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宁贵妃的这一面,几乎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和精气。
宁贵妃走后,她就开始吐血,紧接着昏厥过去,最后还是被宫人们手忙脚乱的抬了回去。
慈仁宫上下闹了个人仰马翻,太医院出动了好几位太医,才好容易稳住了皇后的病情。
可即便皇后病的如此严重,皇上也没有过来,因为按照皇后先前的吩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任何人去请皇上,甚至她见了宁贵妃后病发这件事要严格保密,出了慈仁宫的大门,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宫人们不理解皇后这样做的用意,但向来宽和的皇后下了狠话,谁敢把这件事泄漏出去就撵出慈仁宫发配到辛者库去,宫人们这才觉出此事一定是非同小可,纷纷闭紧了嘴巴,对外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皇后身体稍好些了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莲衣伺候,不多时,李忠又带着另一个人进了便殿,隔着层层叠叠的仕女屏风向皇后问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的身体好些了嘛?”来人竟然是四皇子齐元若。
这时皇后已经舒服了许多,在莲衣的服侍下披着衣服靠着枕头,半坐起身。
“你起来吧,莲衣,去给四皇子上茶。”皇后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说起话来却十分的清晰。
“是。”莲衣答应道,转身绕过屏风,给齐元若倒茶。
“有劳姑姑。”齐元若在人前向来懂规矩,即便是面对着莲衣,仍旧客气周到,彬彬有礼。
皇后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嘴上说的却是正事,“按照你的提议,本宫已经算是和宁贵妃撕破了脸皮,她真的会如你所料,对本宫痛下杀手吗?”
“之前的证据儿臣已经呈递给母后了,以儿臣对宁贵妃和五弟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动手,到时候还要辛苦母后做一做诱饵了,不过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管这个计划成功不成功,都不会损害到母后的凤体。”齐元若自信的说道。
皇后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损害凤体?本宫的身体损害不损害的,还有什么差别吗?本宫让人在眼皮底下下了五年的毒都不曾察觉,还是自己身边最亲近人所为,本宫真是不配做这个皇后。”
“母后这是什么话,做错事的是别人,您不该把责任都怪在自己身上的。母后心善,对身边之人更是宽厚,这才着了小人的道儿,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好在老天庇佑,让儿臣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大秘密,才能及时的救母后,成全了儿臣的孝心。可见天都知道您才是大凉的中宫皇后,天都在帮您,那些觊觎后位的宵小之辈,天理难容,自是不配有那个命坐上凤位。既然咱们发现了药有问题,以后不吃就是了,您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齐元若这番话说的很是中听,先是夸赞皇后纯善才被奸人所害;接着又不动声色的揽功,强调是自己发现秘密救了皇后,还不忘对皇后表达一下孝心;转而又说皇后是命定的中宫,其他人就是想取而代之都是做梦;最后更是宽慰皇后说,您以后不喝有毒的药,身体会康复的。
虽然皇后深知齐元若的为人同样不可靠,但这次确实也是齐元若无意中撞破了秘密又勘查到真相救了她一次,她于情于理都欠他一个人情;何况此事的后续还需齐元若设局抓人,两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合作才能搬到敌人。
“你如此的帮本宫,是因为什么?又想要什么?”皇后沉默了片刻,问道。
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会愚蠢到信了齐元若帮她只是出于孝心,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好听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互达目的。
齐元若淡然一笑,出人意料的没有再说客套话,直截了当的表面了目的。
“因为母后和儿臣都是宁贵妃母子最恨的人,他们母子一旦上位,您和儿臣,包括我的母妃,就都离死不远了。哪怕只是为了保命,您和儿臣都应该联手不是吗?您没有嫡子,儿臣的母妃性子冷淡不会为儿臣争取什么,所以不如您和儿臣结盟,将儿臣送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儿臣也定会尊您为圣母皇太后,位份仍旧凌驾于我母妃之上,如何?”
