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吉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看守所,他没来店里,也没跟池礼联系,而是打了个电话给于聆凤,恶声恶气地告诉她店铺的出租依旧照合同走,五年租期结束之后,他必须搬走。
池礼想了想,决定把店铺转给了于聆凤,他一次性收取10w的转让费用,以后就作为店铺的股东参股,不参加店铺经营管理,只在每年年末的时候,拿走店铺总营收里属于他的那部分分红。
池礼的话一说完,于聆凤连忙摇头:“小池,姨不能占你的便宜,店是我们一起做起来的,到现在每个月的收益都很稳定,比原先摆摊多挣好几倍,你怎么能不要呢?”
于聆凤惴惴不安地问她是否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才让池礼想跟她拆伙。
池礼摇摇头:“聆凤姨,这铺子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客源稳定,进货渠道也稳定,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是一门能长久赚钱的好买卖。”
“正因为是好买卖我才不能把你撇下呀,店铺开了这么久,你可比我要辛苦得多!这不是,哎,这10w和以后怎么能比呀!”
于聆凤听完更急了,池礼却宽慰她:“姨,你眼光好,帮女人化妆盘头发的手艺也好,以后往这方面再钻研,肯定能把店铺做得更大更有名气。”
池礼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店铺经营至今确实已经稳妥下来,于聆凤是个聪慧有能力又踏实肯干的女人,铺子交给她来做,各方面都很合适,另一方面,池礼只做个甩手掌柜,也就能腾出来手来,把精力和本钱放在其他地方。
池礼解释完,于聆凤面露难色,虽说心里知道池礼这孩子稳妥,但她还是不放心:“把铺子给我,那你以后做什么呀?”
以后做什么,池礼早已经想好了:“放心吧。”
池礼很快就拿到了于聆凤给他的10w块钱,打了冯留群的电话。
冯留群毕业以后哪也没去,就在自家的厂里上班,他原以为他爸爸会把厂子交给他管理,让他大展身手,带领自家的厂子做大做强,结果上了一个月的班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发现他是异想天开。
冯爸爸出手阔绰,冯留群上学时候的零花钱足足的,养成了他大手大脚的毛病。可自打冯留群开始在自家厂里上班以后,他爸就再也不给他零花钱了,每月只给他发和普通员工一样的固定工资。
冯留群住着家里的大房子,开着他爸给他买的大奔驰,实际在厂里干着有他没他都一样的活儿,每个月的到手工资还不够他以前一星期的零花钱。
冯留群过得那叫一个憋屈。
他表面风光,厂里的员工见了都得叫一声冯少爷,实际兜里掏不出两个子,每个月光是给奔驰加油都费劲,更别提泡妞玩女人。
冯留群有时候甚至觉得,他过得连厂门口那条池礼给他的狗都不如,大痦子如今都配了条母狗,母狗还给它生了一窝小狗崽。
冯留群过得不舒心,每天打电话骚扰池礼,烦的池礼给他拉黑了,临挂电话就扔下这么一句:“你爸不给你钱,你不会自己想法子弄嘛,傻逼。”
池礼骂他傻逼,冯留群本来还挺生气,忽的转念一想,对啊,他可以自己想法子弄钱啊。
于是,他开始有事没事就去他爸的仓库里顺点中华和茅台,自己也不抽不喝,就拿出去卖了换钱,手里才宽裕。
这日子刚过好了,心又野了,冯留群接到池礼的电话,还没等他把自己的计划讲清楚,他游戏也不打了,激动地从自己的办公位上跳了起来:“成,我俩合伙干一票大的!赚他个盆满钵满!我必须得做出点成绩让我爸看看他儿子的本事!”
池礼找冯留群合伙也不是一头热的,他本钱不多,不够自己搞品牌,搞工厂,而冯留群家里有厂有设备,先弄一批成品出来贴牌在网上卖起来,等生意做大了再往深里研究更好。
池礼熟悉网络,之前总往南方跑也更了解网络市场的红火,他看准了互联网购物的潜在需求,未来收益不可估量。
内衣店是赚钱的,但还远远不够,池礼的时间太赶了,他赚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池也长大的速度。
学艺术总是比一般小孩更花钱,小孩上美术班要花钱,画纸画材要花钱,或许他将来还会想考美院,艺术培训班更要花钱,再或者,他想的更远些,如果池也将来想出国留学,他拿不出钱要怎么办?
