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津懵了:“什么白月光,什么可有可无……”
有服务员端着菜上来,经过俩人时多看了两眼。
瞧着女孩有点别扭地偏过头去,男的神色怪异。
服务员神态有点惊讶,又拐个弯上去,猝不及防撞见在上一层站着的俩人,一声不吭差点吓得他盘子给歪了。
白夏伸手扶了把,轻轻嘘了声:“别说话。”
对方连连点头,赶紧地上去了。
过去前还没忘回头看,刚刚说话那人的身旁还站着个气质清冷的人,手里掐着根烟,眼皮都没动下。
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干偷听这种事的人,偏偏就好好地站在这儿。
这画面,还真够奇怪的……
赵卓津仔细回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说:“我和顾升右什么都没有,我知道,你是介意我高中时喜欢过她的事,是,我承认以前我是很喜欢她,她走了我也有一段时间忘不了,可是,认识你以后……认识你以后我早就放下了那段感情,我想和你做回朋友也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前段时间我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儿。”
“前段时间我真的忙疯了,学习和生活快把我压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就想着说咱们先静静。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可是在一起以后好像没有那么好了,我有点怀念曾经大学那时候,就想着是不是恢复朋友身份会更好,我承认我这人碰到在意的事情就很摇摆,只知道逃避……”
赵卓津说:“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若听着他着急忙慌的这段话,喉咙阵阵发涩。
“那我和你说我不想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那么冷淡,回过头来又那么殷勤主动的找我,怎么了,是分手后又后悔,想毫无痕迹地以朋友身份继续关系?赵卓津,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
赵卓津说:“我没有这样想过……”
宁若说:“我今天来有正事,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我先上去了。”
她要过去,又被赵卓津拽了住。
赵卓津声线里头一次染上焦急:“若若,你知道我不是那样人。”
手却被她甩开。
“我不想管你是什么样的人。赵卓津,我承认我曾经是喜欢过你,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一个人的,我也不会一直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宁若冷声说:“都分手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身上楼,楼梯口的两人不约而同侧身站到另一边的包间门内。
宁若从另一边上去了,完美错过。
空气逐渐安静,冰凉。
白夏感慨:“现在这些孩子,真前卫……”
段淮没应声,望着眼前明晃晃的白炽灯,他点燃了烟,放到唇边抽了口。
盯着面前金缕花的墙纸图案,轻吐薄薄的一层烟圈出来。
画面缓慢,异常性感。
-
深夜来得很快,从酒楼出来宁若没要叔叔送,说自己回学校有事,其实在附近散起了心。
北京的空气很干燥,雾霾、车尾气,让这座繁华的钢铁森林之下充斥了太多叫人迷茫的东西。
宁若裹了裹身上衣服荡路,看着道路两边五光十色的店铺。
曾经她刚来这儿上大学的时候很新奇,对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心。
第一次上大学,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适应新城市。
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其实宁若暗恋了赵卓津三年。
没在一起的前大学三年,那个在演唱会五彩斑斓灯光下笑容洋溢的男孩子,下雨了会小跑到她身边把衣服丢她头上笑她小傻子的人,还有人前玩痞打闹,天生深情眼的少年。
她不敢有一点表露,因为对她来说,那种玩世不恭的男人她驾驭不住。
也不敢驾驭。
她把心思收得明明白白的,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逢人问起她就说只是兄弟。
不可以喜欢的兄弟。
因为有的话一旦说穿,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以后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
直到那天赵卓津和她表白。
哪怕是现在宁若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发怔地和她说咱俩在一块吧这句话时,她都能记起那时内心颤栗的感觉,特别清晰,仿若昨天。
因为被喜欢的人告白,那是多么小多么不可思议的几率。
可是,这半年的恋爱都是笑话。
宁若没回学校,而是回了自己在外边新搬的住处,为了方便以后外出工作办事,她早早从学校搬了出来。
然而不知道是最近心事积压太多还是受了凉,宁若半夜发烧了。
这场烧来势汹汹,半夜醒来的时候浑身潮热无比,头痛欲裂,上吐下泻。
宁若起初差点没起来床眼前一黑晕在地上。
凌晨一点,急诊部白夏风风火火拿着一张病历单找到了段淮:“来了个小姑娘,高烧腹泻不肯打针,你去看看吧。”
段淮:“现在这种事也要和我说么。”
白夏神情微妙:“熟人,你去了就知道。”
段淮过去急诊科输液室的时候,宁若就撸起半个衣服袖子在和护士小姐姐做抗争,一边拉着她手腕想给她扎针,一边则哭着喊着说什么不肯打。
宁若小时候有阴影,被针扎疼过,以前都是爸妈陪着去打针,现在一个人,看着那针头宁若简直傻了,说什么不肯打。
本来发了烧小脸泛着红,眼角也是,这会儿被针头一吓,愣是吓出了几滴眼泪来:“可不可以不打针啊,我吃药可以吗,我真的不行。”
段淮过去问:“怎么了?谁怕打针。”
护士刚出来,说:“主任,是里边那小姑娘,她劲真大。”
段淮朝着座位上的人看去,恰好和宁若含着泪光的视线对上。
在这看见他,宁若后背下意识发直了下,道:“段老师?”
