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石磨台

元春把面端出来,见江酌还在晒太阳,便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了桌子:“郎君,面好了。”

元春本不抱什么期望,毕竟这可是个连鸡汤端到面前都懒得吃的人,可出乎意料的,江酌在她对面坐下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桌吃饭。

元春有些出乎意料。

江酌坐下,略略低头的功夫,看到了她被烫红的指头。

元春不在意,甚至没发现,心思都在别的事上。她捏着筷子坐在江酌对面,全神贯注地等着他吃面,一脸期待:“郎君快尝尝。”

江酌看了眼面前的阳春面,里头还躺着个漂亮的荷包蛋,再看元春的,只有一份寡淡的面条。

筷子翻动,热气顿时蒸腾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他原是不想吃的,但农家女坐在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于是他敛了敛眸,往嘴里送了一小口。

味道竟还可以。

影影绰绰里,对面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眼尾露出眼熟的笑,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今日外头这么吵,郎君可有听到什么?”

江酌垂眸不说话。

元春抿了唇等了会儿,试探着商量:“那小郎君可不可以不告诉我阿爹?”

对面的人还是没说话。

元春等了又等,偷偷叹了口气,她早该知道他个古怪的人。

这般想完,元春又觉得自己好笑,有些不知自己为何要同他说这些。

江酌一直没有吭声,元春也不气馁,捏起筷子,准备吃面。

忽然,江酌的筷子点在碗沿,开口道:“不喜欢吃鸡蛋。”

这是被嫌弃了。

元春目光落在鸡蛋上,下意识又要劝什么,可还没开口,心里“啊”了一声,突然坐直,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小郎君这是答应了?”

江酌没有吭声,夹起碗里的鸡蛋。

元春很有眼力见地把碗递过去:“我喜欢吃鸡蛋!”

洗碗的时候,元春忍不住偷看了江酌一眼——今日晴光好,小郎君还在晒太阳呢,阳光落在他身上,暖绒绒的一层,发丝晕着金晖。

他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别人同他说话都不搭理,更何况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到她家的这几日,除了头一天,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元春也不知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是她说了,但是他应了。

元春觉得自己吃得有些饱。

她从支开的小窗探出头,也去看太阳,然后被秋日的明媚染上一层金黄。

这日是直到傍晚,爹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江酌又回了柴房。

晚膳时,元春想着中午同江酌一起用了饭,所以特意到柴房问了一声,柴房里依旧静悄悄的,江酌听着声音,盖着新被子翻了个身。

元春眼底荡了点笑意,轻声说:“知道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元春的心情却很好,连爹都觉得奇怪,直到元春把烧酒抱出来——

元父明明眼前一亮,手都伸出来了,却还是嫌弃的说:“花钱买这干啥。”

“收成时,周师傅借了咱家的牛,说给便宜五文呢。”

果然,这话一说,爹没音了,连喝三大碗:“这两日路上乱着,少到外头去,我路上听人说,渭城那边闹了蝗虫,郡城里的粮食正往那儿运呢,指不定得到什么时候。”

元春一一记在心里,最后道:“辛苦爹了。”

有烧酒,晚膳干脆也吃得丰盛些,前几日杀的鸡还剩半边,元春又切一半,下锅炒了,油锅留着,再把地里摘来的菘菜下锅,油亮油亮的。

元父拿着大海碗干饭,许久没这么满足了,随口道:“回来的时候,听见人在榕树下说嘴,热闹得很,今日村里可是有事?”

元春想着爹会知道,但没想到爹知道得这么快,她斟酌着说:“王嫂和麻嫂在咱家门口摔了一跤,今日上门来了。”元春其实不怕爹知道,只是怕爹担心。吵架骂仗的不要紧,就怕爹听到他们说娘的坏话。

元父立马把眼睛瞪圆了:“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元春立马摇头,“张大夫和张奶奶来了,香椿也在,那么多人瞧着,他们不敢动手,况且小郎君还拿着棒槌在家守着呢,他们没敢进来。”

元父不用想就知道元春又在混说,那小子能顶什么事?饭都吃不了两口,但听到元春还有心情说笑,应当是没事。

爹轻哼了两声,这就是瞧不上王家的意思。

元春又笑着哄哄:“有事我第一个同爹说。”

“嗯。”元父吃着饭应得快快的,“他们再来,就喊我。”

用过晚膳,元春取出灶下的柴火,把热水给爹端去,眼瞅着天色还不算太晚,于是快快去了趟香椿家。

她跑得有点急,气息在清凉凉的夜里荡出白雾,刚到门前就同人说:“我记着你阿爹前两日去镇上买了盒山楂糕回来?”

香椿见她这般着急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结果是问山楂糕:“是啊,舂子天天偷吃,叫我阿娘收屋子里了。”

元春犹豫了一下,问:“还有剩的吗?能不能卖给我?”

“你啥时候变馋嘴了?”香椿奇怪,“你不是不爱吃这些东西吗?”

元春气喘不匀:“你别问。”

香椿拿着元春给的十文钱,进去问阿娘,片刻后包了两块出来给她。

元春揣在怀里,借着月色回家。

路程刚刚好,阿爹已经睡了,元春四处望了望,去敲柴房的门——她今日算是知道江酌为什么不喝鸡汤了,他不是不想喝,是喝不下。

他身子不大好,胃口自然是差的,她想着鸡汤补,却没想过会不会油腻,难怪今日的阳春面也只吃了两口。

元春站在门外敲了半晌,心想着道歉,可好半天了也没听着里头的动静,于是侧头看了看窗子,窗纸是旧的,落了灰,看不清里头的动静,元春在原地站了会儿,疑惑: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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