池礼不想自己未来可能陷于那样的窘境,他要赚足够多的钱。
而池也的记忆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池礼总是不在家。
他忙的见不到人影,早出晚归,有时半夜才回来,还弄得灰头土脸,满手打包货物弄出来的碎胶带。
池礼很爱干净,多晚回家都是要洗澡的,他揽着池也睡,半夜总把他弄醒。
池也喜欢池礼洗过澡后身上的味道,不跟他计较,但他偶尔犯错的时候,池礼却还是小心眼地打他。
第二年,春天,池礼就把那辆旧面包车卖了第三手,换了辆新的大众车。黑色小轿车的空调再也不会像旧面包车一样,只往人腿上一个劲儿的吹冷风。
池礼有时会来学校接池也回家,他靠在车上抽烟的样子比校门口所有的爸爸都帅,让池也班里的同学都羡慕。
小孩的虚荣心和攀比心会出现在各种奇怪的地方,一个帅炸天的爸爸比家里的小汽车更值得炫耀。
有人说池礼不是池也的爸爸,池也懒得跟他们争辩,反正池礼就是他的爸爸。
“爸爸。”池也一头扎进池礼怀里,脑袋已经到他的肚子了。
池礼心情不错地的时候很给池也面子,请了他的小同学一人吃了一根冰淇淋,把池也带到了他们的新家。
这是池也第二次跟着他搬家,看着新房子里的一切简直惊掉了下巴,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池礼:“爸爸,我们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以后还搬家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池礼揉了把他的脑袋:“当然要搬,我们要往更大更好的地方搬。”
渐渐地,池礼身上的灰和手上的胶带皮都没了,他开始穿西装,打领带,头发也留长了些,再也不能用故意用那些短硬的发茬去渣池也的脸蛋。
他不近视也戴起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装的一本正经、人模狗样,到了家里还是原来那副不羁的痞子样。
“看什么看,累死了,快过来给我捏肩膀。”池礼一进家门就把脚上的皮鞋,身上的西装外套全脱了。他用力把领口的领带扯开,身体顺势往沙发上一倒才觉得松快些,起码喘得上气了。
“烦死了,跟他们谈一次生意比出门跑五公里都累。”池礼双眼犯晕,把衬衫前的纽扣解开一串,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放空,紧绷的头皮才舒缓开来。
池礼其实不怎么圆滑,也不喜欢动脑筋,跟那些习惯拐弯抹角的人交流比做书本上的数学题目还要难。
池礼借口要开车也没能避免被灌酒,他喝一口、倒一口,再偷偷吐一口,明明没喝多少,也觉得脑袋发晕。
池也捡起地上的西装挂起来,又把池礼的皮鞋在鞋架上摆放好,才倒了杯热水凑到池礼身边问:“爸爸,你今天做饭吗?”
池礼的眼镜早甩在茶几上了,他眼睛也没睁开,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想做,让饭店送吧。”
池礼忙起来以后就不怎么做饭了,这让池也很不满,他拽着池礼的胳膊摇晃,大声谴责他的不公允:“又不想做,爸爸,你区别对待!”
池礼被他逗笑了,坐起来喝了口热水,脑袋也清醒了,他伸手捏池也的脸:“说说看,我怎么区别对待了,我对不起你了,还是偷摸着对谁好了。”
池也把池礼放在他脸上的手拿开,睁大眼睛瞪他:“你这周都没做饭,上次做饭还是佳桐姐和聆凤姨过来,你给她们做了一大桌子菜。”
池礼哈哈大笑,伸手捏池也的另一边脸:“她们是客人,你是我儿子,能一样吗?再说了,我不是给你买电磁炉了,自己做嘛,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会做了。”
“我才不要。”池也偏过头不看他,表情更生气了。
想起电磁炉池也就生气,池礼为了逃避做饭,竟然专门弄了一台电磁炉回来,他才不要学,学会了池礼就更有理由不给他做饭了。
“做,我去做,行了吧。”池礼还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起身往厨房走。
新家的厨房大而宽敞,池礼围上围裙做饭,给某个不省心的小崽子做了好几个菜,看他吃的狼吞虎咽也忍不住怀疑:“我亏待你了,你不是说喜欢吃陈阿姨做的饭吗?”
池礼作息不规律,晚上经常赶不及回来,就给池也找了个专门做菜的阿姨。阿姨姓陈,工作日的下午会过来打扫房子的卫生,再给池也做一顿晚饭。
“那不一样。”池也摇头。
池礼嗤笑:“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饭里又没给你下**药。”
两人扫完盘里的东西,池礼去洗澡,理直气壮地让池也滚去洗碗。
池也“哦”了一声,顺手把池礼扔下来的衬衫西裤都扔洗衣机里洗了,周末陈阿姨不来,家里的卫生都由他来收拾。
池礼一般躺在沙发上睡觉,反正这个家里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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