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镯子

“不过说起来,我到是好奇。”沈静骤然话锋一转:“秦公子为何出现在此,贵客一词又有何渊源。”

江侨就是一个穷秀才,怎么会突然和京都首富之子秦吏有牵扯。

“还是说,秦公子也学着最近京都兴起的风潮,养起面首来了。”

京都最近兴起男子豢养面首之流,听说还是宫中那位向来狂放不羁,放浪形骸的五皇子引起来的。

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公子随着风潮,暗自效仿,纷纷在自家院子也养上几个。

此事过于惊世骇俗,引得当今圣上大怒,五皇子被严加斥责禁足宫中,还下令将那些豢养面首的人家降罪处置。

要是这个时候秦吏敢顶风作案,那可是将把柄送入旁人手中。

“你在胡说什么。”江侨瞪了她一眼,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张口就是污蔑,我与秦公子清清白白,近日相处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胡言乱语。”

这和在现代给女生造黄谣有什么区别,上下嘴皮子一番就想给人盖罪,让人费劲心力陷入自证。

江侨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无妨。”秦吏侧眸看着江侨被气的脸色涨红,他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心头一片滚烫。

他朝江侨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却在目光扫及沈静时瞬间转冷。

“沈小姐,说起面首一事,你何不现在回家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呢。”秦吏语气温和,不疾不徐道。仿佛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父亲……,不是一直想给你生个妹妹吗。”

荣国公府的那位二十余年不懈求子,虽已年过三十五,但京都有名的寺庙都拜了个遍,已经成了心魔。

京都各贵人圈里谁不知道他已经为了孩子偏执入了魔,做出什么事都不为过。

沈静脸色骤然一变,面色阴寒,森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沈小姐应该可以相信秦某的消息,毕竟,这京都还没有我秦家不知道的买卖。”

秦吏处之泰然,不禁让人信服。

前世他无意中听了一嘴,沈府主君常晋年过四十竟得了嫡子,还冒死生了下来,本以为能重拾起沈聪之的宠爱,谁成想就在百日宴上被一直偷情的姘头揭发。

沈聪之颜面丢尽,一怒之下一举将孩子摔死,常晋也被她压入后宅,他背后的荣国公府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对她加以施威。

沈静越想脸色越发阴沉,最后一拂袖,让手下众人收手,转身便想疾步而去。

“沈小姐。”秦吏轻言细语将人唤住,嗓音冷淡,让人听不清情绪。

“我说话算话。”沈静顿足,示意打手进赌坊。

不一会,李婵尖锐刺耳的惨叫声阵阵传来,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

江侨以为沈静突然变卦要将李婵生生打死,便想冲进去救人。

身旁秦吏拽住她的衣袖,将她拦了下来,向她解释道:“等等就行。”

待里面清净时,李婵浑身脱力的被打手簇拥着架出来。

她满脸紫青,几缕碎发怏怏的垂下来,衣服上都是灰扑扑的尘土,身子无意识的佝偻着背,看样子是被人打的不轻。

只是手上还是攥着刚赢来的银两,舍不得放下。

沈静上前几步,走至李婵身前。

李婵刚还没有生气的垂着头,现下撇见沈静过来,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剧烈挣扎着想向往后退去。

但几个打手钳制着,李婵动弹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近。

沈静掏出短刃,在李婵面前挽了几个刀花,最后在李婵快要吓得晕厥的时候轻描淡写从她手中将钱票挑出来。

李婵眼睁睁的看着银票被人夺取,还未感觉到心如刀割,那刀口就朝着她的脸上游走。

沈静单手掐住李婵的下颚,逼她直视自己的动作。

人都是这样,面临生死关头总是会想起以前最割舍不下的东西。

她蓦然想起乖乖呆着家里的李小呦,没有她,李小呦就彻底没有家了。

“钱……钱都给你,别杀我,别杀我。”李婵痛哭流涕,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带着厚重的岁月痕迹,求饶道:“我还有个孙子,他还小,离不开人。”

“我答应了要看着他出嫁,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看着李婵悔不当初的样子,江侨无形中感到悲哀,为什么都是在快不可挽回的时候才恍然醒悟。

李婵如此,原主也是如此。

到底还是人老了,经不住吓,李婵精神紧绷了一阵人就受不住,彻底瞬间昏死过去。如果不是两个打手还在支着现在就应该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沈静轻声啧了一下,明显还没玩够,她站身起来,没意思的将短刃收回腰间刀鞘,接过下人递送过来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刚掐过李婵的每一根手指,盯着秦吏寒声道:“够了吗?”

