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香樟广场 （2）
下午打扫卫生，程放带着朱殿才拖着扫把来香樟广场帮我扫地。我才知道他和何老师那天的冲突，是因为程放并没有按规定打扫厕所卫生。程放花了钱，请了两个同学打扫。他自己靠在厕所外的走廊上抽烟，指使他们扫干净点。何老师发现了程放抽烟，一路追到食堂门口说教了一顿。程放不服，全部顶撞了回去。
“张曦月他们今天没来？”程放问。
“我让她们先去吃饭了。她也有事情，总不能天天来帮我”
“没事，我和才猪帮你。你的大扫把给我，我和你交换”程放拿过我手里的大扫把。“你拿着小扫把”
“还不是怪你”我皱眉嘟囔道“朱殿才，你怎么这么有空啊？”
“怪我，怪我，怪我”程放连连点头承认。“我马上给你叫人来扫”
“为朋友两肋插刀”朱殿才指着程放笑道。
“你别。。。。。。”我正色道。“我可听说了，你花钱叫人帮你扫厕所。我是扫两个星期广场，我可不想再被你连累，变成扫一年的大街”
“好，我自己帮你扫。”
“程放，你那天把何老师弄得下不来台诶”
“那是她自找的。她以为她是谁？人不正影子也斜”
“这扫把还可以啊”朱殿才说着，拿起扫把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程放，我给你表演个凌波微步，横扫天下”
“那我直接和你比试下”程放拿着扫把开始和朱殿才“切磋”。
“扫街就赶紧给我扫街，你们别再这闹。等下，马匪看见了，铁定要吃了我”我无奈的看向他们两个。两个人正挥着扫把一顿胡来的对打，扫把在地上扫起一阵风，纸屑和树叶瞬间腾空飞舞起来。
“别打了，你们烦死了”
“你看过金庸武侠小说吗？”朱殿才停下来问我。
“没有。只看过电视”我继续扫地。
“我跟你说，那么多武林高手，到最后都不如一个扫地僧厉害”朱殿才说着，就开始抡起扫把，一个转身，脚下生风，飞快的扫了半圈。已经扫到一堆的落叶纸屑，被他一胡扫，瞬间跟风四散开来。我气不打一处来，把扫帚一顿，怒喊道“才猪”
“嗯”他应道。
“你再乱搞，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变成一个说话漏风的扫地僧”
“哦”他摸摸后脑勺，又抡起扫把在地上胡扫了半圈。“现在是不是有点像会武功的扫地憎？”
我眼一瞪，抄起扫把就向着朱殿才打过去。朱殿才哈哈笑的拖起扫把就跑出去半米远。我紧追过去，朱殿才来回半圈的移动，把我绕得团团转。人没打着，倒是把他逗乐。
我有些气喘吁吁，停下来喘气。“你不想扫，你就走呗”
“扫，谁说不扫”程放应道，继续扫地。
“好渴啊，程放”朱殿才喊程放。
“小狐狸，你喝什么水我去买水”忘了说了，我还有个绰号叫小狐狸。是程放帮我取的。他说这个外号只有他能叫，曦月偏要和他抬杠，她有时也会这么喊我。
“别废话，还有不准再叫我小狐狸”自从胡以芜骂我和我妈后，我对狐狸一词，有些反感了。
“你怎么了？”
“反正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喝什么水”
“都可以”我头也不抬的答道。“狐狸个头啊。不准叫”
“都可以。是每样买一瓶？”程放故意这么说。他不喜欢别人说随便，因为他有选择困难症。
“统一绿茶”
“嗯。冰的还是温的？”
“你。。。。。。”我有些气结。“你去喝了水，就不要来了。我自己扫。”
“冰的还是温的？”他置若未闻，继续他的问题。
“冰的，冰的，冰的”我没好气的说。只想他快点离开我的视线，免得我被气得倒地不起。
“好。等我回来”程放和朱殿才转身走了。
“尽会捣乱”我把他扫乱的落叶碎渣重新扫到一块。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图书馆的圆顶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天气燥热，不见一丝风。扫了一会，后背汗意涔涔。
一双红白相间的球鞋出现在我眼底下，我以为是程放。背转过身去，继续扫地“你别来捣乱了。该干嘛干嘛去啊”
“我昨天请假了，没来扫”
我听着声线不对，猛抬头一看，是唐景延。他站在我面前，足足高我一个头，单手插在黑色校服裤兜里。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呆愣在原地，看着唐景延。他昨天没来打扫，我以为他以后不会来了。
“我们是扫整个香樟广场？”他问。
“是”香樟广场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两侧是教学楼，正对面是学校图书馆。香樟广场因为广场上的一棵大香樟而闻名，枝干苍虬 ，枝繁叶茂，四季常青。它是延唐一中的象征，迎来送往了许多莘莘学子。
百年古樟，它的年纪比学校更老。岁月的痕迹，都变成了枝干上寄生的蕨类青苔。石砌的花坛子，把古樟团团围住，花坛子周围摆了两圈盆栽花，都是当季开花的植物。挨挨挤挤的花朵，鲜艳夺目。
“都是我们害你被冤枉”。是我该扫的。你去忙你的吧。以后不用过来扫了”
“没事。我想明白了，清者自清。”他捡起程放拿来的扫把开始扫地。
