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换了件衣服，被撕烂的衣服放在最上面，打算等哪天有时间了再缝补，然后便出了门。迎面遇上总管小阁的王海，躬身行了个礼。
王海曾经也是先皇的男宠，因容貌老却被先帝厌弃。好在先帝慈悲，指了他来管理这小阁的大小事务，并且负责调.教男宠。
兰若得了宠爱后，也就王海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平日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阁里被他用鞭子指着，前后戴着物件止不住地吟哦。当他被陛下召幸后，回来他的东西已经被从大通铺搬到了和王海一起的寝室内。
虽然还是很狭窄，但比起和十几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挤在一块儿要好。
管理小阁内的事务、调.教男宠是他的职责所在，兰若不记恨他。而且在被陛下召幸时王海还教他怎样得宠，怎样不在九五至尊面前露了怯。
兰若感念这份好，可惜李长宁从未赏过他什么，要不他也能让这位老者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拮据。
“伺候了陛下一夜，不歇息片刻。”
“陛下有言，下了早朝后还要召幸奴才，奴先去候着。”
王海点了点头，灰败沧桑的眼眸里不含一丝感情。“去吧，好好侍奉陛下，千万别错了规矩。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兰若应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的。深宫之中，他被各种规矩搓磨得无处可逃，不过若是为了那人，他心甘情愿留在原地。
今日早朝不太平，连带着李长宁的心情似乎也不好。进去了几个奉茶的小太监，无一例外都磕破了额角滚了出来，身上衣服多多少少都被茶水濡湿了。
吴惕守拂尘一挥让人赶紧撤下去把自己收拾利索，嘴皮子上说着“不长眼的玩意儿，冲撞了陛下”，可眉宇间却是一抹消散不下去的愁苦。
陛下心情不好，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要遭罪。
兰若见了此状也有些发抖。那日李长宁逼宫，推开殿门瞧见的是已经咽气的先皇和抱着琵琶的他，眉宇间便攒着股化不开的戾气。除此之外，他还没见陛下生气过。
气多伤肝，兰若不愿让他久气。
正巧的是，吴惕守也瞧见了躲在角落里等待传召的他，召了召手让他过去。兰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吴惕守命令他和陛下传召他没什么区别，兰若便乖乖走到吴大总管身侧，微微行了个礼。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等会儿进去眼睛放亮些，切莫冲撞了陛下。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兰若跪下叩了个头。“奴才遵命。”
兰若捧了杯茶走进殿内，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陛下。”
李长宁似乎也没想到兰若会出现在这里，眼睛微眯笔杆往笔搁上一撂，撑着头调笑似地看着他。
兰若跪在地上，手里捧着的茶却高高举起，没一会儿胳膊上下就发酸，止不住地作颤。兰若瞧不见陛下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是故意为难他，正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的窘态。
兰若跪得有些失神，没注意到李长宁已经从龙椅上离开走到了他面前。
李长宁拽着他的袖子把他大半个人扯起来，同时一把接住旋转茶水快要漫溢出的杯子，将茶水一口饮尽，然后欣赏自己怀里表情惊慌失措，又避开眼不敢看他的小宠。
李长宁爱抚似地摸了摸他的下巴。“真乖，吴惕守让你进来侍奉的？”
兰若轻轻应了一声。
李长宁笑了。“他倒是聪明，挑了个最漂亮的进来，朕都不忍心发脾气了。”
李长宁抱着兰若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揽着人，另一只手继续执笔看起了奏折。兰若跪着，大半个人都蜷在李长宁怀里被人欺负。
不多时，兰若身上就冒出股清甜的味道，格外惹人迷醉。
兰若忍得快要落泪，却没想到李长宁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浅淡的香味，指尖微移，抚上了他的脸颊。
李长宁笑了，咬着人的耳朵说。
“小东西，是很难受吗。”
“呜，没有……奴才只是忍不住……”
兰若被欺负得昏昏沉沉的，漂亮的脸因害羞烧得通红，煞是可爱。
