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这一巴掌打的太实在,周贺云半边脑瓜子都是嗡嗡的。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抬眼便瞧见温苒已经快要哭了。

她的性子很温顺,也从不和他置气发火,招人喜欢又容易拿捏,周贺云以为自己早就拿捏了她。

直到这一巴掌呼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个人判断是错误的。

他愣神的想,不会是刚刚说的那些话,被她听到了吧?

很快,温苒带着哭腔又强装镇定的嗓音告诉了他答案:“我不会逼着你娶我,也不会让自己继续喜欢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她的皮肤很白,情绪一上头就会表现在脸上,这会儿,她的眼圈和鼻尖周围都是红色的。哪怕是用一种强势又生气的嗓音说话,对于这样人畜无害的长相来说,不过更显得楚楚可怜罢了。

再待下去也不过是让他的兄弟们看笑话,温苒说完就转身就往店外面走。

因为撑着的是把迷你太阳伞,雨越下越大,不得已,她只能窜进街道边一条主题商业街,一路小跑着,找到一家没有营业的屋檐下避雨。

这是一家中式风格的店面,就矗立在商业街最后一间。因为店门口铺了地毯,温苒怕把门口弄脏,便只侧身挤在靠近窗口的位置。

因为掩着窗,温苒很快就嗅到屋子里漫出一股清幽沉静的木头香味。

古朴沉木浸透着雨水的清幽淡香,让人觉得心神安宁。温苒好奇的转过身,正准备从窗缝里查看里面是家什么店时,一束车灯影从街头扫了过来,她顺着光源看过去,一眼便注意到那辆迈巴赫的车牌号。

那个车牌号是她的生日,也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号码牌,只可惜造化弄人,进了拍卖行,这车牌也不再属于她了。

看到车上下来个人,出于对号码牌新主人的好奇,温苒歪着身子,往后座的位置看了眼,在车门打开的瞬间,男人的风衣领口被风扬起一个角,黑色的雨伞有些倾斜,她只瞧见男人精致的下颌线和硕长的身材,其实不用看脸便也晓得,是个文雅沉稳的贵公子。

不过很快,这寂静的雨夜便被车上下来的第二个男人打破了,他叽叽喳喳的跟在他身后:“二叔,你考虑考虑嘛,我都求你到这份上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看到打伞的男人手脚利落的开铺面门锁,温苒自知站在窗檐下躲雨影响别人做生意,便动了一下胳膊腿,正准备往旁边的店面挪,小麻雀忽然往她这边喊了声:

“咦,温,你是不是温小软?”

许久没听到有人喊自己外号,温苒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这号人,直到撑着黑伞的男人忽然抬起伞,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店铺里忽然亮起来的暖黄色灯光,像是落日余晖里透明又朦胧那一抹神晕,雨伞下的男人侧着脸,被光影笼在最明亮的地方,他整个人都站在光里,像是神祇一样的,往她的眼睛里落了一个目光。

那是温苒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真的可以清澈到发光。

小麻雀男生开口解释:“你不记得我啦,我也是附中的啊,任岩。”

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温苒想起自己埋头苦头的三年高中,她和任岩不熟,不过因为是风纪委员的关系,在黑板上记过好几次任岩的名字,后来在课外绘画班撞见这位问题学生也在学画画,胆子小的温苒便干脆让司机来接自己上下学,就怕有一天会因为自己风纪委员的关系被问题学生报复。

温苒对问题学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只怕惹上麻烦,点头和任岩打了个照面,刚想离开,她就听到任岩喊她:

“这雨还要下一会儿,你进来啊,我二叔店里有毛巾和空调,你倒是烘一下你的白衬衣啊,透成什么样了都。”

对方一句提醒,瞬间让脸皮薄的温苒面色通红,她窘迫的抱住了胳膊,警惕的往店里面看了一眼,这好像是一家沉香店,这会儿铺子里开着灯,站在外面也能看清楚橱柜里摆放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沉木,她在窗外嗅到的也许是这些木头的味道。

想到任岩高中时期是个小混混,自己和她也不熟,温苒索性用手机APP飞速给自己打了个车,挪到了窗檐外面,婉拒了:

“不了,我打的车快要到了。”

大概是她声音很小,店里面的任岩没有回复她,温苒莫名松了口气,想着这样也好,不用和问题学生打交道,谁知道,早先进去的那个男人拿了一件外套出来,递到她面前:

“穿上吧,干净的。”

这嗓音像是被雨水浸过,磁性又清润,是成熟男人少有的那种温柔腔调。

“谢谢。”

