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已经走回了帐篷面前,目阑还觉着耳朵上的热度没有退下来。
那时目阑明明想的是拒绝,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没有说出口,于是棱炚默认他这是同意的意思。
棱炚的手指温热,只是捏了捏耳朵尖便收回了,算不上多过分。目阑的耳朵却迅速发热起来,这一块皮肤薄,表面的毛也比较短,并且毛色还是最藏不住色的白色。
要不是夜晚光线暗,肯定能看清目阑那对耳朵呈现出浅淡的粉色。
棱炚察觉到这一路来目阑的别扭,只觉着有些想笑。咬别人腺体时轻车熟路,被摸下耳朵竟然不自在成这样。
“我先回去休息了。”目阑走到自己的帐篷面前,头也不回地说。
“好。”棱炚看着目阑的背影,说了一句,“晚安。”
只是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凌晨三点过,一声尖叫将所有人都吵醒。
目阑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此时驻扎地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照在警戒线内的那棵树上。白天挂尸体的位置,现在又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上半身几乎没有损伤,下半身血流如注。看着伤口很新鲜,血液还在滴滴答答朝下落,滴在石头表面的钉子上。
大家动作都很快,不一会儿便乌压压的一片人,把现场围了起来。
目阑看向抱头蹲在旁边的士兵,这人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他过去踢了一下对方,问:“你看见了什么?”
士兵哆哆嗦嗦地放下手,他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才颤抖着嘴唇开口:“我……我看见凶手的模样了,他朝着那边去了!”
目阑当即就要朝着士兵指的方向追,却被角木挡住去路。
“这种事情交给我。”
看着那个在夜色中越来越远的背影,目阑不打算采纳角木的建议,准备跟上去,却又被棱炚拉住手腕。
“不用去。”
“你信任他?”目阑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没能挣脱。
棱炚说:“好歹是名异能者。”
行吧,左右疗愈师说他这身体需要静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过多浪费体力。
目阑想着,又看向树下的尸体。
悄无声息潜回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复刻一遍杀人手法吗?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挑衅军方?还是报复社会?
“死者身上的军服是一军队的款式,看胸前的徽章,应该是一位中校。我正在和那边沟通。”阿莫斯走到棱炚面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时刘丽雯已经在尝试将尸体放下来,她的手一碰到绳子便仿佛被一股力量给弹开了。
她转头说:“还是和之前一样,绳子解不开。”
目阑再次走到目击证人面前,他问:“他长什么样子?”
“和我差不多高,很瘦,似乎是长头发。”士兵这时已经不那么害怕,说话流利许多。
“似乎?”目阑不明白像头发长短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特征,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他带着帽子,我不太确定……”
士兵的话才说到一半,远处骤然飞来一颗子弹。目阑的耳朵捕捉到危险信号,先一步将这名士兵拉开。
对方用的是消音枪,因此现场很多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棱炚算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迅速还给对方一枪。
敢在这种时候搞偷袭,目阑以为对方肯定很强。谁知棱炚开枪后,他立即听见了子弹穿入皮肉的声音。
棱炚朝着偷袭者的方向去了,目阑也想跟着去,可他身上现在还挂着一个人,让他寸步难行。
士兵被吓破了胆,他紧紧抓着目阑的手臂。军队里不准留长指甲,这人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却因为用力太大的缘故,把目阑的手臂掐破了皮。
这可是军人,目阑忍不住皱眉:“一颗子弹就把你怕成这样,军队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
“我会死的……”士兵快要哭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重复,“我会死的……我会死啊,你不知道……我会死的……”
总归是和阿莫斯一个支队的兵,怂成这样,他觉得脸上挂不住。
“这么多人在,你在怕什么?”
“他说了下一个就是我啊!”士兵满脸惊恐地吼出来,眼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中尉会死。”士兵指着还在树上挂着的尸体,“中校也会死……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普通士兵啊……他杀我不是易如反掌?我还那么年轻,还没给家里挣多少钱就要死了……”
“别嚎了。”目阑用力拍了一下士兵的头,他说,“我保你,行了吧!”
