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睿帝守丧期间,承平公主克己复礼,哀而不伤,让群臣心服口服。太傅更称赞其深明大义,有乃祖遗风。
只有云臻卿知道,这些都是赵怀宁强撑的表象。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深陷的眼窝,云臻卿只有心疼。
这天夜里,云臻卿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是不平静。她想了想,披了衣服起来,悄悄的来到正殿,却被金执悟拦在了门外。
“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金执悟面无表情将衔月刀横在云臻卿面前。
“还请金右使通融通融。”云臻卿祈求道。
金执悟摇了摇头说道,“里面连守夜的宫女都被撵走了。”
云臻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慌忙说道,“金右使,公主的性格你应该了解。她这样不见人,怎么能叫人不担心?我只进去看一眼,好歹确认下殿下是否安好!”
金执悟也的确有些担忧,想着平日里云臻卿和赵怀宁的关系,便收了刀,替她开了殿门。
进了寝殿,里面果然没有一点儿声息。云臻卿推开卧房的门,看到赵怀宁窝在床脚,整个人被被子笼罩。
云臻卿拉下被子,只见赵怀宁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
“殿下……”云臻卿唤道,将她拉过来面向自己。
赵怀宁满脸泪痕,红着眼睛小声抽噎着。云臻卿一阵心疼,连忙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殿下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父皇死了……我好难过……可是皇祖母说,我不能……”赵怀宁趴在云臻卿肩头泣不成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云臻卿听得心如刀割,便将她抱紧,拍着后背柔声说道:“我知道的,殿下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外人,只有我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赵怀宁终于放声大哭,将多日积攒的情绪尽情宣泄出来。
“宁儿……”这样脆弱的赵怀宁让云臻卿的心阵阵揪紧,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仪,只想在这个深夜里,给赵怀宁一些依靠。
“姐姐,你搬过来住好不好?”赵怀宁哭得累了平静下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云臻卿,看得云臻卿心底一片柔软,连忙点头答应了。赵怀宁这才放下心来,安稳的睡着。
从此,云臻卿就搬进了赵怀宁的正殿,这样在日常中,也方便了照顾她。
同时搬进来的,还有明彰王之女,赵思容。这举动,让赵怀宁感到疑惑。
“我是奉旨进宫陪你的,直到你登基大典结束。”赵思容解释到。
“奉旨?奉谁的旨?”赵怀宁问。
“奉先帝遗旨……”赵思容淡淡道,许是猜出了什么,但没有明说。
赵怀宁点点头说:“大概父皇怕我孤单吧。你别多想,踏踏实实住着,有什么要求尽管和越尚宫说,我让人将东殿给你收拾出来。”
睿帝临终前下了旨,命所有分封在外的亲王回京,直至新帝登基前,京城都由禁军重兵把守。现在思容又来进宫陪驾,赵怀宁想,她父皇的确是为她的继位,做了万全的准备。
第二年春,承平公主赵怀宁于紫宸殿举行登基大典。
云臻卿看着身着冕服的赵怀宁,忽然感觉她真的长大了。遥想当年初见,赵怀宁还是个矮她半头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高出她许多。
此刻赵怀宁站在她面前,玄色龙袍添了沉稳威仪,也衬的她龙章凤姿,气度非凡。十二旒玉珠串挡在她眼前,表情看不真切。
云臻卿觉得她与赵怀宁之间被阻隔的好远。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拨开这些阻碍。
“大胆!”云臻卿的手刚刚碰到珠串,便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怒目圆睁,云臻卿知道僭越了,连忙收回了手。
谁知赵怀宁转过头狠狠地看了总管太监一眼,珠串凌乱,碰出清脆的声响。总管太监连忙低下头。
赵怀宁拉住云臻卿的手,说道:“等着我回来。”
云臻卿平复了心情,给她仔仔细细的整理了衣衫,“去吧……”
赵怀宁走了,云臻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从此以后,她就是这江山的主宰,天下的帝王了,不免生出许多感慨。