因为这个特别的嗓音,温苒在接过衣服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眼,那人还是站在光里,微微卷曲的头发也被光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琥珀色,而温苒又一次对上的那双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像是确定什么,又像是在打量什么。

在落魄的温苒看来,那双琥铂色眼眸里的打量,更像是成年人对小辈的关照,她转过身穿上外套,扣紧了西装上的每一粒扣子。

想到任岩的二叔也姓任,在踏上网约车的一瞬间,温苒朝他鞠了一躬,道了谢:“谢谢你,任二叔,衣服我会还回来的。”

男人一直站在屋外,目送网约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等到他在进去,五大三粗的侄子正因为听到的称呼发笑:

“她叫你任二叔?哈哈哈,小软同学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无趣又死板。”说起来,任岩就顺嘴提了句:

“哦,对了,她就是我们附中最好看的那……”

任景川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线香点燃,看着升起来的袅袅烟丝,眯着狭长的眼眸,仿佛在回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他呢喃了一句:

“我知道,她叫温苒。”

-

那天晚上回去,温苒就把任二叔的西装洗掉了,她本想找个时间送到他的店上,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最近这两天她一直在公司和医院之间两点一线。

这天中午,温苒刚刚结束一场焦头烂额的股东大会,出来就收到了护工阿姨的电话,那边火急火燎的催促她:

“温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妈妈进抢救室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温苒赶到医院时,急救室外只有崔阿姨一个人在焦灼的徘徊,两个人的目光一对上,崔阿姨就小跑着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可算来了,李医生等着你签病危通知书呢。”

抢救室外亮着的红色灯光醒目又刺眼,直看的人心惊肉跳。

话音刚落,温苒手上便被医生塞了一份病危通知书,虽然不是第一次签这个东西,却从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这般魂不守舍,签字的第一笔没有出墨水,她抬起手抖了一下,一连两次才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

看到李医生要进去,温苒连忙叫住了他:“李医生,怎么样,我妈怎么样了?”

温苒母亲在这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心脏科的医生都知道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孤女寡母,这小姑娘唯一的亲人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实在是可怜。

李医生迟疑了一下,公事公办的说了句:

“在外面等,不要走远,有问题会及时通知你的。”

上一次医生只让她在外面等,这一次却多加了一次不要走远,这话术中的细微变化引起了温苒的注意,她抬起手摸了一下心脏的位置,企图把那颗跳动不安的心脏抚平,一个人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崔阿姨:

“怎么回事,今早不还好好的。”

温苒每天都来医院,因为今天要开会,她调换了探病的时间,早上过来的时候,母亲还高兴的说医生允许她去楼下花园散心。

“就是傍晚那会儿,你母亲接到你那位男朋友妈妈的电话。”

温苒立刻想到周太太肯定和母亲说了些什么。

“你母亲一听说他们家那边要求解除婚约,一口气没缓过来,才这样的。”

催阿姨是个直爽性子,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末了还不忘吐槽一句:“反正不是什么顺心的消息。”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抢救室里又有医生出来,看到是母亲的主治医生,温苒立刻迎了上去,企图能听到一点好消息,谁知道对方递过来的又是一份病危通知书。

有病危通知书就得签,签了才能继续往下治疗。

温苒二话不说就拔了笔帽签字,她甚至都不敢看医生脸上的表情:“张主任,我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位主任医师说话比刚刚的李医生更确切一些:“刚刚已经有心跳了,我们会努力让她恢复意识。”

温苒险些没站稳,要不是崔阿姨手快扶了下,她早就已经跌在地上了。

纵是见过太多次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护工阿姨还是红了眼眶,她扶着温苒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安慰了句:“你妈妈是有福气的,一定会转危为安。”

仅管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苒还是觉得无措又恐慌,她点了点头,寸步不离的守在抢救室外。

这一整晚,抢救室里虽然没有再递出病危通知书,但也没有任何医生出来报告情况。

凌晨五点,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的温苒被冷醒,她看了一眼还在亮着的抢救灯,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

只要停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她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不知道在走廊上走了多少圈,直到她的四肢已经开始麻木,她才不得不停下来,靠着电梯正对面的墙壁休息,恍惚间,一辆推车忽然从电梯里冲出来,温苒站在正对面,被冲出来的医生护士挤到一旁,站稳了才发现担架上躺着一个病患,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她擦肩而过,那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温苒一抬头就认出了那个在下雨天给过她一件西装外套的男人。

是他,任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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