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弯月渐圆,复又弯弯。
大婚前一晚。
吹过晚风的纪珵美与姐姐和祝母同寝而眠,床榻之上,祝母倚在一旁,面带笑意看着两姐妹又像小时候那般闹腾了起来。
“啊,姐姐你又打我!”
“我这是在教你……”
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外屋守夜的几人嘴角带笑。
屋外竹叶籁籁,渐渐见黄。
大婚日。
纪珵美早早就被叫起,发丝被红冠竖起,额发后用红丝带镶嵌玉珠缠着发丝内,若隐若现。
在迎亲队伍中,动作轻盈潇洒骑上红棕马,带着花轿,去长公主府内接新郎君。
“吉时已到——”
晏清和一身红袍嫁服,在身边人的俯视下,缓缓走入花轿。
唢呐奏响,接亲回府。
纪珵美迎着热烈的日光,在周围百姓的恭贺下,互相拜手,笑着回府。
高堂之上,纪父与祝母坐着看着牵着红绸的两人踏入堂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盖头下,听到话的晏清和嘴角浅勾,眉眼弯弯,眸光似朝露快要哭出来。
感受手中的红绸牵动,他缓缓左转身,将腰弯下去,直到眼底只有自己的鞋时,才在身边人的俯视下起身。
他很开心。
他终于逃离出来,与不琢姐姐成婚。
这是他此生,唯一值得抓住的。
“送入洞房!”
随着声音落下,纪珵美面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她高兴地想把红绸扔开,但是理智回来,她看了眼身边的春意,示意她给清和身边的人带路。
来到纪珵美所居住的渊生院。
晏清和被扶着坐在了床榻之上,嘴角扬起直到现在都没有落下,他攥着自己衣服上的一处,手一紧。
从今日之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纪家人了。
人人都知,他是纪珵美唯一的夫。
他再也不需要藏着自己的心思了。
春意端来一盘茶点放在桌上,说道: “姑爷,小姐为您备了点心和茶水,您可以吃点垫点肚子。”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看看不琢姐姐怎么样了。”晏清和笑着说。
姐姐对他一如既往很是贴心。
“是。”
前院。
纪珵美在纪齐光出手挡下酒,只粗粗喝了几杯后,便急急忙忙找到了幸秋玉所在的桌上。
看着幸秋玉若无其事地悠闲吃着酒菜,时不时与其他学子敬酒浅酌一杯,纪珵美就忍不住露出嚣张的邪魅一笑,终于落到她手里的吧!
“静檀,我让你准备的,你都准备好了吗?”
静檀点头,“准备好了。”
她端在手里的盘子上是两壶酒和两个酒杯,其中靠左的酒壶里一半是酒,一半是水。
而右边的酒壶里,装的是最烈性的酒。
纪珵美狡黠地笑,她就不信幸秋玉这个酒蒙子,会不喜欢这个酒。
什么阴谋诡计她通通不搞,她就摆出阳谋,看今日这个酒蒙子醉还是不醉!
“好,走。”
纪珵美大步走上前,停在幸秋玉面前,说:“今日我大喜,敬你一杯。”
幸秋玉闻言,停下手,她转头看向明媚的纪珵美,饶有兴致起身,瞥了一眼她身旁端着酒的丫鬟,懒懒说:“我们今日的大忙人终于露面了。”
“不理赴宴的客,该你先罚酒三杯吧?”说罢,幸秋玉回头笑着对众多同学子,“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
“幸学子说得极是!”
“纪学子,先自罚酒三杯!”
纪珵美半点也不打怵,为防幸秋玉出击,她早就有所准备,“好!”
“那纪某便先自罚三杯。”说着,她便回头,给了静檀一个眼神,让她斟酒。
但静檀才刚准备斟酒,便被幸秋玉用手打断动作。
幸秋玉将静檀准备斟酒的手按下,转头看着纪珵美,摆手示意她看桌上。
那桌上赫然摆着三杯小酒,似乎早就候着呢。
纪珵美蹙眉,这是何意?
她还未开口,幸秋玉便道:“罚酒三杯当然得依我们的,这不,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你直接饮就是了,还倒酒做什么?”
“你说是吧?”幸秋玉说,她挑了下眉,眼里满是笑意看着一身新婚锦绣服饰的纪珵美,“纪学子怎么看?”
她怎么看?
她站着看。
纪珵美皮笑肉不笑,呵呵几声后,死鱼眼看幸秋玉,可恶,又被她将了一军!
失策了!
早知道,她就练酒量了!
“幸学子说的是,我这就自罚三杯!”她咬牙切齿地说,说罢,便拿起三杯里的其中一杯。
还未饮下,便嗅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冲入鼻中,纪珵美光是闻闻,脑子就有点晕。
“这酒乃是边关寒秋之地酿就的好酒,名为福玖,据说喝下后,便会平安幸福一生,多饮则多福,幸秋玉平日宝贝得很,今日都给纪学子倒上了,莫不是二位乃是君子之交才能配得彼此之间的交情。”
“是啊是啊,君子之交不外如是。”
听到其他人的起哄,纪珵美闭了闭眼,眼前划过幸秋玉戏谑的模样,她抬头直接一口闷!
