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按照惯例,仙门大会在华彩云巅举办。

这座宫殿位于碧血峰峰顶最高处,为天樾玄门素日摆宴席、举办祭祀大典的地方,共分为外殿、中庭、正殿三个部分,分别以修仙者宗门地位依次落座。

所有宫殿皆无梁顶,在座弟子抬头便可摸天望月,正合了修道之人可与天齐寿,羽化登仙的美意。

此时正殿中,众长老与宗主们纷纷席地而坐,觥筹交错。

数百道涓涓水道交错在面前,珍馐美馔、玉壶美酒皆在上随着水流微微摇晃。水上巴掌大的红荷也婷婷袅袅地开着,东倚着,西睡着的,红得比血还艳丽,俨然摆地是曲水流觞的席面。

几杯清酒下肚,琴鹤已经有些脸热心跳,捎带着连衣领都微敞开了几分,人也愈加肆意起来。

这梨酒兑了些许白露,虽然清甜解腻,酒味淡了不少,但后劲依然强悍,他方才在席间和小九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贪杯饮了半壶,竟然有些头晕目眩。

琴鹤酒量一般,酒品却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喝得迷迷瞪瞪,也不吵不闹,那露出的手臂与脖颈却好似白里透红一样,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半撑着下巴看着前方,呆呆地不说话,半晌又好似无意识一般拿起酒盏就要往嘴边送。

朝九没料到他酒量这样浅,笑叹了一口气,一把按住了他的酒杯低声道:“今日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就醉了。”

已经半梦半醒地某人,抬起水润的眼眸,欲嗔还怪地瞪了他一眼,咬着舌头道:“醉?我长这么大,还没喝醉过。”

朝九心道,看来是已经醉了,夺过他手中酒杯,好言好语哄道:“是是是,没醉。”

琴鹤得了肯定,满意地点点头,撑着垂下的脑袋半眯起眼睛,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地时候,耳边嘈杂之声不断,依稀听见什么“恭迎阁主——”“久未迎面,阁主风采依旧。”“阁主,在下敬您一杯。”

但瞌睡虫实在压他压得太沉,任琴鹤多想抬头看一眼,还是使不上劲。

天色渐晚,山上雾气渐深,从脚踝处缓缓漫延至腰间,显出若隐若无的朦胧,教人有如置身仙境之感。

天机阁主师玉泉踏入大殿时,一眼便望见朝九身边一向空出的座位,今日竟有人落座了。

师玉泉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宴席中央各位长老、宗主一一寒暄敬酒而过,最后停在了朝九面前。

那温柔和缓的语气,是寻常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听说你去了一趟界山,可玩的尽兴了?”

朝九面上看不出情绪:“还好。”

师玉泉微笑了笑,手中羽扇轻点掌心,“无肆前些日子去兖州寻剑脉,如今似乎有了些眉目,虽说他一贯缺席,但到底不该占了他的位置。”

朝无肆,乃云剑长老的大名,全宗门能这样亲昵称呼他无肆的人,除天机阁主之外再无旁人。

朝九未答话,只是紧紧拧着眉头。

师玉泉望着那张与其父相似的脸庞,似无奈地宠溺道:“小孩子总那么严肃做什么,别学你父亲,要开开心心才好。”

朝九嘴皮一翘:“是。”却一副很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旁边神女宗宗主笑道:“到底是朝家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尽出些怪才!要我说千万别学了云夫人才好,费尽心思去寻什么遗失多年的剑诀,最后……”

正殿气压骤然下降,众人好似坐在在凛冽寒风中连呼吸都带了几分困难,长老们面上不改颜色,胸口却被压得发闷,瞬间酒醒了大半。

中庭的弟子不知正殿发生了什么,依旧在谈笑风生,笑声隐隐出来,竟好似隔了山海一般。

半晌,才听见师玉泉淡淡道:“客卿,你醉了,去后山清居醒醒酒吧。”

神女宗宗主原本摸着胡须打起了酒嗝,如今被师玉泉的威压隐隐一逼,竟好似背负泰山差点就当场跪了下来,他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勉强抬手擦拭额间冷汗。

“阁……阁主,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师玉泉笑意不减,微微颔首道:“无妨。”那身段做派,依然端得是风光霁月的温雅模样。

神女宗宗主却从那笑中瞧出了几分不容于人的狠辣,愈加躬身卑微,却不敢再多言,缩着脑袋灰溜溜离开了。

朝九眸色丝毫不变,淡然自若看着前方,仿佛刚才被议论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亡母。

师玉泉更是处之泰然,转身坐在了大殿正中央的玉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到齐,方才也已尽兴,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底下人顿时一扫方才酒醉玩乐的神态,纷纷严肃道:“阁主请讲。”

师玉泉缓缓道:“诸位皆知,四千年前嚎哭城封印大开,魔教鬼道纷纷涌现人间,我天樾玄门也差点遭遇灭门危机。虽说当年老祖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却也受了重伤,这一闭关,就是四千年。”

三十六宗修士皆屏息听着,却不知其中关窍,天樾玄门道法老祖闭关上千年无人不知,可究竟是闭关,还是已经……仙去,至今无人知晓。

如今天机阁主忽然提起此事,究竟是为何?

