这都成鬼了，可不得有点超能力嘛。”
季因絮眼看着Kiki已经吓晕了过去，生怕温婉婉直接消失，赶紧朝她招了招手：“哎，你是温婉婉吧，你等一下。”
温婉婉没有动，季因絮朝她走了过去。
79声音在脑海响起：“因絮小心，污染物有攻击力，且力气比人类要大上许多，建议趁她还没强烈反应，使用清除功能。”
季因絮看着系统里的清除功能，长得跟吸尘器一样，旁边还有一些类似拖把和扫把的道具，问道：“这真的有用吗？能直接将她清除？”
“检测中——经检测，该污染物清楚的概率是70%，成功概率较高。”
“成功率70%是什么意思，不成功会怎样？”
“不成功会使污染物逃脱，有极大概率会引起污染物反击。”
“……”季因絮一时间有些无语，“那还让我清除？这不是送死吗？难怪工资这么高，合着危险性在这儿呢。”
季因絮当然不会现在就进行清除，岗前培训的时候有讲过，污染物是根据被污染程度以及毁灭能力来进行能力评估的，通俗点来说就跟怨鬼一样，怨气越重越危险，越不容易被消灭。
季因絮这种废柴，既不会功夫又不会法术，清除只能依靠系统的道具，唯一稳妥的方式就是等污染物的怨气没有或者很小的时候再动手，但凡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百的，她都要考虑一下，更何况才70%。
“79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公司这个岗位的伤亡率有多高？”
“抱歉，该问题暂无访问权限，无法回答。”
哼，肯定很高，不告诉就不告诉。
季因絮站在离温婉婉一米开外，看着眼前的“人”，决定趁她还没什么攻击反应，问些问题。
“你好，你是温婉婉吧，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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