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棠的店在小清河一条街，属于清河街道，派出所为了提高反诈宣传，特意过来挨家挨户宣传反诈知识。
新来的小警察是个小圆脸，跟在师兄身后，客客气气发传单。
看到小老板的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拼命使眼色，阮棠心领神会。毕竟谁家便衣在抓小偷的时候，会摔的四仰八叉，还要路人帮忙才能逮住嫌疑犯呢。
“钱哥。”他认得队长，是隔壁钱大爷的侄子，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本事了得，自从他当了领导，附近的治安好了很多。
“这我师弟，刚毕业的，叫周鸣，你叫他小周就好。”
“周警官好，天怪热的，拿两瓶水吧。”
吓得小周警官连连拒绝，“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阮新棠被逗笑了，“巡逻累了就进来乘凉。”
送货的师傅晚点才能到，他开了外卖，只上了点有的东西。一会外卖小哥就来取了，晒得黑黢黢的高个男人擦擦脸上的汗，阮新棠给他倒了杯水，“马上就好了。”他店里雇了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
男人道了声谢，并不同一般外卖员一样闲扯两句。
阮新棠听其他人提起过，他是个退伍兵，家在农村，为人沉默寡言，但人很好，算是个老好人，这片有不愿接的单子都求他帮忙。
“东灵大学？”他扫了眼单子，提醒对方，“听说学校最近整改，不许外卖进校园，你从西门走，那边有外卖柜。”
“谢谢。”路成刚赶紧道谢。
“客气什么，路上小心。”
*
“小张你把单子转给路哥了？”有外卖员等餐的间隙闲聊。
“我那不是害怕吗？”说话的人二十出头，黄毛乱炸，有点不耐烦同伴的惊讶。
“可你这样太不厚道了吧，明知道那片最近的单子……”年纪大些的于心不忍，又不好明着指责。
“我餐到了。”年轻人看饭盒已经打包好了，拍拍屁股走人。
“单子怎么了？”阮新棠好奇。
“小老板你不知道，最近大学城那块，出了个幽灵单子。”说话的外卖员一脸惊恐。
一个不定时出现的外卖单，总会点一份番茄炒蛋，永远找不到主人。
“有人上次接到了，吓得病了一星期。”
幽灵外卖单？阮新棠稍稍有些好奇，但他没有作死的习惯，仅仅止步于好奇。
阮新棠的店一般就开到九点，他也不图发大财，混个温饱就好。今天有点累，剩下的明天再收拾吧，他打着哈欠正准备关门下班，突然远处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阮新棠忍不住心惊了几秒。
“路哥？”
双目无神仿佛受了大难的男人正是路成刚。
阮新棠让他进屋，给倒了杯水，握着杯子的男人不停哆嗦，整个人魂不守舍，阮新棠没有催他，只让他慢慢恢复。
“小老板？”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惊恐，男人终于回神了。
“出什么事了？”
“我……”路成刚放下杯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我真的不知道了。”阮新棠不知该怎么回答，“你遇到什么事了？”
*
路成刚取了外卖之后先送了沿途的几单，最后才去的大学。他跑外卖已经有小一年的时间，对附近的路线熟稔在心。
小老板提醒他学校不让进外卖，得放在外卖柜，他提前给订餐人打了电话，对方表示可以接受。
车子开进西区的一瞬间，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静默无声，路成刚当过兵，警惕性高于普通人，立刻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车，环伺四周，刚还路过的学生都不见了，只瞧得见不远处的外卖柜。
他咽了下口水，抬头看看天空，烈日炎炎，太阳高悬。
手机铃声乍然作响，吓得他一激灵。
“喂……”
“师傅……我的……外卖……”断断续续的声音像卡壳的磁带，慢慢悠悠送入脑海。
“您好，我到外卖柜了，您到那边领取就好。”
“我已经……在这里了……”
路成刚确定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并没有其他人，刚想问是不是找错人了，就听对方笑了，
“看到你了……”
*
阮新棠忍不住抱紧胳膊，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我还是没看到人，”路成刚都快哭了，“但我还是按他说的，把外卖放到一块地上，然后一晃神就发现天黑了，我就在外卖柜前面站着。”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只眼睛，但是因为太害怕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阮新棠只好安慰他，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按客人要求送到了位置，非常负责了。