新帝登基,改元隆盛,普天同庆。华春宫也传来消息,丽妃生下一名男婴。这是先帝的遗腹子,自然备受瞩目。赵怀宁表现的很是开心,满月宴上赐下圣旨,封为荣昌王,依族谱赐名赵桓。
赵怀宁初登基的两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加上睿帝给她打下的基础,使得她处理国事逐渐得心应手。于是四位顾命大臣上奏,请求皇上亲政。赵怀宁百般谦虚后,也就答应了。
炎夏时节,宫里举行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赛。赵怀宁依然同以往一样在赛场上奔袭,赛事正紧的时刻,赵怀宁的马忽然被什么惊了,一下将她甩了下来,前蹄刚好踏在了她背后。
这一下可炸开了花,侍从宫人们蜂拥而上,都吓出一身冷汗。金执悟隔开层层人群,一面叫着太医,一面将赵怀宁抱起。早有人将马牵走,叫人抬了龙撵过来,匆匆送回锦麟宫。
锦麟宫内站满了人,殿内宫女们忙忙碌碌,殿外大臣站了一地,全等着太医的结论。
不多时,早已回宫歇息的太皇太后赶了过来,连同太医,一起在寝殿内查看。
太医看了伤,又号了脉,向太皇太后道:“回禀娘娘,陛下坠马,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未曾伤到筋脉。待臣开几副安神的药,再让医女处理下伤口。陛下身体强壮,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太皇太后听了放下心来,吩咐道:“行了,既然陛下无大碍,就都散了吧。罢几日朝,政务先由左相代为处理。越尚宫,你去叫人抬座冰山来,这屋子太热了,陛下吹不得风。”
众人听了,各自领命,都散了去。一时寝殿内只剩下赵怀宁和太皇太后二人。医女为赵怀宁上了药,她才悠悠转醒。
“我的马……”赵怀宁意识不甚清醒,喃喃自语,“别动我的马……”
“还有心思管马!”太皇太后埋怨道,“人说家累千金,坐不垂堂,何况陛下是九五之尊。以后这种活动,陛下就不必亲自下场了。”
赵怀宁自知理亏,闷闷的趴在床上不吱声。太皇太后也不好深说,只得叫人细心照顾着,看她又睡了便走了。
云臻卿因帮太傅校书,所以未能参加马球活动。谁知原本安静的锦麟宫忽然嘈杂声四起,云臻卿让环翠出去看看,不多时,环翠回来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听到皇上从马上摔了下来,云臻卿吓得笔都掉在了地上。忙着起身就要去赵怀宁的卧房查看。
环翠连忙拉住她,说道:“小姐别急,现在诸位大臣都在殿外,殿内还有太皇太后和御医,实在是不方便露面。”
云臻卿焦急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小姐,您先别慌。我听宫女们说,看太医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有太皇太后在,相信一切都能处理妥帖。您还是等人散了再去吧,即便现在去,这么多人围着也未必能见到皇上……”环翠一番话,让云臻卿暂且安下心来。
勉强等到锦麟宫又恢复了平静,云臻卿迫不及待地向赵怀宁的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应该是怕打扰赵怀宁休息,所以将侍从宫女们都遣散了。云臻卿走到床边,看到赵怀宁只穿了中衣,躺在床上浅眠。
云臻卿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看到赵怀宁睁开了眼睛。
“陛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云臻卿的语气心疼里带着责备,看了看她的伤势,悄悄红了眼睛。
“没事,不疼。”赵怀宁笑得一脸轻松,“都是他们小题大做,过两天就好了。”说罢拉过云臻卿的手,轻轻晃着哄她。
后背青紫了一片,胸前又带着擦伤,云臻卿才不相信。赵怀宁看云臻卿情绪没有好转,便坐起身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好姐姐,真的没事。”赵怀宁笑眯眯的讨好,又说道,“只是这天气太热了,姐姐给我扇扇吧。”
云臻卿看了眼卧室中央快要融化的冰山和紧闭的窗扇,心想可能是太医嘱咐了不能吹风。于是便拿过宫扇,轻轻扇了起来。
赵怀宁将头靠在云臻卿的肩上,感受到凉风中夹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连同云臻卿随风飘起的发丝落在她的鼻尖,搔的她心痒痒。
正值酷暑时节,云臻卿在寝宫中不见外人,所以只穿了件齐胸襦裙。赵怀宁的视线越过肩头,看到那一片雪白柔嫩的肌肤。
赵怀宁的体温逐渐升高,喉咙干渴灼热,似是有一团火在胸中燃烧。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拉住云臻卿的手臂,一把将她压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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