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下课铃响，池礼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拽上书包，一个金刚跳直接撑着后排同学的桌子跳出了班级门。
冯留群的位置靠外，他把脑袋枕在手腕上睡觉，把手给睡麻了，“哎呦哎呦”了几声缓过来，再抬头，池礼连个影子都没了。
“不是，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呢，不是不在网吧上班了吗，怎么一下课人就没了？”冯留群摸不着头脑，去找彭文问。
“我不知道啊。”彭文一脸迷茫，他哪里知道池礼在做什么。
他们也只是在学校的时候能说上两句话，根本算不上熟，更不用说冯留群已经占了他的位置，他现在跟池礼一句话也说不上了。
彭文摇头，他前桌的姜芷林倒是回过头来，确有其事地说：“池礼在步行街卖内衣裤衩子呢，我跟我妈逛街的时候遇见过他。”
一开始姜芷林也以为是看错了，毕竟她一个女生，在街上撞见男同学卖女士内衣裤这事儿吧，概率真的挺小，也挺尴尬的。
姜芷林要走，可她妈偏要去看，她借着买烤红薯的借口，在旁边的红薯摊子上看了几眼，才确定了真的是池礼。
“他可真拼啊。”姜芷林叹了口气，忍不住有点感叹，冯留群被她的话弄得满脑袋问号，“啊？卖什么？”
冯留群是住宿生，平时都在学校，偶尔逃课、逃查寝出去都是去网吧台球厅，周末才找理由约房心悦逛街。
以前，冯留群总一个人在奶茶店点两杯奶茶，再抱着手机等来或不来的房心悦，可自打想开以后，就再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步行街也有几个月没去了。
“走了。”冯留群想了想，拽住了身旁的彭文，又跟班里一个跟两人同寝室的男生打了招呼：“我俩今天晚点回去，查寝帮忙应一声。”
男生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冯哥，玩得开心。”
彭文：“……”
彭文被冯留群拽出了校门，全身上下除了被握住的那截手腕子，都是冰凉的。
雨后降温，气温比以往都冷，冷风呼呼的，直往人后脖领子和喉咙里灌，像菜场卖肉的红脸大叔在拿着刀剐肉。
不南不北的长江地带，冷气是属冰系的魔法师，一招招的全是魔法攻击。
彭文他妈新寄的冬鞋包裹还在路上，这会儿脚上穿的还是双薄底的帆布鞋。薄薄的帆布鞋底抵挡不住地面的寒意，寒气从脚底板往上窜，简直要把人冻成冰柱子。
“操操操，冷死了，冯哥，我不想去，我想回宿舍躺着。”彭文身上裹着厚校服，把手缩进校服的长袖子里保暖。
冯留群看他那样也不想勉强，挑了挑眉：“先去吃饭，去步行街那边的美食街，我请你吃砂锅，再给你买双鞋。”
彭文毫无底线操守，“现在去！”
两人打车去的美食街，点了两份砂锅，配了不少炸串，甚至还要了两瓶冰啤酒。
“冬天吃点热的是真舒服。”彭文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化冻的脑子也灵光了，想起了问冯留群：“到底什么事啊，非得今天晚上找池礼，明天再说不行吗？”
冯留群还真被他给问住了，他根本没事找池礼，就是脑子一抽，人就过来了。他又拿了两串炸串丢进彭文的砂锅里，“话这么多，再吃点吧你。”
“哎呀，你干嘛呀，都给我炸串泡软了。”彭文赶紧把热汤里的炸串捞出来，没想到泡软了另有一番滋味，也挺好吃的。他又泡了几根炸串进去，并且强烈要求冯留群也试试。
两人就这么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完了饭，出了砂锅店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美食街拐了个弯就是步行街，街上人不多，没走几步就逛到的西街池礼的摊位上。
池礼远远地就看见冯留群和彭文两人奇奇怪怪的遮着脸，鬼鬼祟祟的挪过来。“彭文。”他直接喊了一声，把两人叫住了。
冯留群也不装了，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在池礼的摊子上看了一圈，对他说：“给我拿十条内裤。”
他声音一顿，转向彭文：“你要不要？”
彭文摇头：“我不要。”
出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觉得有点冷了，彭文的视线落在池礼身边的小孩身上。小孩脸颊冻的通红的，坐在一张红色塑料小凳上，拿着支笔好像在画些什么。
“他也要十条，一共二十条内裤，再给我来四十双袜子，挑好看点的。”冯留群说完也扭头去看池也，“小孩，在这画什么呢，让我看看。”
池礼沉默了一阵，咳嗽了一声，跟他确认：“要这么多吗？”
冯留群没回答，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池也的身上，池也画画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刚伸头过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小孩已经画完了，画本子上是一只表情有点猥琐的猴子和一只颤抖的小鸭子，“哟，画的真好！”