烈!又辣又烈!
直冲大脑!
有一瞬间,纪珵美觉得她的嗓子已经不是她的嗓子了。
她勉强咽下,随即拿起第二杯,接着一口闷,她闭眼,被辣得泪水湿润睫毛,她再咽下!
一旁围观的静檀面上担忧地看着,不敢多言。
纪珵美又拿起第三杯,直直咽下。
喝完三杯酒后,纪珵美已经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她踉跄一步,眼前的幸秋玉人影重叠,呼出的气都带着酒气。
纪珵美面上酡红,已经看不清什么,只感觉被人抱入怀中。
又被塞入另一个怀抱中,朦胧之间,她听见幸秋玉的声音。
“替我谢过纪学子,这礼酒备得甚得我心!”
放你的屁!
那根本不是送你的礼酒。
奸诈!小人!
纪珵美心里怒骂,下一秒,她两眼一翻,醉倒在了静檀的怀里。
此次对战,幸秋玉大获全胜!
纪珵美再次惨败!
远在一旁会宾客的纪齐光瞥见这里的状况,借口走开后迅速赶来,她看到醉倒的纪珵美松了一口气,转身冷声吩咐静檀。
“快把小姐送回院里去。”
“是。”
静檀得到大小姐命令,才连忙架起小姐的一只手,连忙向渊生院走去,才刚走几步,就遇上过来看看小姐状况的春意。
“春意,快来!”
春意见小姐晕倒,连忙走上前担忧地问静檀,得知醉了之后,才勉强放宽心。
春意习过武,被特意放在纪珵美身边,她见静檀扶得困难,直接弯腰抱起纪珵美,脚步沉稳地向着渊生院走去。
纪珵美手臂落在身侧,面上愈红,额上冒汗,静檀走在后面,拿出帕子擦汗,叮嘱春意说:“我去熬醒酒汤,你与姑爷看着小姐。”
“知道了,你快去吧。”
渊生院内。
盖头下的晏清和耳朵微动,听到门外的声响,挺直腰背做好,他要给不琢姐姐一个好印象。
争取她一见,就爱上他。
“姑爷,小姐喝醉了。”
一道焦急的声音伴着推门而入,传入满怀欣喜的晏清和耳里,他登时起身,扯开盖头。
盖头之下,面容英姿似月下云里的桂枝,清冷疏离,可此刻他神情紧张,焦急地望向门口被抱着的纪珵美。
“快送到床榻上。”他反应迅速,命令春意道。
春意随即将纪珵美卧倒在床榻上,然后走开。
看着纪珵美面上红红一片,晏清和心疼地摸了脸,发觉很热,他问:“醒酒汤备下了吗?”
春意回答:“静檀已经去熬了,稍后便会送来。”
不一会儿,静檀端着醒酒汤来,晏清和扶起纪珵美,轻轻叫醒她想喂她喝。
不料刚扶起来,纪珵美便弯腰呕吐。
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晏清和面上毫无嫌弃,他一心看着纪珵美,心疼地拍拍她的后背,问:“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静檀端上吐盂,春意开窗通风,并及时点上香。
吐了好一会儿的纪珵美,就着晏清和的手,漱过口后,她喝了下醒酒汤。
“可恶的幸秋玉,你给我等着!”纪珵美压下声音恶狠狠地说,她侧头看向晏清和,“她先将我一军,说什么那酒是福玖,多饮则多福,在其他人的起哄下,我便是原先得喝,喝完还得再三道谢承她的情!”
真是可恶至极!
晏清和闻言,原本听到导致纪珵美醉酒罪魁祸首是幸秋玉,他心中一怒,不过听到喝下的酒是福玖,他眉宇骤然松开。
“不过福玖的确是福酒,当年我母上战场前,也是喝了这酒,哪怕是差点刺透胸口的伤痕,也被平安救回。”晏清和温声为纪珵美解释,“这次,你确实要谢谢她。”
“啊?”
听到这话,纪珵美傻眼了,她垂头看看已经盖上的吐盂,再看看晏清和温和的面庞,她呆呆问:“那我再咽嘴里?”
晏清和轻笑,刮了刮抬头乖巧的小脸,说:“不用,你喝下的三杯寓意已经进肚里了。”
“真的吗?”
“当然,不琢姐姐可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纪珵美想想,觉得他说的也是。
夜晚,洗漱过的两人看着房内的唯一一张床。
纪珵美提议道:“这样吧,今日我睡,明日你睡。”
晏清和闻言笑笑摇头,他坐在床榻上,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说:“不好,若是明日他们唤我俩请安发现了端倪可怎么办?”
“你我同寝,不同被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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