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侵蚀愈演愈烈,不安在身上蔓延。
整个人仿佛沉溺在水中,不断地浮起又沉落。
随意森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汗珠从脸颊庞滑落,打湿了双鬓发丝。心跳如鼓,引起耳膜振动。
又做噩梦了。
身上的软乎乎的毯子,也似束缚她的绳子。
窗外寂静无声,往常温和的月光,当下也变得怪诞阴森。
她下意识转头,只见身边的人睡的香甜。
指肚触感微软,随意森试探性地戳了戳。
时间拉回三个小时前。
夜晚,23:45。
麻辣小龙虾的红油,沾染了透明手套。
一口冰啤下肚,酥麻感在舌尖迸发。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的路禾甯,直到路过美食节,才发现一直没有吃上饭。
暖光照着几张大盘子,上面小龙虾,红彤彤的十分诱人。
路禾甯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原来,在情绪起伏大的时候,是很少能感觉到饥饿的。
下压第二节虾壳,去头拔出。
虾肉在手中弹了几下,十分鲜嫩。
“意森姐,你真的不来一口吗?”路禾甯从万千龙虾大军中,选择了一只最大的剥好,上面的辣椒油被涮了个干净,举在随意森面前。
随意森犹豫片刻,本想拒绝,可看到路禾甯眼神水汪汪,还带着期待地样子,最终不由地点了点头。
见随意森答应,路禾甯迅速地将虾肉塞进她的口中,速度之快让人躲闪不及。
不辣,但鲜香的虾肉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你……”随意森惊讶地看向路禾甯,今夜的她怎会这么大胆。
直到她看到路禾甯脸上的红晕,这才明白,再加上迷糊糊地表情,随意森这才意识到。
不是她大胆,而是酒精的催化。
“意森姐,好—吃—吧—”路禾甯拖着长音,歪着头。几缕发丝被她无意识地含在口中,正傻笑地看着随意森。
真是一个,连喝醉了都不忘记分享美食的人。
“怎么不说话呀?”路禾甯不解地问道,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随意森像是个精致地洋娃娃,只是看着便心生欢喜,但却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随意森将她跃跃欲试的身体,重新按回座位上,生怕这个醉了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倒头而睡。
结果,只是这个动作就让路禾甯会错了意。
眉头一皱,小嘴一撅。
“你也不喜欢我吗?”路禾甯发出自己的灵魂质问,想起了今天徐春女士发的消息,心情更是低落。
表情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小狗,十分委屈。
“哪有。”随意森别过头,她实在是见不得这个眼神。
“可你根本不敢看着我说。”
随意森一噎。
明明醉了,还能看出来。
路禾甯拿起穿成串地虾肉,眼神微眯。狠狠地咬了一口说:“还是小龙虾好,愿意被我吃。”
“……”
-
记忆回笼,随意森头一次祈祷她可以酒后失忆。
喝醉了路禾甯不讲任何道理,若不是随意森还清醒着,路禾甯怕是,会体验野外一日游。
回到房间的路禾甯,也是折腾了很久,不睡自己的床,偏偏要霸占她的位置。
随意森轻叹,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人,她的睡颜恬静,与昨夜醉酒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床,睡不着了。
清水洒在脸上,凉意让她清醒不少,小夜灯打在一旁,镜子里的随意森,水珠从她直挺的鼻梁,顺延到浅淡的唇边。
手机在洗手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随意森犹豫片刻,最终选择拨向大洋彼岸。
只是几秒钟,电话便被接起。
“小森,又失眠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不用随意森张口,那边的人就猜了出来。
随意森无奈道:“秦姨,顾家阿姨又跟我说,您不吃饭了。”
“我倒是没事,你还年轻怎么这般啰嗦,而且我只是吃的少,没有不吃。”秦枕月坐在轮椅上,顺了顺盖在身上的毛毯打趣道。
调侃过后,秦枕月还是认真说道:“还有啊,小森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早知道会被你发现,我就早上给你打电话好了。”
秦枕月哼哼一笑,“你什么时候早上给我打过?我们这里有时差,你每次打电话都是挑着时间来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
随意森回应,“我会注意的。”
“那你这次可要说到做到,不过你最近的综艺我看了,小女朋友不错啊。”
随意森脸色一红,不由地反驳,“那是我的助理。”
她不予赞同,苦口婆心道:“我看着可不像个助理,你老大不小,该找个对象了,我经历那件事我也明白了,伴侣是男是女都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对你真心的。”
