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官燕才出了分舵，便停住脚步，转而问欧阳明日道：“你知道尺渊在洛阳什么地方吗？”
欧阳明日摇头道：“我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还能知道在别的。”“那我们到了洛阳，岂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全凭运气。也怪我，以为你知道尺渊的线索，才没有细问弄月。”上官燕皱了皱眉，忽然有了一计。
“我想，弄月公子也所知有限，所以才没有详说。”欧阳明日在说话间，也想到了办法。
随即，上官燕和欧阳明日同时回转，异口同声道：“这事还得问莫听风。”两人默契而笑，不多时又回到莫听风的房间。
莫听风见到两人，以为他们并未死心，还要再问凤血剑的事情，不觉有了一丝愠怒，出言相讥：“听风真心当二位是朋友，却不知道二位是这般咄咄逼迫朋友的！”欧阳明日忙道：“莫堂主误会了。我们又再回来，并不是想要再问凤血剑之事，而是另有事情相求。”
“听风早已说过，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帮助二位。”莫听风有些发窘，他原本不是这样令人难堪的人，只是因为伤心过度，脾气不觉就上来了。上官燕接着道：“素闻天一楼的消息天下无双，我们只是想要请教莫堂主，尺渊是什么东西，在洛阳何处可以寻得？”
“尺渊？！”莫听风面露惊愕之色，道，“这是历代皇帝传国秘宝，江湖极少有人知道，你们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上官燕一带而过道：“是我们一位朋友告知，但他并不知晓具体方位，所以才来求助莫堂主。”
莫听风也不再问，只把他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你们知道了尺渊是皇帝家的，自然不难想到它应该在东都行宫。这东都行宫，乃是本朝开国皇帝所建，占地极广，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若是不知具体地点，贸然潜入禁卫军把守的行宫，绝无可能拿到尺渊。据我所知，尺渊不是一直藏在一个地方，而是会根据每年的占卜情况，移换地点，以求国泰民安。若是你们能得到一份行宫详图，自然能推算出来，尺渊藏在何处。”
“行宫详图是收在行宫内的吧？”欧阳明日问道，“我猜这应该是固定放在某处。”莫听风点头道：“行宫详图历来都藏在行宫昭明楼，正南方向，最高的那座楼。”
“如此多谢了。”上官燕和欧阳明日一起拱手为礼，再次离去。
走到街上，上官燕向欧阳明日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洛阳。”
欧阳明日却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到宜昌的另一个目的？”上官燕顿时醒悟，她真是关心则乱：“我们要去赎回墨玉燕子。”说罢，她心底又止不住地升起内疚之情，于是再低声道：“都是我的错。”
“燕儿，不提这个，好吗？”欧阳明日轻声道，双眸中溢满柔情。上官燕知道他的心意，便道：“再也不提了。我们赶紧去那间当铺，把墨玉燕子赎回来。”
“嗯。”欧阳明日应道，跟在上官燕身后，很快找到了当铺。
那当铺规模不小，三开间的前屋连成一片，形成宽阔的门店，挑出的屋檐下挂着一个大大的招牌：富贵楼当铺。上官燕和欧阳明日才刚到门前，便有当铺的小伙计迎上来，笑着作揖问道：“二位客人是要典当还是赎当？”
上官燕有些迟疑，道：“赎当。”小伙计又再作揖，道：“那请客人出示你的当票，待小的查验清楚，便可以为你取出典当物。”
“当日，”上官燕面色微红，略带羞赧道，“我当了死当。”此话一出，不仅小伙计瞠目结舌，就连欧阳明日也很惊讶。历来当铺都有规矩，典当的物品分为活当和死当，活当会在典当之时开一张当票，上面写明一个期限，物品在典当期限内可以赎回；而死当根本就不开当票，所当物品不能赎回。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在典当之时，是那般决绝，不给自己留一丝后悔的余地。
小伙计压了压惊，立刻公事公办，收起笑脸道：“小店从没有赎回死当物品的先例，客人请回吧。”上官燕低声相求：“小哥，我那日典当时，确实只是一时冲动，才当了死当。而今我必须赎回那对墨玉燕子，去救人性命，你就通融通融罢。”
“我记起来了！当时你来典当，我看那墨玉是件稀罕物，一再问你是否确定死当，你都肯定地回答我。”小伙计一点情面也不讲，“现在你说要赎回就赎回，若是传了出去，那还要我们富贵楼做生意吗！”
上官燕急忙道：“我那时不知道这东西能救人，如果我早能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当了它的。”说这话时，她一脸焦急的神色，看得小伙计也有些动容，于是便道：“你也不要怪我，这事真的太为难我。要不这样，我让你们见掌柜的，你们跟他说去？”
