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程秋赶紧插嘴，跛着脚走到小杵面前，“他还不懂事，回去我一定不让小杵这么叫。你们千万别和他计较，正好今天都在，晚饭就在这吃吧。”
程秋拉住还想往林向榆身上贴的小杵，暗地掐了他一下，这才老实，“哈哈那个...我先带他去厨房溜达溜达，你们聊。”小杵瞬间被拖走。
“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序担忧的看着林向榆。
只听一声叹息，林向榆摇头，“早就没事了，你刚才何苦为难他们。”
萧序佯装委屈，语气和小杵有九分像，“哥，在冥界没有威严是活不下去的。”
林向榆笑了起来，“你怎么和小杵一样。”
萧序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一瞬不瞬盯着那颗虎牙，也跟着笑起来，刚才的不悦荡然无存，“你多笑笑，好看。”
林向榆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想着，没有他笑起来好看。
萧序蹲下身，抬头委屈的看着林向榆，“你摸了那个叫小杵的头，都没有摸过我的头。”
林向榆无奈，“他是孩子，你是大人，这是两码事，更何况...我可不敢在冥王头上动土。”
萧序不依不饶，一副受伤的表情，“那我们不都是人吗？昨晚都已经一起睡过了。”
林向榆震惊，“别瞎说。”
还没等林向榆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被萧序拿到他的头上了。
林向榆愣在原地，看着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人一直盯着他看，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不自觉伸手揉了两下。
萧序眯眼，满意的笑着，“再摸几下。”
林向榆收回手，不自然的偏过头，咳了一声，“别闹了，下次还是口出狂言的话就别再来找我。”
萧序闻言起身，语气委屈，“我又不是跟谁都这样。”
林向榆见说不通，不再劝说，抬头看着夕阳。
萧序试探性的拉着身旁人的衣袖，见林向榆并无排斥反应，更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
余晖落在身上，照映着两人的面色微微红润，微醺一般，萧序偏头看见他们的影子此刻贴的极近。
夕阳笼罩着他们，影子越拉越长在身后交叠，紧紧贴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此时厨房内，程秋看到满地狼藉已然暴怒，“小杵！！！你把我们的晚饭全吃了！”全然看不出刚才落寞憔悴的模样。
小杵慌乱无神，“程天师，我不知道这些是招待客人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太饿了，就...挑着内脏吃了。”低垂着脑袋，知道自己做错了。
程秋忍住想锤他的手，“你是猪投胎吗？怎么吃成这副德行！平时找不到你人影，惹祸你倒是第一个！”
小杵无声无息的收拾着，怕自己哪句话又说不对，只反驳一句，“我不是猪。”
“你就是个傻子！！！”程秋拿起扇子狠狠敲了下他的头。
小杵挠挠头，呆愣的看着程秋，“程天师，我还以为你被冥王打的没有力气了。”
程秋翻白眼，“不装一装萧序那黑心眼的是不会放过我的。”随后无声叹息，“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走吧。”
小杵瞪圆眼睛，“可是...哥还没吃饭。”
“傻子！萧序本来就生你的气，一起吃饭他不剥了你的皮。”程秋止不住翻白眼，“我可不想再给你找副皮囊了，麻烦得很。”
看着程秋离开，小杵撇撇嘴，只好跟上。
天色渐晚，萧序原本扯着衣袖的手也变成握着林向榆的手腕。“走吧，他们不会回来了。”萧序轻声说。
林向榆心中了然，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刚走了两步，萧序就听到林向榆语气低沉，“我可能...没办法留在这里做任何差事。”
萧序脚步微顿，入眼就是他一副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觉得？”
“萧序，我怕鬼。”林向榆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跟他讲过话。
“我知道。”萧序神情不似作假，除去那副在外人面前的假意笑容，只剩柔情。
林向榆看着萧序，惊讶他怎么看出来的，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
萧序眼里有林向榆看不懂的东西，“为何怕鬼，他们从未真正意义上伤害过你，反倒是打着正义旗号的人，会无止境虐杀你。”
不知为什么，萧序明明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但却能感受到淡淡的忧伤。
“你被他们残害过吗？”林向榆问道。
萧序低头笑了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
林向榆不是傻子，看得出萧序不想说，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别难过。”
萧序骤然起身，没给林向榆反应的时间，抱住了他，林向榆僵硬的伸出手，安慰似的又拍拍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萧序松开他，用脆弱的神情看着林向榆，“不要害怕，你看，我和人也没有任何区别。”说着就把林向榆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林向榆细细打量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与人没有区别，努力的朝他笑着，萧序贴着他的手蹭了蹭，“你怕我吗？”
林向榆感受手里的温热，摇摇头，“不怕。”在他看来萧序就像任性的小孩子。
萧序笑得更灿烂，“那你到我身边，我陪着你。”
林向榆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低垂着眼慌乱收回手。