秦吏淡然笑着,疏离而客套:“多谢沈小姐成全。”

“哼。”沈静蹙着眉头没说话,冷哼一声,最后斜睨了两人一眼后才拂袖而去。

赌场的打手们见顶头的东家都惹不起秦吏二人走了,当下忙不迭的托起还昏迷在地上的管事进了赌坊。

整场闹剧终于划下了帷幕,江侨吁出一口气,匆匆走到李婵跟前查看她的情况。

“她没事。”秦吏亦步亦趋的跟在江侨身后,眼神粘腻在她身上,久久收不回目光。

江侨没吭声,老老实实的检查起李婵全身上下。毕竟李婵年纪都这么大了,要是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她怕适得其反。

秦吏瞧着江侨还是这么忧心便随口解释了句。“沈静虽然是个疯子,但脑袋聪明,下手还是讲究分寸的。”

“嗯。”江侨刚检查了一番,确实除了四肢和身上软肉,其余要紧地方打的时候都精准的避开了,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能养好,终于放下心来。

秦吏搭话道:“江小姐还是那么有善心。”

“没有的事,我与她是邻里,相熟罢了,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江侨说到底还是看在李小呦的面子上干的,赌这种东西,粘上成瘾了便一辈子都戒不掉,害人害己。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救不了所有人,只是不想连身边人都学着原主误入歧途。

“不对。”江侨交谈许久才意识到不妥之处,她神色茫然的与秦吏对视上,怔愣道:“秦公子为何在此处?”

对啊,秦吏他一个京都首富的小公子怎么会跑到外城区来,而且他们昨天才认识,为了她还不惜得罪沈静。

秦吏垂眸,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他的手指净白修长,掌背稍宽,玉葱般的指尖在黑金色的匣盖上轻点。“昨个说了,我是来答谢江小姐的。”

江侨无奈叹气,“我都说了,昨天只是巧合,想这么干就这样干了,没什么好谢的。”

秦吏充耳不闻,将小匣子递至江侨面前,示意她打开。

江侨不明所以,将匣子打开。

只见里面三层厚的明黄锦缎上躺着一只一指宽的薄壁金镶玉手镯,镂空的缝隙严丝合缝的镶砌上六块通体温和的和田玉,

当真是又土又豪,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江侨脑海中骤然冒起这个说法。

她的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甚至最先说的不是拒绝:“秦公子,你这……”

“可还满意?这镯子是由我亲手设计,拿库里最好的材料做的,我就知道能入你的眼。”秦吏满眼欣喜。

前世他刚与江侨订下婚约,江侨便差人送来了一份所谓的三金,据说是她家那边娶夫郎的传统。

当时的他不待见江侨,那份三金也没亲眼瞧过,便随意处置了,只听下人说起过制品是如何精良亮眼,大致了解个模样。

重生之后,秦吏计划着与江侨的重逢,便早早将东西备好,先打了其中一副手镯,打算与她一人配戴一只,成为前世江侨口中一直念叨的情侣款。

看着江侨震惊诧异的目光,秦吏不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是不错。

“绝。”江侨瞠目咂舌,对这件镯子的评价有些说不出口,沉默半响都只能违背良心的说出一个字。

但看着秦吏自豪的模样,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审美,所以才导致的认知差异。

想到这,江侨脸上的诧异收敛了些,尽量不让人生疑,才将话题扳回正轨。

她百般推脱道:“秦公子,这礼物太过贵重,江侨不能收。”

这在秦吏意料之中:“江小姐,我是谁?”

江侨:“秦……。”话未说尽,她哑了声。

秦吏轻笑:“京都首富秦家独子,既然如此,秦家坐拥万千财富,难道你觉得我这个秦家独子连一只金镯子都舍不得吗?”

江侨懊恼,这句话不管是说比得上还是比不上江侨都无从辩驳。从哪个角度都是对人的一种不尊重。

秦吏见着江侨无话可说,便还想再劝上几句,但这时地上的李婵却悠悠转醒了过来。

身材瘦削佝偻,发间斑白的老者吐出几口浑浊之气,嘴角泄出一道涎水,喃喃道:“岩儿,岩儿,回家……我要回家。”

李小呦的大名叫李岩,当初起小呦这个名字也是图贱名好养活。

李婵努力想撑起身形,却一次次的脱力倒在地上,江侨看着不忍,弯腰将她扶起。

李婵缓了口气,这时才发现江桥他们在身边,她伸手攥着江桥的袖口,哀声求道:“江秀才,江秀才求求你送我回家,我不会再赌了,再也不赌了。”

涕泪纵横在那张眼眶凹陷、皮肤蜡黄,早已不复年轻的脸上,看着何其的可悲。

“好。”江侨应下来了。

她擎着李婵的胳膊一个使力,将人被在背上,双手捞着她的膝盖肘,往上提了提,只感觉这位老人瘦的吓人,像一缕轻飘飘的羽毛,抓不着实感,不知道刚是凭着什么在赌场精神迸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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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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