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到家里后,流川枫被遏令静养,不能运动,只能坐在电视机前看篮球录像。
雪奈在沙发旁,抱着手臂咬着嘴唇,焦灼的来回踱步。
流川枫顶着被绷带绑成菠萝包状的脑袋,端坐在沙发上,轻轻抿着小嘴,黑眼珠下意识跟随她的步伐左右移动。
终于,雪奈打定主意,她停下动作,取过遥控器,啪的关掉电视机,然后伸手板正流川枫的肩膀,蹲在他身前,面色沉凝的说:
“我们谈谈。”
“唔。”
“咱们换个学校怎么样?”雪奈直截了当的问。
她骨子里的控制欲在此时真正暴露,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里全是坚决。
流川枫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开学才几天,就不断遇见聚众斗殴,校园霸凌,社会人寻衅滋事……湘北这个学校,真是从校风校纪到师资力量,没有任何一点可取之处,在这里别说打球和学习了,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
“太差劲了,这个学校,枫,它不适合你。”
流川枫静静听她说完,可能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先默默转开与她对视的眼睛,战术性回避。
“你不要无视我,看着我说话。”雪奈早就摸清他的脾性,知道他又启动屏蔽模式了,不由捏着他颊边的软肉提醒。
流川枫抬起手想挠挠后脑勺,想起脑袋上有伤又收回来,支吾道:“Yuki,没有那么严重,这点伤也很快就好。”
“你当我是在质疑你的愈合能力吗,我再说这个学校。”雪奈叹口气,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的呆瓜。
“我前阵子,收集过神奈川其他高中学校的资料,里面不乏篮球环境和校园风气优良的优良,海南附中听过没,高中男篮全国大赛的种子学校,还有翔阳高中,哦,对了,陵南也不错,私立高中,设施完备,听说老师和教练责任心都极强,距离其实也不远……”
流川枫托起下巴,脑筋开始缓慢运作……唔,陵南?仙道?和他做队友……?
唔,不要,还是更想做对手,打败他!
雪奈见他摆出思索姿态,以为已经说动了他,脸上不禁露出些笑意,温声:“具体去哪儿,你来选,转学的事宜我来搞定,绝对不耽误你日常训练,怎么样?”
流川枫被她拉回思绪,眨了眨眼睫,毅然拒绝:“咿啊哒!”
“嗯?什么?”已经开始在脑内筹划转学方案的雪奈愣了下,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重新抱起手臂。
“你拒绝的原因是?”
“我不要转学,没有必要。”
“唉,”雪奈叹气,蹲下身想继续规劝,“合着我刚刚说的,你都没听进去啊。”
“Yuki,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就退缩。”流川枫顶着个萝绷带头,一本正经的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人要进步就需要克服难关,孙悟空那么强西天取经还要经历八十一难……”
雪奈听他突然提起西游起,瞬间有些惊讶:“嗯?枫你竟然还知道西游记。”
“唔,小时候爷爷的睡前故事。”
“流川家的睡前故事是中国四大名著?”
“四大?不清楚,只听过孙悟空取经和三国志。”
“西游记怎么只是孙悟空取经呢,明明是师徒四人。”
“哦,别的太弱了,没记住。”
“嗯,你说这话我完全不意外。”
“Yuki,你刚刚打断了我的话。”
“哦,抱歉,你继续。”
“唔,后面忘了……”
雪奈:“……”
最后还是靠她把话题续上,“我知道你的意思,迎难而上对不对,但是枫我们换学校并不代表退缩,而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做出适当的选择。”
“你们那个球队,看上去能当大用的也就晴子那个哥哥,哦,HANA酱勉强算半个吧,整体实力还是太差了,篮球毕竟是团体竞技,队友的实力也是促成胜利的一部分啊。”
流川枫认真思索了这个问题,然后他开口说了段,自从他们认识以来,长度破纪录的话:
“宫城前辈的运球很不错,暮木学长和角田学长虽然天赋一般,但精神状态和发挥都十分稳定,唔,还有来找事的那家伙,三井寿,我刚上国中的时候看过他的比赛,五石中学的MVP,有不错的外线实力和球商,石井虽然球打的烂但是后勤工作做的及时,还有彩子前辈,以前和我一个国中,经理能力很强……”
听到这里,雪奈不得不又想起篮球馆挣着‘抢罚’的那群孩子,所以说这算什么?
一个呆瓜和一群呆瓜惺惺相惜了?
“你竟然真的有认真考察他们。”雪奈有些意外。
流川枫语气平淡,态度严谨:“了解队友的数据是球员的必备修养。”
“所以你看好湘北队?”
流川枫不禁又在脑子里过了下众湘北队员现有的实力……唔……其实还是挺难评价的……
“唔……”于是他再次调整了下坐姿,眼神瞟向天花板,进入屏蔽状态。
“你又来了,别跟我装傻。”雪奈板着脸警告。
流川枫不得不启用他的第二聊天战术——‘顾左右而言它’:“对我来说,球队强或弱都没什么关系,我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强。”
雪奈沉默的看着眼前人,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和连她都没意识到的兴味。
“Yuki,加入强队并不意味着能让我变强,打败他们才会。”流川枫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决,眼神仿佛再说,弱者才需要带飞,而他不是弱者。
他真的在十分努力的在说服她了。
唉,雪奈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早就想过他会拒绝,只不过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但雪奈现在相信,就算没有队友的原因,流川枫也不是个开了头就会轻易中断的人。
这家伙的恒心,有时候真的毫无道理的执拗。
“呵……”雪奈最后闭上眼,妥协的说了句,“我明白了。”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流川枫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雪奈遇事更习惯也更喜欢去改变环境,让环境适应她;而流川枫,他更善于自我突破,他不在乎外在环境的变迁与坎坷。
他们两个人就像在玩完全不同的游戏,雪奈是经营模拟游戏,而流川枫是RPG。
有了结论,雪奈也不再多做纠结,她果断道,“我们留在湘北。”
流川枫面无表情的悄悄握了握拳,胜利!
雪奈慢慢迈着步子向厨房走去,嘴里继续念念有词,“不离开的话……那就得启动B计划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憋屈的过这几年……”
她声音虽然小,但流川枫耳朵尖听见了,只不过刚刚获得胜利的他,并没有在意她口中的所谓‘B计划’是什么。
电视机再次亮起,少年淡定的捧着温温的果茶,继续看起录像带。
也许是有点被刚刚的胜利冲昏头脑,他又有些渡膨胀的开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
一会儿要乘胜追击,让Yuki答应马上恢复训练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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