池礼走过去，看了一眼池也的画本子，“是挺好的，精髓都画上了。”
“嘿嘿。”池也得意的翘起嘴角。
池礼在小孩的笑容里把画本子收了起来，又问冯留群：“确定要这么多吗，一个冬天都穿不完？”
冯留群不喜欢有人质疑他，双手插兜，腿也抖了起来，一副痞子样，“我穿一双扔一双，你管我。”
池礼懒得搭理他，装好东西，拿了一些零钱给小孩，要他去旁边买几个车轮饼回来。
池也走了，小凳子就空了。
冯留群买完了东西也不走，和彭文一人坐一个小凳子。
又过了一会儿，彭文都被晾的有点尴尬了，冯留群突然站起来，走到池礼身边，“我就是想跟你做兄弟，交个朋友，行不行的你说句话吧。”
池礼装逼还是跟以前一样装逼，但看着没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池礼抬眸看他，“行，你上课别跟我说话就行。”他跟冯留群的梁子没那么大，何况现在对方主动求和，实在没必要较劲。
两人说话的功夫，池也带着车轮饼回来了。
“爸爸。”池也先把饼给池礼，又分别给了彭文和冯留群。
“谢谢你。”彭文笑着跟小孩道谢，冯留群也嘿嘿笑了两声，摸摸小孩的头，夸道：“池礼，你儿子真可爱。”
刚出炉的车轮饼热气腾腾的，最适合冷天吃，咬一口里面红豆馅就爆出来，周围都是红豆和糖的甜香。
池礼咬饼的动作一顿，“冯留群，你要狗吗？”冯留群摸小孩脑袋的动作很像在摸狗，瞬间让池礼想到了小孩带回来的那条大痦子狗。
“啊？”冯留群眼珠子转向池礼，忽然感到舌头上一阵痛。舌头被车轮饼的红豆馅给烫了，他瞪大了眼睛，龇牙咧嘴的叫唤：“啊！”
池也本来不想搭理他，听了池礼的话，眼珠子一转，快速拿手给冯留群的舌头扇风，甚至拿出自己的水杯给他喝水。
等到冯留群平缓下来，他满脸笑容的凑上去：“冯哥哥，你想不想养狗啊，特别可爱的小狗。”
冯留群的舌头给晾在外头，用喉咙哼出个：“啊？！”
再回神，冯留群和彭文已经到了池礼家楼下，两人的表情都隐隐透着股茫然。
池也把狗送进冯留群怀里，依依不舍地摸着它的头。
冯留群半蹲下身子让小孩摸狗，看他的样子，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他抬头看池礼，有些踌躇：“这，他这么喜欢这狗，我要合适吗？”
池礼没说话，反倒是池也，眼泪汪汪地跟冯留群说：“冯哥哥，你带它走吧，要对它好一点。”
池也抹抹眼泪往后退，冯留群怀里的狗叫唤起来，奶凶奶凶地龇牙，扑腾着要往下跳。
冯留群控制住狗，尴尬一笑：“你这狗挺好的，会龇牙，在厂里看大门的狗就得凶一点。”
“冯哥哥，你等我一会儿。”池也把狗从冯留群怀里接过来，又把狗抱到一边，小声跟它了几句话。再次回来的时候，狗就乖乖待在冯留群的脚边，不跑也不叫了。
“这狗丑是丑了点，还挺乖的。”冯留群家的厂里原先养了条狗，是跟他一块长大了，特别有感情，那狗老死了以后他爸说再弄一条来，却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眼下倒是正合适。
冯留群笑着问池也，“它叫什么名字啊？”
池也摇头：“没有名字，养了他才能给它取名字，冯哥哥，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行。”冯留群看看狗脸，忽然乐了，“脸上这么大个痦子，就叫大痦子吧。”
“哈哈哈哈。”彭文笑的夸张：“有你这么取名字的吗，这是小公狗还是小母狗啊，要是个小女孩你给人取名大痦子也太过分了。”
冯留群把狗抱起来，两人一块儿靠到路灯下看，“公的！”
“大痦子！”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大痦子大痦子的叫着逗狗。
比他们矮了半截儿的池也隐在黑夜里，抿着嘴不吭声，只有背后的池礼注意到了，他看着小孩皱起的眉头勾着唇笑。
好半晌，冯留群和彭文笑够了，才抱着狗回来。
池也眼眶里的眼泪已经憋回去了，乖乖的跟两人一狗挥手再见，“冯哥哥再见，彭文哥哥再见，大痦子再见。”
池礼洗完澡出来，小孩的画本子上又多了一页，一只猴和一只鸭子把一只脸上画五角星的狗牵走了。
“爸爸。”池也贴着池礼蹭，比以往更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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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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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痦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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