出去的棱炚已经扛着尸体回来,走到众人中间,他将尸体放在地上。
尸体身上穿的也是军服,目阑看着款式和挂在树上那个身上的大差不差。死者身上看着没有别的伤痕,唯独胸口处有一个血洞,那是棱炚开枪造成的致命伤。
“刚才开枪的是他吗?”刘丽雯蹲下,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
“不是。”
目阑和棱炚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此刻也没人有心情去注意他们两个的默契。
在他们否决的同时,刘丽雯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掰开了死者的嘴。
乍一眼看,死者的嘴里全是白色的棉花。刘丽雯抬头,看向警方的人,立即有人会意为她送来一把镊子。
棉花取出后,空腔内里空荡荡,一片血肉模糊。
“没有舌头,声带也被破坏了。”刘丽雯用照射灯朝内探,用镊子夹出来一点被血染红的药粉。
“止血药。”
棱炚开口:“开枪的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接连死了三个人,死法都算得上是惨烈,大家的头上仿佛积着一层乌云一样。阿莫斯上前采集人脸信息,将这边发生的事回馈给上级。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抓着目阑手臂的士兵濒临崩溃的边缘,一直抽抽噎噎哭着。现场摆着两个死人,哭声又源源不断,目阑狠下心用力将士兵推开。
他说:“别孬啊!”
士兵坐在地上,哭声更大了。
周围的其余士兵看不过眼,纷纷上前去安慰他。棱炚也随着走到士兵面前,目阑以为,作为他们的长官,看见自己的兵这么没出息,肯定要开口训他。
谁知棱炚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他将这东西放到士兵膝盖上,说:“不用害怕,你会没事的。”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却莫名让人觉着很有安全感。
不多时,士兵停止哭泣,开始用帕子擦眼泪。
“为什么你们棱炚少校说的话这么管用?”目阑盯着那张帕子,不是给他用过的那张,但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开心。
离棱炚最近的只有阿莫斯,他回答道:“我们第一次进蓝母星的时候,遇见了一只战斗力非常凶悍的变种。棱炚那时候只是名普通士兵。我们和他不熟,也不归他负责,他明明可以不用管我们,却为了保护我们,硬生生和那变种一起打了一天一夜。”
听到棱炚的往事,哪怕说话这人目阑不喜欢,他也没觉得烦。
阿莫斯说到一半,看向棱炚的眼里全是崇敬:“我们什么也帮不上忙,只会给他拖后腿,可最后我们全都毫发无损,只有他,险些力竭而亡。”
这样的行为在目阑眼中,算得上是愚蠢。一些不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值得赌上性命去保护?
阿莫斯不知道目阑脑中想的是什么,嘴上自顾自继续说:“这场战斗的记录传回军方后,很多人都由衷佩服棱炚少校,不管是当时在蓝母星的,还是不在蓝母星的,都很尊敬他。”
被他保护过的人信任棱炚,目阑可以理解,这没怎么接触过的都这么信任棱炚,目阑只觉着莫名其妙。
他看着那个情绪已经平缓下来,正对着棱炚道谢的士兵想:你这样盲目相信他,或许人家现在都还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作为一名普通人,棱炚少校能这么厉害,说实话,我们支队的人对他的敬意比那些异能者还要多。”
阿莫斯还在说着,目阑听完这句话转头盯着阿莫斯,他重复了一遍关键词:“普通人?”
“是的,虽然棱炚少校战斗力强悍,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阿莫斯说。
目阑想到那天在书房的记忆探知,想到疗愈师说他身上有对抗异能造成的亏损,他很确定,棱炚明明是异能者。
可为什么这些人都不知道?
目阑先前也觉得奇怪,军方给异能者的待遇极好,为什么棱炚和那些整日呆在基地的异能者不一样。他的官阶低也就算了,易感期还得跟着出任务,一点儿也没看到优待。
仔细想来,除了那一次在书房,棱炚再也没使用过异能。棱炚是异能者,这些普通人看不出,疗愈师也没看出来?并且棱炚作为军方的人,难道从来没有受过异能测试吗?
是军方高层给棱炚的什么特殊任务,还是……棱炚故意隐瞒了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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