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面上肯定没法这么说。
“我只是从我同事那里听说，您是南风的教授，在一院算是技术顾问，我以为您平常会待在学校多一点呢。”
“确实是这样没错，”司晏挑眉点点头，“但他们或许没告诉你，我在南风只是研究生导师，平常不用总是在学校。”
阮虞张嘴哦了一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确实是她的想法有误了，这样以后就不会抱太多司晏不在医院出现的希冀了。
“实习生，我看你就是不想见到我啊？”司晏转过身来面向她，抱胸微微俯身，好像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现在听到我要常待在医院，你好像……很失望？”
小姑娘白嫩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连忙摇头表示没有，司晏感觉喉头有些痒，手指也有些痒。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喜欢看她各种很生动的表情，虽然她在他面前跟其他人一样，也很拘谨就是了。
但……或许是她圆圆的眼睛？又或许是她听着有点呆的声音？还是她看着就很软的两腮呢？
司晏不知道，但是逗阮虞让他觉得很愉悦，她的眼睛瞪圆，两腮鼓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小仓鼠。
阮虞并不知道司晏的想法，她还在努力解释她真的没有，最后司晏点点头，似乎终于信了。
阮虞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紧接着司晏的手机铃声响了，那人接起手机喂了声，然后带笑的脸就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直到笑容完全消失，他放下电话，看向身旁脸上露出好奇的人：“我要去工作了，你能自己回去吗？”
阮虞：“啊？我当然能啊！”
小姑娘好奇的神色里带上了对他这句话的疑惑与震惊。
司晏终究是没忍住发痒的手指，在她软鼓鼓的腮上戳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阮虞没跟他打招呼，因为她愣住了。
阮虞：？？？
她收回觉得司晏对她不奇怪的想法，司晏对她，明明就很！奇！怪！
那天她没再见到过司晏，但在楼梯口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一直一阵一阵的悸动。她不由得将之前在茶水间那次放在一起，被司晏戳额头和戳脸的画面总是轮番在她脑海里交替，搅得她心神不宁。
这种事没办法跟陆清清和许晓说，这俩脑残粉指不定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只能忍着忍着，回家再跟顾培培吐槽，顾培培在电话那一头发出鸡叫，连声表示她要明天就生病，然后去医院看看司晏。
阮虞虽然对她的不正经很无奈，但顾培培没有打击她，说这些都是她的幻想时刻，于是她打算把前两天准备给她改备注的意图压下去。
第二天沈漪给她们的工作是接待病人，这种事情一个星期会发生一两天，起初阮虞很慌张，她怕给病人看不好病，也怕自己的判断出错，更怕跟病人和家属的各种交流，医学方面的她倒还行，其他方面的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每当这种时候，阮虞都会很低气压，不过随着几个星期的渐渐习惯，再加上能分配给她们几个实习生的病患，确实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前面的工作也都完成的很好，因此阮虞最近也慢慢适应了这项工作。
今天又到了接待病患的日子，阮虞在临时办公室里坐了一早上，还真有些腰酸脖子痛，她抬腕看了一眼表，距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如果这个时候没有病患过来，她就坐等下班，如果有人过来……
正想着，门口有人进来了。
好吧，阮虞想，那她就再看最后一位。
但看到进来的几个人之后，阮虞原本已经认真起来的神色里带了一些疑惑，这几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事实证明这不是她的错觉，那几个进来的人脸上每一个都带着怒意，阮虞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为首的大妈已经一脸凶相的将手里的单子甩在了桌子上：“好啊好啊，你们大医院都是这么骗人的是吧？！我一个没注意，就给我女儿开了这么个糊弄人的单子！还想坑我们这么多钱！什么黑心医院！”
大妈的声音尖锐且刺耳，那膘肥体壮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阮虞脑子有些发蒙，听她声音尖锐吼完这一串之后才有些迟钝的拿起桌上的单子，将表上的药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完后，她抿了抿唇：“是这样的阿姨，这些药开得确实都没有问题，我们……”
“没问题？！”她的话还没说完，大妈的一双眼睛就瞪得滴溜圆，但这次没等她说话，旁边的一个更高更壮的大汉先开了口，“你骗骗我妹妹就算了，还想骗我们？！给个小丫头片子治病哪需要这么多钱！”