“小老板，”路成刚哀求，“我能在楼下趴一晚吗？”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没勇气再走回自己住的地方。
阮新棠拍拍他，“说什么呢？我这地方再小，打个地铺的位置还是有的。”
*
2楼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没人住，只摆了老头的灵位。
“你害怕的话咱俩换个位置。”
“别别，”路成刚赶紧拒绝，他是害怕那些摸不清来路的东西，但别人家的长辈他可没什么好恐惧的。
恭恭敬敬上了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路成刚感觉心里头的凉气都退散了不少。
忍不住夸奖，“小老板，你人真好。”
还不是你哀求的心情快怼到我脸上来了，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好像很不是东西。阮新棠在心里默默回答。
“这是你家中长辈？”路成刚有点好奇，因为排位上的人姓周。
“是我母亲那边的。”
一夜好眠，他起床的时候发现昨天他懒得收拾的大堂已经被整理的一干二净，就连厨房都收拾的锃光瓦亮。
路成刚手里还拿着抹布，不太好意思，“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也没有什么钱，只能干点活……”
“路哥，”阮新棠打断他，“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考虑来我这干份兼职吗？”
“说什么兼职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我有空就来帮忙。”
阮新棠瞬间感觉他身上人性的光芒都快闪到自己了。
路成刚出去干活了，阮新棠正打算看看今天卖点什么菜，突然从手机上传来订单提示，提醒他及时处理。
“我没开外卖吧……”他低头查看的功夫，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亲爱的红骑士，最近人手短缺，李先生十分着急，请您抓紧出发，把它送到饥肠辘辘的主人手中吧】
身上的衣服莫名变成了红色冲锋衣，阮新棠深深叹了口气。
*
东灵大学他还是第一次来，虽然对高等学府有着天然的向往，但自卑于自己幼年失学，即使阮新棠就住在附近，也没有进去过一次。
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主楼，两侧林荫环绕，书声琅琅。
他路过两个有说有笑的年轻学生后，脸色微变，毕竟对着两面都一样的秀发，没几个人能保持气血充盈。
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要下雨，阮新棠扯了下领子，努力说服自己保持冷静，直到另一抹红色引入眼帘。
过分优秀的大长腿架在迷你的电动车上有些拘谨，杜千江看到小老板的一瞬间眼睛一亮，“小老板，真巧啊！”
“现在是说巧的时候吗？”阮新棠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看见这哥们的时候，他居然有点小开心。
“我本来要去我哥公司，刚下了地下车库，一开门就骑在车上了。”杜千江大呼不幸，凑到他身边交流情报。
“你怎么来的？”
“昨晚上有个外卖小哥遇到点事情，我留他在店里住一晚，早上一开店就到这了。”
“你人真好。”杜千江认真夸奖，他的眼珠很黑，盯着人的时候有点单纯的傻气。
两人交换了一下情报，有经验之后，他们首先确定了任务内容，除了李先生，依旧没有区别。
“好奇怪，为什么你每次都多个李先生啊？”杜千江微微皱眉，“这安全吗？”
“别担心，”阮新棠玩笑，“可能给我发布任务的是个马屁精呢。”
这倒是没想过的新思路，杜千江忍不住笑了。他撩开胳膊，“还有这个，我这两天试着给别人看了，他们好像都看不到，而且会自动过滤我说的关于这里的事情。”
这倒是不曾想到，阮新棠握着他的手腕研究了一下，“再观察看看，如果这次跳了两点，就说明这东西是提示。”
“那你呢？”杜千江不确定问，“是多了脖子上这个纹身？”
“这是我本来的，”阮新棠摸摸那块，他之前穿的衣服领子高，杜千江没看过。
杜千江突然凑近，“这是——一个糖果？”他眼睛锃亮，“好可爱啊！”
阮新棠有些不习惯别人挨得这么近，刚想说话，两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站长叫我们集合？”
“过去看看。”
集合点居然在主楼下面，把外卖店搬到人家大学这真的合理吗？
这次的人要更多一些，一共九个人。
路成刚大惊失色，“小老板？你怎么也在！”他一脸自责，以为自己撞鬼连累了阮新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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