“你真的不生气了？”我问的小心翼翼。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运气背，怪不了谁。你也不用自责，”唐景延释然的说。
“我听见他们对你指指点点的。”
“人活着，还不能让人说两句”
“嗯”
“景延，要不要帮忙？”说话间，文渊拿着书从广场路过，问唐景延要不要帮忙扫地。
“不用了，快扫完了”唐景延答道。
望着文渊向教学楼走去的背影，我想起一班的未解之谜。第一名和第二名为什么是好朋友？不过这种问题，显然不适合问第二名的唐景延。
程放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和一瓶绿茶回来了，身后跟着朱殿才，薛伟和曦月。薛伟一路踢着足球上来，足球滚向扫帚，差点撞翻了它。
“杜若，都快扫完了”曦月走到我跟前，偏头看了一眼扫地的唐景延。“唐景延也来了？”
“嗯”
薛伟移步到唐景延面前，两人说笑着。程放把绿茶瓶盖拧开，递到我眼前“喝口水”
程放朝唐景延他们那边看了一眼，问我“你叫来的？”
“自愿来的。以后不用你帮忙了。我们自己扫”
“我就爱帮你扫地。我不走”
“程放，你说帮杜若扫地，你和才猪就扫到小卖部去了”曦月做势伸手过去打他，被他躲开了。
“不是渴了吗？我怎么会让我的小狐狸累着？”
“诶，注意用词。谁是谁的？”我一脸严肃，抬高下巴用气势压倒他。
“好，好，好。不是谁的”
“我去拿扫把”曦月把手搁在我肩上，征求我意见。
“不用了。就一个小角落了。扫完就没了。以后啊，你们都不用帮忙了。唐景延愿意来扫地”
“那好啊”曦月笑着，转头左右脚的踢球玩。唐景延已经把最后一个角落扫好，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把脚边的垃圾扫进扫帚后，快步走向唐景延。薛伟朝玩球的曦月招招手，让她把球踢过去给他。
“我给你示范下，什么叫射门”程放用脚抢过球来，朝薛伟举起右手，示意要发球。
“来，给我吧。”唐景延接过扫帚，扫起垃圾。“你把扫把拿回去，我去倒垃圾”
“嗯，好”我接过扫把，正要往教学楼去。
“传球过来”朱殿才喊道。
“砰”声之后，玻璃哗啦一声碎了。朱殿才拿到球以后，一脚球过去，没掌控好力道，球飞撞上了一楼的玻璃。曦月惊讶的捂着嘴，愣了一秒，骂道“你们两个惹祸精”
“谁，谁干嘛了？”教导主任马匪从二楼办公室探出头来吼道，马匪还在四处搜寻目标人物是谁。我们回头都看见了教导主任的脸，全都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扫地或路过。
“是谁打碎的玻璃？谁破坏学校公共财产？”马匪怒吼的声音，让我们心惊肉跳。
“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等马匪的头消失在窗户边，我们猜测他肯定是下来抓人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几个迅速分开逃跑，我和唐景延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拿着扫把往最近的东一教学楼跑。到了一楼，将扫帚和扫把放在楼梯处，转身往楼上跑。到了二楼，我转头往下看。马匪风风火火的跑到东一教学楼来了。
“来了”我小声的对站在二楼楼梯的唐景延喊。
“快啊”唐景延让我继续往上跑。
“好”上楼梯时，我脚下一滑，整个往前栽倒。“啊，疼。。。。。。”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又气又急。
唐景延已转弯上到第二段楼梯，见我摔倒，又折回来拉起我的手。我们快速的跑到四楼，躲进高二的教室里。教室里坐了三五个人，扭头看了看我们，没有多话。我们坐在靠窗边的桌椅边，随手拿起一本英语书在看。马匪的身影慢慢的从四楼教室走过，他朝教室里看了看，没有进来。时间过去了五分钟，唐景延往教室外看“估计走了吧”
“嗯”我赞同道。
“走”我跟在唐景延身后，出了教室门。我们站在走廊上往下看，马匪从一楼出来，摸了摸后脑勺，径直走开了。
“走了”唐景延笑道，他转头间，正对上我的目光。我们相视而笑，像是庆幸躲过了“敌人”的追击。我回想起他在楼梯间拉了我的手上楼，心砰砰狂跳。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喃喃自语道“终于走了”
“你刚才有没有摔到？”他问我。
“没事”我扯出一丝笑。
“嗯”唐景延劝我。
回到宿舍，曦月坐在我床上等我。她和程放跑了同条道，摆脱马匪后，程放还请她喝了奶茶。见我无事，她拨电话给薛伟，薛伟说没事。
“杜若”我听见楼下有人叫我名字。
“肯定是程放”曦月笃定的说。
我走到走廊上，往下看。程放站在宿舍楼前的小花园里。
“你有没有事啊？”程放仰头问我。
“没有。你喊的全楼都听见了。你赶紧回去啊”我朝他做了一个格杀勿论的手势。他朝我比了个OK ，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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