段淮没想过才隔了几个小时就在医院碰见她。
他看了眼病历单上的检查结果,说:“我来吧。”
护士意外,像见鬼一样的眼神看他。
她没听错吧。
段医生亲自来打针?
段淮什么也没说,很快便专心做事准备好了东西。
看着他走过来,宁若也有点呆。
然而很快不由得她多想,段淮捏住她腕骨,指尖冰凉的肌肤温度瞬间惊醒了宁若。
她下意识紧了紧,想抽出来:“等等。”
她光是看着明晃晃的针头,她都怕。
“很怕吗。”
段淮垂着眼,若无其事地问着,手上又熟稔地拿棉签给她血管附近擦拭碘伏。
冰凉的液体刺激着感官,仿佛冰块贴合在上边。
“老师,打针我真的不行。”
“可是不打针的话,要遭更多罪。”段淮声线温和,似是安慰地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真的不打,只吃药可以吗。”
“不可以,你发烧了,输点液好得快。”
“可是……”
宁若盯着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连指头的形状都很匀称,不像是医生,更像是什么工艺品。
他的手指就贴着她细嫩的腕骨肌肤,冰凉,却柔软。
有那么一点稍微分散了宁若的注意力。
“我真的怕疼。”宁若软声说。
段淮说:“没事,不疼的。”
“可是……”
没等她可是个所以然,段淮忽然问:“宁若,你记不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是什么来着?”
“啊?”宁若懵了,思绪下意识顺着他说的去想。
然而没等她想出答案,下一秒,段淮手中穿刺针非常利落干脆地扎了进去,速度麻溜到眼睛都没跟上。
宁若下意识想闪,像是知道她会条件反射,段淮提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牢牢握在掌心。
紧接着右手去动作,解开她手腕上的压脉带,所有束缚没了。
“我是不是没骗你,不疼吧。”
宁若心跳飙升了好一会儿,就是声音还是有点虚:“……好像是。”
段淮放开了她的手,说:“别乱动,针松了又要挨一针。”
“哦哦……”宁若吓得绷直了,不敢再吭声。
段淮看她吓得那样,唇角很浅地勾了勾。
有了前车之鉴,加上他的威严在,这次宁若认认真真坐直了,脸鼓得像小仓鼠,特别听话。
过了会,宁若的声音又弱弱响起:“段老师。”
段淮回头:“嗯?”
宁若:“……其实我有点想问,是不是每个不愿意配合打针的病人,你都会这样虚晃一枪转移他们注意力?”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段淮了。
他有点想说。
其实,他一般情况都不给人打针。
但想了想,说:“个别病人,会。”
宁若噎了下。
段淮转身去处理手边东西,和旁边的护士说:“她是炎症引起的急性高热发烧,止了头疼还不行。”
他把打印出来的药单递了过去:“麻烦你一趟,帮忙把这些药给拿过来。”
护士连忙应下:“好。”
宁若脑袋还有点晕,虽然说输上了液,但不避免她后续持续发烧反应,她坐那儿乖乖看着段淮操作,又想到他刚刚打针时的样子。
以前最怕打针,可今天他打的,确实不疼。
她觉得家里如果有段医生还真挺好的,生病了直接打针,说不定可以免掉去医院挂号看诊各种各样繁杂手续。
以后要是生病都不用去医院,段老师随时给扎一针就完了。
可是再想想,人家那种级别的人物,多少人专门挂号都排不上,就给她专门用来打针?
宁若哧的笑了。
小动作立马被段淮注意到,侧目问:“笑什么?”
宁若连忙端正坐好,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段老师好厉害,上得厅堂下得病房。”
段淮若有所思低笑了声。
他要听不出来这小姑娘是故意排揎他,那真是不用干了。
“我上不上得了厅堂还是一说。倒是你,今年多大了?”
宁若乖乖报上:“年底就满22。”
“二十二岁。”段淮重复她的字眼,垂了垂眼眸:“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宁若说:“主要是晕血,加上小时候,就一直都怕。”
段淮问:“为什么?”
宁若说:“小时候打屁股针,疼怕了。”
段淮:“……屁股针?”
宁若点头:“嗯,就是那种针头特粗,像扎猪一样的。”
“扎猪?”
“对啊,段医生,您不知道吗?”
听她这形容,段淮神情有点儿微妙,可眼前小姑娘神态认真跟上课好孩子似的,仿佛在说,我可没有撒谎哦。
段淮点了点头:“……嗯,以后照顾好自己。”
段淮: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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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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