“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这哪儿能不操心啊……”秦枕月欲言又止,想说的话,随意森也清楚。
七岁那年,她父母因公殉职,不少亲戚想要收养她,可随意森却清楚,那些人不过是惦记着那笔抚恤金。
到初中那年,她选择签下了第一家唱片公司,不只是因为梦想,也是为了生活。
那笔由父母死亡,而发下的抚恤金她不愿触碰。
只是这一切都是骗局,签下合同的她,被高层压着给他女儿假唱,没日没夜的练习,换来的是嗓子受损,以及精神崩溃。
那些人,不会给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优待,不过打着哪怕坏了,换一个就好。
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一摞摞合同,像是座大山一样,压的她动弹不得。
直到,秦枕月来了,作为当下炙手可热的歌星,谁来了都会给几分薄面。
救下随意森,是她一时与高层的赌气。
那位圈内大佬,作为一个商人,最重利益,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甘愿为了哄自己女友,而做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事情。
等到秦枕月年华不再时,那位为她豪掷千金的大佬,又再次毫不犹豫地喜欢上其他人。
这时随意森才明白,在那些人眼里,她们就是个用来消遣的玩具,腻了就换下一个,和她签约的公司没有任何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面上伪善,演技更好了些。
秦枕月年轻时春风得意,临近中年又因枕边人的变心,而选择离开,去往大洋彼岸,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即使网络有关于她消息逐渐销声匿迹。
“再来盘蒜香小龙虾!”睡得香甜的路禾甯,倏地坐起,大声说了这句话,又瞬间再次躺下,抱着随意森的毯子,侧身睡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秦枕月眉梢微挑,露出了然的笑容,“我就不打扰你了。”
“秦姨……”
回答随意森的,只有结束时的忙音。
-
头痛。
这是路禾甯醒来的感觉,明明喝的是冰啤,却跟喝了假酒一样。
支起来的腰背,再次塌了下去,微卷短发,乱得像鸡窝。
“意森姐,你怎么眼睛红红的。”路禾甯茫然地看向随意森,露出不解的表情。
随意森身形一顿,哑着声音开口,“做了一个关于小龙虾的噩梦。”
这话一出,路禾甯样子更是疑惑,小龙虾怎么会是噩梦?
随意森失眠是常有的事,常常伴着褪黑素入睡。
直到这段时间,参加节目才好些。
她身上像是装了催眠剂一般,只是昨晚的效果,似乎淡了。
路禾甯一个转身跳下床,这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不对。
“意森姐,我昨天晚上是在你床上睡的?”路禾甯吃惊道。
她应该感谢床足够大,放得下两人。
“你貌似爱上我的床,昨夜一刻都不曾放手。”随意森幽幽道。
“啊——”路禾甯惊叹一声,不能这么丢脸吧。
她喝醉了,也没有占有别人床的习惯啊。
路禾甯微微侧身挪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毯子叠好,难怪她早上一醒来,除了头上的头疼,只剩下身侧的柔软。
她不光占了床,还抢了毯子。
宛若一个强盗。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随意森看她这个样子,想来是把昨夜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而她这个受害者,面对自己的床,不能将侵略者赶下去。
算了,她是个好老板。
-
“芯怡,你喝醉了的时候,会抢别人的床吗?”
小酒馆内,路禾甯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地问向正在偷吃圣女果的纪芯怡。
“小路姐,你再说什么?我才刚成年。”纪芯怡口中塞的满满当当,只因听说多吃可以美白。
“也是,你都没有喝过。”路禾甯失望道。
果然酒后做出这么奇葩的事情,还真是稀有。
“不过小路姐,你看我像乖孩子吗?”纪芯怡咽下,最后一口圣女果,促狭地看着她。
闻言,路禾甯意识到纪芯怡绝对是偷喝过。
纪芯怡又吃了口话梅,回味道:“这种感觉吧,就是很飘忽,整个人晕乎乎的……唔唔。”
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纪芯怡,被路禾甯捂住了嘴,“好了,芯怡接下来的就打住吧。”
纪芯怡一说到兴奋处,便肆无忌惮。
这件事路禾甯摸的清清楚楚,生怕一不注意,被直播间的镜头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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