大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上面的东西跟着他的力道也一起跳了跳，阮虞被吓得一个激灵，双手揪紧身上的白大褂：“阿姨，我以我作为一名医生的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开不针对病人病情的药，也没有骗你们的钱，而且，卖药钱也不会给我，我没有理由骗你们。”
“好好好，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学坑蒙拐骗是吧？你还想骗我这个老婆子，大娘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把这药给我们退掉！还钱！”大妈捋了捋胳膊上的袖子，将人群外头一个小丫头扯在耳朵上揪到前面来，将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撂在桌子上。
那小姑娘疼得泪流满面，嘴里小声求饶：“妈妈，好疼啊，放了我吧，我错了……”
阮虞记得，这是那个来看病的小姑娘，小姑娘年龄小，但身体状况很不好，除了身上几处明显的外伤外，身体也亏损得特别严重，跟她说手里钱不多，她一时有些心软，添钱帮她开了些药，想让她快点好起来，没想到……
“阿姨，这里是医院，你不能在医院打人。”看着这个小姑娘，阮虞还是会心软，她虽然比较害怕与人交流，但有人冒犯她的时候，她也不是会随便退缩的人，“我坚信我做到了一个医生的职责，而且你如果想要退药，就应该拿到开药的台子去退药，我这里退不了。”
她说完不打算再搭理这些人，但前面那大汉见她这样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贱人你说什么？！你负责开药不负责退药？！来来来，你出来让大伙评评理！”
早在被擒住胳膊时，阮虞就有些害怕了，这时整个人儿几乎被提起来，往门口的方向拖过去，她连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你放开我！”阮虞没发现，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
门口这会儿人很多，大概是已经听到了刚刚里面发生的事情，那大汉到了门口就放开了她，只是堵着门口不让她进去，那大妈见人围了很多，立刻哭哭啼啼的开始自己的表演，那小姑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阮虞站在人群中孤立无援，大脑里发出一阵一阵的眩晕感，耳鸣让她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阮虞深呼吸几次，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大妈又一次开口泼脏水时开口堵了回去：“阿姨，我再说一次，我开的都是针对病人病情的药，您叫来多少人我也会这么说，而且你想退药，得去开药的部门，医生只负责开病历单子。再者，您口口声声说我骗钱，实际您女儿手里的钱压根就不够看病，还是我给她添钱开的药，她身体差成那样，你不关心女儿的身体健康，却来关心医生有没有骗钱，倘若您坚持退药，那请把我添的那份钱还我，我想，退的钱应该也退不到您女儿手里。”
民众就喜欢看这种反转，听她这么说，人群里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感叹声，接着开始对那大汉和大妈指指点点。
“你个贱人血口喷人！”大妈怒了，扑上来对着她就是一巴掌，阮虞这次是真的耳鸣了，她的右胳膊和左脸整个疼得火烧火燎的，眼前发黑，让她有些站不住。
大妈刺耳的骂声模模糊糊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阮虞听得不太清楚，但可以感觉到那大妈好像还想扑上来打她，她有些害怕，踉跄着向后退了一下，但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让她退无可退。
阮虞偏头看去，明亮的走廊里，大妈扑过来的样子异常狰狞可怖，阮虞不敢想象会有第二巴掌落在她脸上，那样会毁容的吧？虽然她本来就长得不漂亮，但相比起被打得那么难看，还是之前好……
她没想到自己这种时候还能发挥这种阿Q精神乱想，但现在她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了。
“小虞！”
“小虞你没事吧？”
模模糊糊的，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大概是同事们，但是她们也都被挡在了人群外面，一时半会儿挤不进来，爱莫能助。
还是别进来了，阮虞想，大妈和那个彪形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再多来几个小姑娘他们估计也一起打。
正这么想着，那大妈伸向她作恶的手被擒住了，与此同时，她也被人拽住手腕往后拉了一把，但这人抓她手腕的力道，比刚刚那个大汉温柔多了，刚刚被那个大汉抓过的胳膊到现在都又烧又麻又痛。
“大妈，你再这么不讲道理伤害医生，别说到时候拿不到退药钱，估计还得倒贴钱。”那人声音带笑，听着气定神闲。
阮虞被扯着站在他身边，她偏头去看，但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片脖颈和一个弧度流畅的下巴。
受海拔限制，阮虞看不到人，可不用看她其实也知道，这人是司晏。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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