齐元若一番有野心的实话说下来,倒是让皇后笑了,她喜欢聪明人,也喜欢把实话摊开了说,这让她觉得安心。
不过皇后没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特别是经过了身边人的背叛之后,她愈发的谨慎小心了。于是她继续不动声色的试探齐元若。
“可是本宫为什么跟你合作,这满皇宫想做本宫儿子的多了,本宫大可以找一位年幼的、没有生母的皇子过继到膝下,慢慢培养感情,为何找你这么一个成年皇子,何况你还有生母在,日后你若坐了皇帝,也是要孝顺生母的。或者本宫一个都不帮,将来无论谁登基,本宫都会以嫡母的身份做皇太后。”
在找上皇后之前,齐元若早就将皇后可能会说的话都考虑了个遍,他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于是此刻他万分从容的回应着皇后的话。
“第一,儿臣救了您,以您的品性,定会有所回报;第二,年幼的皇子虽然好调教,但待到他们长大成年能独当一面,还需要最少十年,时间太长,容易横生变故。儿臣说一句不自谦的话,目前众皇子中只有儿臣和五皇子有相较高下的资本,其他皇子差我们一截晚我们一步,想从头开始太难,这其中还是会有变数;第三,那些十几岁的皇子都有生母在,即便他们的生母跟您没法比,但亲娘就是亲娘,若那些娘娘们日后当了太后与您相争,您才小皇帝会向着谁?可是儿臣的母妃不一样,她在这后宫之中有多淡泊名利您是知道的,就连父皇的恩宠她都不想要,怎么与您过不去呢?”
一番说辞说的情真意切,这是齐元若的真实想法,亦是皇后的,皇后只不过是要试探齐元若,看他敢不敢说真话,还好,他不算让她失望。
皇后低声笑了笑,很久没有再言语,似是在判定齐元若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又似是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这个盟友。而齐元若亦不慌不忙,悠然自得的坐着喝茶,根本不催促,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皇后才悠悠开口,跟莲衣说道:“莲衣啊,前几日皇上不是赏了本宫一尊玉观音吗?你去找出来送到紫宸宫去,本宫听说最近纯妃睡的不好,送尊玉观音给她压压惊。”
莲衣愣了一下,那尊玉观音是陕西进贡来的珍品,通体由一块完整的玉雕刻而成,玉质清透毫无杂质,雕工更是巧夺天工。听说还是由当地一位名僧诵经开光足足四十九天,特意进奉给皇上,非常的珍贵。
皇上自己爱不释手,但因念着皇后身子骨不好,玉观音可以消灾祛病,才割爱送来了慈仁宫,就连皇后看了玉观音后都连连称赞,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珍品了。
这件事整个后宫都知道,听说为此宁贵妃还愤愤不平在自己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如此珍品皇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送给纯妃,可见是答应了四皇子的结盟。
莲衣虽然不舍,但四皇子到底救了主子一命,今后主子对付宁贵妃母子还离不开四皇子的协助,所以只好忍痛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找出来,亲自给纯妃娘娘送去。”
四皇子当然知道这尊玉观音有多么的珍贵,最重要的是,那代表了一种态度。父皇将玉观音送给皇后,是代表了父皇对这位皇后的重视;现在皇后又将玉观音转赠给母妃,那便是与他结盟的信号。
“儿臣替母妃谢过母后赏赐。”齐元若起身行了个大礼,声音中都透着欢愉。
“本宫才是要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本宫一定会死在宁贵妃母子手里,你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怎么赏你们母子都不为过。”皇后柔声说道。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您是大凉的皇后,也是儿臣的嫡母,不管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子,儿臣都该这么做。”齐元若恭顺的说道。
莲衣非常有眼力见儿的给齐元若倒茶,并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接下来的事还要有劳四皇子了,如果宁贵妃真的对娘娘动手,还要请您护好我们娘娘,奴婢先行谢过四皇子了。”说着,莲衣放下茶壶,恭敬而正式的给齐元若磕了个头。
齐元若胸有成竹的说道:“姑姑且放宽心,万事俱备,一定能确保母后的安全,而且这次我们一定能抓住宁贵妃母子。”
这时,皇后开始咳嗽了起来,齐元若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起身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今日劳累了一天,还请好好休息,儿臣就不过多叨扰,先行告辞了。宁贵妃或许这一两日内便会动手,儿臣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但还请母后万事小心。等事成后,儿臣再来探望母后。”
“辛苦,一切都交给你了。”皇后喘着气说道:“莲衣,送四皇子出去。”
“是。”
“儿臣告辞。”
莲衣领着齐元若悄悄离去,他们会从慈仁宫的侧门离开,确保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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