李长宁被兰若舔过的手指湿漉漉的，他也不嫌，只是用潮湿的指尖抚过他的额头再到脸颊。
兰若乖巧跪在地上，然后为陛下捏着小腿放松，而李长宁则是抚着他的额头看折子。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吴惕守来传膳，兰若听见外人的声音身子不由一僵。
乾清宫里进进出出的宫人很多，好在乾清宫里的桌案够高，兰若可以整个人都藏在桌下，但兰若还是羞得脸红。李长宁见状觉得好笑，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兰若的顺势半跪起来柔柔地靠在他身上。
“真乖，把自己的东西舔得真干净。”
“站起来，服侍朕用膳吧。”
兰若跟着李长宁走到后殿，宫人鱼贯而入，菜样一道道呈上。李长宁给吴惕守递了个眼神，吴惕守心下了然，将侍奉的人带了出去，自己站在殿门外候着，只留下兰若一个站在陛下身后。
“奴才为陛下布菜。”
“好。”
皇帝的午膳有制式，荤的素的冷的热的汤羹点心一样不少。李长宁瞧御膳房用玉兰花蒸了糕点，在一角泛着甜腻腻的香，不等兰若为他布菜，主动夹了一筷子停在兰若面前。
“朕赏你的。”
兰若立刻放下筷子跪在李长宁面前，脑袋比他的手还要低一截。
“谢，谢陛下赏……不过奴才吃这个，会弄脏身子……”
像兰若这样的男宠，平日里吃的大半都是流食，一点调料都不能沾，偶尔能吃上点水果，因为王海主管说，调味过重的食物会让□□有味道。
虽然他长了副不男不女的妖异身子，但谁也说不准陛下到底要他哪一处。
“无碍，就吃一点。”
“那……奴才谢陛下恩典。”
兰若微仰起头，露出细长脆弱的脖颈，轻轻衔住了玉兰糕的一角。李长宁瞧见人细嚼慢咽着这小小一块的玉兰糕，顿时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俯身把人揽到了自己膝间。
“爱卿没觉得，自己和这玉兰糕一样香甜可口吗？”李长宁在兰若的鼻尖蜻蜓点水似的落下一吻，舔走了兰若吃得着急鼻子上留下的一点糕点渣。“爱卿喜欢玉兰糕嘛，喜欢的话朕让御膳房日日做。”
“陛下喜欢的话，奴才自然也是欢喜的。”
兰若悄悄红了耳朵，不敢去看李长宁的眉眼。因身边有个这么得趣的小东西，明明没动几筷子，吃饭的时间却延长了许久，李长宁还觉得满足。
李长宁想，这大概就是秀色可餐。
用过了午膳，李长宁有些疲累，靠在榻上浅寐一会儿。兰若就跪在榻上，为他揉着腿。些许是昨夜没休息好，兰若也有些没精神，竟然也卧在李长宁的腿边睡着了。
兰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醒来，抬眼撞入的便是陛下的眸子。李长宁些许也没醒来多久，眼里带着玩味的笑瞧着他，眼尾高高扬起，带着一丝狡黠。
“小东西，这么累，早日间是不是没听朕的话好好休息。”
兰若身子一抖，换了个规矩的跪姿跪在人前，小声开口道：“奴才知罪，奴才不该在侍奉陛下的时候睡着的……”
“朕若不传召，你平日里宿在哪儿。”
“在，在西北角……原来住的地方……豢养男宠的小阁里。”
兰若摸不准李长宁的心思，怕污了陛下的耳朵，于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兰若悄悄抬头去看，李长宁脸色阴晴不定，他只好瑟缩着张口：
“奴才日日都有清洗，一日三餐都用的是流食，从来不沾荤腥，用的器具也会清理干净。陛下莫要嫌奴脏污。”
“爱卿何必妄自菲薄。”李长宁揽起他，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朕只是心疼你，侍寝了还没个单独的住处。临水处有一座沉香楼，是先帝为从宫外寻来的一名擅长医药制香的女子所修。朕赐你住在那里可好。”
兰若没想到李长宁不仅不怪他罚他，居然还给他挑拣了个单独的地方让他住进去。男孩儿漂亮的小脸恢复了几分血色，立刻跪下磕头谢恩。
李长宁笑着让他服侍自己更衣，然后说有人要见，让他陪侍御花园。
吴惕守隔着一道屏风站在外，见了李长宁连忙跪下行礼。李长宁心情不错，让人平身后吩咐道：
“吩咐下面的人把沉香楼收拾出来，有人要住进去了。”
至于住进去的人是谁，那自然不用说，肯定是近来日日夜夜都陪在陛下身边的兰若。
御花园的长亭中早有人在，见了陛下来立刻起身跪下行礼，兰若同时也向对面的公子躬身。
“爱卿免礼，咱们之间哪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快些坐下来说话吧。”
“是，谢陛下恩典。”
“让你找的人有没有线索。”李长宁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天地之大，乾坤之广，实在是难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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