还未等众人细想,师玉泉又道:“前些日子,我竟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若非算错,十有**,老祖应是不久就要出关了。”

师玉泉被人尊为天机阁主并非浪得虚名,能掐会算,三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何曾会算错?

分明就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话忽然炸得众人心中惊恐,四千年前的老祖要出山?娘也,听着就很不可思议,那可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啊,该是什么样子?

每每说起这位道法老祖,与其说是敬佩与赞叹,更不如说是恐惧!是害怕!

传闻道法老祖生来性格乖戾,为了增进修为炼器炼丹,曾连同门都照杀不误,对待凡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对付妖魔鬼怪更是扒皮抽骨,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有违人性!

在无数个可怕的小故事,最广为人知的是他曾为了炼制一枚可照万鬼的寒光镜,活活煮死了四十九个百日男婴,剥下他们比轻纱还薄的皮肤,全部交叠在一起贴在晶石上打磨成光滑的镜面……每当启镜时,都能听见数十个婴灵凄声哭喊,令人不忍耳闻。

现在这种老怪物居然要出关?

这难保不会是修仙界的另一场劫难,谁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或者会比当初嚎哭城封印大破更可怖也未可知!

是以,师玉泉话音落后。

众人皆敛声屏气,不置一词,整殿中寂静无声。

琴鹤睡了半晌,终于朦朦胧胧抬起头来,合着眼半打哈欠道:“小九,到……到什么时候了,仙门大会结……结束了吗?”

好安静,连一个人讲话的声音都没有,想不到他居然睡到了所有人都走光了。

忽然,耳边朝九一声轻笑:“结束?这种无聊的大会确实是该结束了。”

语毕,那笑声更加放肆,似是嘲弄:“再厉害到底也是天樾玄门的老祖,竟不知在怕些什么,仿佛都被拔了舌头似的。”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是以两人这寻常语气的对话,落在耳朵里格外突出刺耳,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琴鹤开始还未察觉到什么,愣沉几秒后,忽然觉出几分不对来。

一抬头满座皆无声,所有人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和朝九,仿佛他们说了多了不得的话一样。

琴鹤:!!!社死瞬间。

还没等琴鹤回过神来,羽流真人画如眉已经拦道:“小九!莫要胡言乱语。”

朝九站起身,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真是死到临头再躲躲藏藏贪生怕死又有何用,难道能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吗?”

“小九——”

画如眉话未说完,忽听殿中又有人笑道:“不错!正是这个理,不愧是朝家的人,生来便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勇气概。”

师玉泉羽扇唰得打开,那笑容是说不出的赞赏,意有所指道:“许是你们养尊处优惯了,竟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理。”

这便是在明面上敲打他们了。

在座宗主长老都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管心中各怀心思,面上却不敢拂师玉泉的面子,都满口称“是”,做出一副惭愧不已的样子。

朝九却懒得再讲,直接拉起琴鹤,向师玉泉拱手道:“阁主,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不如改日再议吧。”

师玉泉不置可否:“你这性子,假以时日再磨一磨,总有一天要越过你父亲去。”

朝九身形顿了一顿,握紧的拳头又松下,淡淡道:“多谢阁主夸赞。”说罢便拉着琴鹤离开了。

他走得极快,将琴鹤的手指攥得极紧,像是心中有许多不快隐忍要迸发出来,终究又熄灭了。

琴鹤一眼便知那高坐其上的就是师玉泉,这个人物,在他得到的道具[游戏剧本简纲]中也简要提到过,就是他把女主白扇灵带回无极宗的。

本以为身为天机阁主、无极宗宗主的人,应当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却不想竟长得如此年轻俊美。

琴鹤与之仅仅对视了一瞬,竟生出一种下意识想逃的森然感,仿佛被野兽注视的猎物一样不安。

师玉泉的眼睛很美,犹如波光粼粼的温柔湖面,似乎无时无刻都是和蔼可亲的,闪动着耀人的光泽。

可琴鹤敢断定,如果有人真的对这位阁主亲之信之,一定会像被柔软的水草逐渐桎梏住了手脚,溺毙进湖底永世不得翻身。

作为一个只想走剧情的玩家,他显然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可眼前朝九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就这么拉着他离席,这样的高调离场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琴鹤见他不愿多说,自然也没有再问。

朝九将他送回了碧水斋,两人对着月光静立了半晌,朝九忽道:“琴兄,你会做菜吗?”

本以为他会谈云夫人,或者是师玉泉,又或是那位神龙不见尾的道法老祖,不想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会一点。”这个对琴鹤来说不难,毕竟从小离家一个人生活,做饭算是基本生存技能。

“那就好,我现在饿得很。”

朝九从怀里摸出一个储物袋,塞进琴鹤怀里:“先前答应你的五十万灵石,剩下的十万,算是伙食费。”

琴鹤:如今这是又唱哪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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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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