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千千万万
曦月从他们班过来玩，给我塞了一个MP3，她说下了很多好听的歌。
我按着MP3按键，感叹道：“这么多好听的”
“全是金曲。都好好听。简直就是金曲盛宴。神仙打架的感觉。《青花瓷》《青花》《爱情转移》《日不落》，《梦里花》《小小》《月牙湾》”
“数都数不过来。等我高考完，我就去网吧听一晚上歌，看一晚上的MV ”我把耳机塞耳朵里。
“我才不管那么多。该听听，该学学。读书是天赋”
“努力也有很大一部分”我回她。
“曦月，我刚买的杂志”陈彦儒凑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聊天。
“我看看”曦月拿过杂志在手里翻看。
“还没交作文的，交前面。上午放学前，我捧到老师那去了”学习委员对着教室喊了一嗓子。我拿着作文本交到讲台上去，往下走的时候，彭珏喊住我。
“那个是什么字？杜若，你别挡住”彭珏眯缝着眼，在抄笔记。
“温带季风气候”我扭头看了一眼黑板。
“邓雨，借你眼镜给我看一下”彭珏问后桌借眼镜。
“我三百多度。你戴着晕的。不合适。你叫你家给你配一副”邓雨把眼镜递给彭珏。
彭珏放在眼睛上看了一眼，转头还给邓雨。
“还你”
“彭珏，这次成绩下降了很多，是不是和你坐这里看不清楚有关系”
“我也想调座位啊，别人都不愿意换。”彭珏还在抄笔记。
“你本来挺高。坐前面挡住别人。而且前面的座位一向紧俏，谁跟你换啊”邓雨在整理面前那一叠试卷。
“那你配一副眼镜嘛。高三多重要”
“我下午放学就去配”
曦月拉着我陪她去上厕所，在厕所洗手那里，魏蔓对着镜子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魏蔓偏头看见我洗手，笑着看着镜子里自己。“唐景延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我装作没听见，走到外面去等。
魏蔓经过我身边，擦着手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我往旁边挪动了两步，魏蔓看出我不想理你。她睥睨我一眼，冷哼了一声。
“loser”
曦月从厕所出来，看向魏蔓的背影。
“她刚刚趾高气昂炫耀什么？”
我挽上曦月的手。“炫耀恋爱脑啊。”
“哈哈哈哈”曦月笑得前俯后仰。“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不然怎么说。她说她和唐景延谈一块了。我能说什么？”我一脸无语。
“唐景延看着本分。又谈上了”曦月撇嘴摇头道。
“铃铃铃……”
阳光晴朗，走过午后的楼梯，阳光肆意的洒在阶梯上。我喜欢有大太阳的日子，尤其是冬天，那种暖暖的明媚让我在平淡的日子里拥有快乐感。
午休的教室，我们班全部伏倒在桌上休息。高三是辛苦的，看最早的东方既白，还得晚归。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走廊上传来尖利的叫骂声，引起了教室里不少人的抬头。
“说，把钱拿哪去了？”
陈彦儒他们窜到后门，探头往外看。“彭珏”
陈彦儒的一句话，引起班上不少同学往走廊上走。
我掀开校服，从后门快步出去。
彭珏的头发被她妈妈拽的有些凌乱，彭珏妈妈的打骂声响彻在走廊上。
“我真是白养你。你还偷钱。把钱拿回去”彭珏妈妈扯着彭珏的耳朵往我们教室这边走。
彭珏满眼眼泪，紧咬着嘴唇，随着她妈妈的拉扯往教室走。
“我想配眼镜的”彭珏喊道。
“配什么？都是借口。这么大了还偷钱。你这死丫头”彭珏妈妈的怒气一点都没有消退。
“阿姨，阿姨。彭珏不是那样的人。你先放开她，你把她都扯疼了”我挤上去想拉开她们。
彭珏妈妈黑着脸，看着周围围观的人，依旧没有松手。
闻声而来的马匪，钥匙在他腰间窸窸窣窣的响。
“怎么了？谁在这里闹”
“拿出来”彭珏妈妈这才猛的松手。彭珏散乱的头发下，泪眼朦胧。她擦了一把鼻涕，跑进教室拿了书包。
“都给你”彭珏哭着用力把包里的所有的东西往外倒。“都还给你，满意了吧”
零钱和百元钞随着书本试卷散落在地上。到处乱飞的试卷就像被踩踏过的心，无处依附。
彭珏把书包往地上一砸，哭着扭头跑了。
彭珏妈妈低头捡钱，边捡边骂：“赔钱货”
“全散了，散了”马匪驱散同学们。“回教室去”
同学们散去，我靠近走廊，看了一眼楼下。楼下空荡荡的，金黄的银杏随着一阵风，飘落在地。
看着这飘离的落叶，心生悲戚。
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也不是所有的父母保护孩子这颗敏感脆弱的心。