萧序感受到手中一空，只是静静看着他，“在我还不是冥王的时候，我之前的家乡流传着一种恶习。”
林向榆抬眸，眼中充满疑问，“什么恶习？”
萧序眼底浮起笑意，“在那座村庄里，一群人被关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供权贵挑选，被选走的就会活下去，剩下的只能互相厮杀，直到只剩最后一个会被送到地府自生自灭。”
“为什么会这样?”林向榆皱眉思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讲这种故事，可能里面的人有一个是和萧序有关。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博得那些有权力的人一笑，权力使然。”萧序看着天上，陷入自己的沉思。
林向榆没打断他的思考，静静地在他身旁。
萧序回过神，看着林向榆，眼中褪去其余神色，满眼只剩眼前人，“有人要的才能活下去，你愿意要我吗？”
林向榆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偏过头不敢看萧序的眼睛。“我不是权贵之人，但这种恶习会有一天被摧毁，总会有人要你的。”
萧序微怔，喃喃低语，“我只想让你要我。”
林向榆想起他的病，怕他又失控，忙说道，“我要你。”说完像是生怕萧序不信，更肯定的说，“只要你。”
萧序眼角微红，不管林向榆的话是真心或是假意，他都听进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林向榆没再多说什么，“现在太晚了，先回去再说吧。”
萧序肉眼可见变的欣喜，直接牵着林向榆的手离开。
这次林向榆没再挣开，放任他牵着，看着萧序的手渐渐出神，既然这里没有药物治疗，自己也不是专业医生，那只能慢慢疏导他，不让他过激。
在他们离开后，暗处走出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里握着剑柄不受控制的用力。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黑袍人才转身离开。
萧序带着林向榆回到自己的府内，吩咐厨房做了几道菜。
林向榆环顾四周，眼底有些惊讶，灯笼下的微红灯光照的花草更加生机勃勃，看到心情都愉悦不少。
“这里是我之前住的地方吗？”林向榆问道。
萧序看着林向榆摆弄那些花草，笑意盈盈，“是，只不过你当时是在偏殿，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在这。”
林向榆闻言抬头，“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
萧序笑笑，“其实某种意义上，鬼和人也没有区别，也会有私欲。”
林向榆皱眉，“比如？”
“比如他们如果知道我这么在意一个人，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萧序看着他，“我不想你因为我陷入危险。”
林向榆沉默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了。”
不再思考这些，两人回到屋内吃饭，林向榆看到桌上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还有些诧异，但看到萧序面色无常才开动。
萧序看着林向榆，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把人留在身边了。
“如果有天你发现有人欺骗你，你会怎么做？”萧序仔细观察林向榆，不放过一丝一毫表情。
林向榆不赞同开口，“没有人会一直在我身边，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如果是你爱的人呢？”萧序语气有些焦躁。
林向榆淡淡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认真思考，“可能会打到解气为止。”
看到萧序认真的神情，顿了下接着说，“但这个问题也不成立，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爱的人。”
“只是...打一顿？”萧序歪着头，像是在思考这句话有几分真。
“打两顿，打三顿都可以。”林向榆难得笑了起来，虎牙在嘴角若隐若现。
萧序反应过来是被逗弄了，佯装委屈，“那如果我骗了你岂不是要打上几百遍？”
“不会，你除外。”林向榆一反常态盯着萧序的眼睛。需要治疗的病人是需要温暖的。
萧序感受到林向榆如此坚定地选择他，什么也顾不得，只想扑上去抱住他。
林向榆余光正看到门口有身影走进来，侧身站起来，“已经很晚了，该歇息了。”
萧序见扑了个空，抬头看见始作俑者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只好站起身拍了拍，可怜巴巴的说，“你欺负我。”
林向榆走到椅子旁，让出身后正要敲门的人，那人哆嗦着手，目光惊诧的看着萧序，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就这么僵直的站着。
萧序不自然的咳一声，又恢复常态，“时候不早了，是该歇息了，你先回去吧。”
林向榆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萧序还在看着林向榆的背影出了神，就被刚进屋的人拉回思绪，“冥王，查察司发现一些情况。”
萧序佯装镇静喝了口茶，“什么情况？”
“沈判派出去的小鬼说在晚上看到有玄界的人勘察，每次靠近那人他都能率先察觉，有小鬼与他交涉全死于非命，可见那人身手了得。”小鬼双手作揖，娓娓道来。
萧序皱眉沉思，“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看样子是在找谁，每次发现他总是躲在屋内。”小鬼说道。
哦莫，有人要谋权篡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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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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