“可以。”上官燕立刻应允。小伙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她和欧阳明日引入内堂。
内堂中，有个很清幽的小院子，掌柜的躺在椅子上，正悠闲地喝着茶。小伙计上前把缘由跟他说了一遍，便退了下去。他缓缓咂了一口茶，道：“这破坏行规的事情，我绝不能做。”
“事关人命，难道你就不肯破一次例吗？”上官燕怀着一丝期待，恳切地问道。掌柜的抬眼瞅了瞅，道：“看你这片诚意的份上，就破例一次，你们肯出五倍的价钱吗？”
见到掌柜的松口，上官燕赶忙道：“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赎回墨玉燕子，多少钱我都肯付。”
“那就拿钱吧。”掌柜的面上浮出一抹笑容，胖乎乎的脸好像是要滴出油来。上官燕默默算了下数目，将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看向欧阳明日道：“我只有这么多，还不到五分之一呢，这可怎么办？”
欧阳明日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倒出五颗夜明珠，交到掌柜的手中：“我想这些足够了。”掌柜的拿起夜明珠仔细瞧了遍，笑眯眯道：“真是好货色，价钱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我不能把墨玉燕子给你们……”
上官燕顿时恼了，伸手掐住掌柜的肩膀，用力捏道：“你说什么？”掌柜的痛得连声求饶，道：“那墨玉燕子是死当，前些日子有位贵人看中了，已经买走啦。你快些放手，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买走的。”
“是谁？”上官燕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手，只要发现掌柜的耍花样，便可以立刻制住他。掌柜的道：“是权倾朝野的温太师。”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如还是取道洛阳，先寻得尺渊，再上京城？”上官燕说出自己的想法。欧阳明日点头道：“如此甚好，由京城西行去昆仑山也很方便。”
掌柜的“扑哧”笑出声来，道：“一看二位就是江湖人，不知朝廷之事。虽然本朝迁都漠北平京，可东都洛阳作为前几朝的都城，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城镇。繁华自不必说，单就每年夏日的祭祀大典，都是在洛阳举行。如今，皇帝携文武百官，都住在洛阳行宫，你们要找的温太师也在其中。”
上官燕不喜掌柜的唯利是图，尽管他之后补充的消息非常重要，也只是冷淡地道了声谢，立刻偕同欧阳明日离去。天色将晚，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一早赶赴洛阳。
吃过饭后，两人要了一壶茶，在客栈前院一面喝着，一面闲聊。凉风习习，柔亮的月光映照在他们身上，衬得他们的笑更加灿烂。远远望去，当真是一幅极美的画儿。忽地，欧阳明日匆匆回房，上官燕想着他可能内伤发作，心中担心，便想要跟过去瞧瞧。可她才上了几阶楼梯，就见客栈外来了一男一女，正是司马长风和顾采薇。他们走到柜前，向伙计询问有么有空的客房，她心中暗恼，怎么就冤家路窄，偏又碰到了！这般想着，她脚下步子却更快，刹时到了欧阳明日房前。
上官燕伸手正要推门，门自动开了，欧阳明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向外迈步。两人猝不及防，竟差点撞个满怀。
“燕儿，你来得正好。”欧阳明日一扬瓷瓶，道，“我看你神色有些疲惫，这是我调的静宁丹，吃下去可以消除疲劳。”上官燕听得下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忙掩住他的嘴，推他进入房内，插好门栓轻声问道：“原来你不是内伤发作？这些日子，好像一次都没有发，是吧？”
欧阳明日见上官燕举动有异，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她的问题，接着再问道：“外面是谁，让你如此慌乱？”
上官燕一咬唇，道：“司马长风和顾采薇。”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得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顾采薇柔怯的声音响起：“长风，你要去哪里找女神龙呢？”“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燕儿。”司马长风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这话听得上官燕和欧阳明日心中俱是一颤，事到如今，他还要找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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