彭珏妈妈捡走了所有的钱，书包和书本杂物是我和文墨心一起收拾好的。
文墨心感叹，怎么有这样的妈？
我也知道彭珏拿钱是因为她妈妈不让配眼镜，她拿钱去配眼镜。
到晚上晚自习，也没有见到彭珏的身影。她的教室空空的，桌上堆叠的教材整整齐齐的。
我有些担心彭珏，虽然我们来往的少。但因为她是我外婆村上的，今天又发生了事情，我对她也关注了一些。
第二天早自习，我不自觉的望向彭珏的位置，还是空着的。我早上路过校门口还看见彭珏妈妈卖早餐，我想上前去打听情况，看顾客很多不方便打扰，我没有上前去问。
马匪到班里巡视情况，问了她同桌，都说不知道。
马匪走出教室，拿出手机打电话。
三天之后，我们依然没有见到彭珏。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等着绿灯亮起过马路。我回我家店里，我妈给我包了馄饨。
热气腾腾的馄饨里，我妈又给我加了肉片虾皮。
“梦梦，学习压力不要那么大。考不上也没关系的。人生有很多条路的”
我对我妈突然说这话，有些不解。我看向我妈有些凝重的脸，搅动着馄饨。
“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你看妈妈读书也不行，也过得还好。我们考得上就考，考不上还有其他路”
“妈，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
“没什么”我妈看着我吃馄饨。
兰英阿姨从门外进来，喊道：“焉知啊，你让带的大蒜，给你”
“多少钱”
“12”
“这就给你拿。你先坐，喝杯水”
兰英阿姨在我对面坐下，我妈进里面拿钱。“放学了。这吃的蛮丰富的”
“嗯”
“给你钱”我妈把钱给兰英阿姨。“你坐着，我给你倒水”
“听说了吗？你们一个村的那个女的，女儿跳河死了。听说孩子都高三了。她说她女儿偷钱”
我立马醒了神，惊恐的看向我妈。“是彭珏吗？”
我妈点头。
“你说偷钱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太可惜了”
“她女儿听话的。可惜了”我妈摆手惋惜道。
“我先回去了”
“好”
我低着头，筷子戳到碗底，还在想这个消息是假的吧。
“吃吧。”我妈提醒我道。
“妈，这不是真的？肯定是乱说的”我有些愣神。
“昨天警察来了。是彭珏。她妈妈说她偷钱想不开”
“不是”我喊道。“她是想买眼镜。她妈妈又不让”
“这孩子这么大了，平常听话的。扫地干农活什么都干”我妈说话的声音变得低沉，无奈的看向别处。
“老板，一碗拌粉”有顾客进店来。
“好呢，马上来。要肉沫拌粉”
彭珏的书包被马匪拿走了，书桌被搬出了教室。同学都在猜测彭珏退学了，直到彭珏妈妈在校门口拉横幅哭喊，我们班的同学才知道彭珏不在了。
彭珏妈妈带了几个亲戚在校门口拉横幅在那里闹，彭珏妈妈觉得是学校没有尽到管理学生的责任，要求学校赔偿。
学校领导把彭珏妈妈请进办公室，又叫了警察来。
老妖拄着拐杖赶回学校处理这件事。
“有人说在大桥上看见这孩子站了好久”学府街的阿姨聚在一起议论。
“养这么大了。听说成绩还好”
“当妈的看重钱。去学校闹想赔钱”
“听说她们家三个孩子。孩子多了，管生不管养。小孩要几块钱都逼成这样”
“我觉得现在的小孩心理问题也多。一点点事情就跳河自杀”
你一言我一语，我低着头走过她们面前。
那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了。
我和文墨心站在走廊上，她托着腮看着楼下。几片银杏叶随着劲风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你看叶子落了，化成春泥以后。又有谁还记得它存在过”
“她可能吃过不少苦，为什么没有挨过那一瞬？”我问。
“一念生一念灭。一念得见光明，一念万丈深渊”
“我转头还在想，要是当天我们能把她拽住就好了”
“是啊。要是她妈能关心在乎一下她更好。也不会为了一副眼镜钱送掉生命”
“是啊”
老妖在周一下午开了关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班会，反复强调生命只有一次。
“生命只有一次。记住，给我狠狠的记住。”老妖拄着拐站在讲台上，面色凝重。
“你要永远相信你们自己。没有人可以打败你们，你们可以战胜一切困难。你们永远值得被爱。不要因为一时的成绩一时的情感去放弃自己。请你于千千万万次救自己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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