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界篇

水盆内血色如波,一张白粗布的毛巾染得红花点透。

陈景从睡过去以后就一直没醒,一直持续到深夜流血不止的身体也从未有过半点愈合的痕迹。

这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真的不会死吗?

夜深的茅屋中,陆冕一边边的发问,手上的绷带也在不停地在陈景身上缠绕。

止不住的血液染尽半边的茅屋,陆冕半跪在床前身上早已是血液浸透,深灰的黑衣上染尽的深色和整个人都浸泡在血液里的场景,他就算是什么都信,也害怕地不敢信了。

“陈景,你能听见就和我回句话。”陆冕缠完家里的绷带后,只能无措地拉住陈景惨白到发青的手掌不断喊他的名字。

“你能听到就和我回句话。”

“不是说死不了吗……”陆冕的手指在血液里浸泡的发皱,沙哑颤抖的声线在空荡寂静的屋内回响,却又静悄悄地吞没进了无声的血河中。

“和我说句话,行吗。”陆冕真的要崩溃了,跳动的心率在无限的下降到冰点,几乎不在有任何有关生命的律动出现,整个屋子里连纱布扩散血液的声音都能听见,却唯独听不见陈景一次呼吸的气息。

“陆冕……兄”

陈景含糊的声响从头顶传来,跟随两声浮动,陆冕就像抓住了寒春第一抹扩散而来的骄阳,哭颤的身体随着这一声呼唤平和了下来。

陆冕深吐着热气,憋出一抹浅笑,“你醒了……你快要吓死我了。”

“让陆冕兄担心了,抱歉。”陈景回道,支撑着透血的身体起身,随着几抹光晕浮现,在陆冕深黑的眼里找出点点星光,也同时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打翻的红烛翻躺在血泊中,整个屋内沾满血迹,残破血腥的骇人。

“你以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吗?”陆冕问道,沾着血迹的脸上,血水滴落,憔悴的令人心疼,“陆冕兄你真的很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担心谁。”陆冕回道,哭红的眼眶下泪珠打转,又是一滴落在陈景指尖。

紧张地喘息声依旧没有消散,浮在陆冕的心头上压得他难受万分。

“陆冕兄你先闭上眼睛。”陈景回道,一个起身把陆冕搂进了怀里,在叹了口气后,周身光芒外放,清扫一卷清淡的微风,耀眼的璀灿星光散落再一次照亮了房间和陆冕震惊的黑眸。

卷风起,屋内飘香四溢又恢复了最初的干净明亮。

事毕,

陈景一个扬身敞着身体半躺在陆冕身前,对着陆冕露出一张明亮的笑容,笑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愣住的陆冕看着陈景雪白的绷带,紧泯的嘴巴没有回音,安静的房间内,陈景灿烂的笑容也仿佛僵在了原地,透闪的眸子在惶恐中头一次的没有闪耀出侦查人心的光亮。

笑容缓缓收起,陈景也无措地泯了泯嘴,“抱歉。”吓到你了……

没说口的字在唇边咬出一道浅痕,陈景不多次的在敛神中窥探起了二人仅剩的缘分究竟还剩下多少。

没有尽头,看不到尽头,平淡到看不出任何一抹强烈的纠葛。

“我……走了。”陈景说道,起身便轻身逃向屋外。

“你要去哪儿。”陆冕回过神,拉住了陈景,在拉扯中又是红色浸染住纱带,描绘出一朵热烈的红艳。

陆冕面色一紧,猛然松手,“你要去哪儿。”

陈景察觉着陆冕的神情,也是瞟向了自己染血的身躯,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当着他的面又是一阵微风起,清扫了身上的血迹,“陆冕兄想我去哪?”

“什么意思?”陆冕回道,“没什么意思,陆冕兄夜深了我就先回家了,好梦。”

陈景回道,说完便要踏步回家,却被陆冕一个闪身拦在身前,“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陈景回道,一阵小风吹了吹陆冕脸上的泪痕,脸上又带上了他们青玖山刚见面时的浅笑。

有司有礼,没有温度。

“你走出去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陆冕说道,打开门栓,敞开了屋门。

夜凉,冷意四起,陈景飘卷着长发也在此刻愣住了,对立二视的二人各怀心思。

陈景从不是一个会看人下菜,八面玲珑的人,就像感受不到身为人而产生的复杂内心,即便能够看懂一切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在片面上给出理解和价值。

遇上复杂的情感他不懂,也不知是因何,更会偏向的依赖他的眼睛。

复杂的情绪让他在此刻感到了无限的难过和无措,摇晃的火焰在碗盖中探出边缘的一刻瞬间浇灭。

在此刻,陈景更多的认为是一段放肆无力的缘分也该走到头了,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挑过的身影掠过陆冕的身形,陆冕其实在说完话以后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这个事件究竟因何而起,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过于的好奇。

恍惚的身影被一身白袍罩住,陈景慌忙拦住下落的衣衫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冕。

陆冕没说话,收回了扔去衣物的手关上了房门。

一声闷响,茅屋外只剩陈景一人独留于此。

就像看不懂其他人,现在陈景更看不懂自己,自己现在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还是什么都无所谓……

朦胧月色映照着陈景透亮无色的眸子,这次他没有看去查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更多的是透过皎洁的月光去哄自己,用这亘古永恒的世间去衡量,一遍遍告诫自己应当执行却欠妥许久的义务。

陈景一声叹气,仿佛当真放下了所有,脚下一抹法阵传进了银柳阁。

阁内的深夜,只有度支司的死侍还在卖力的打算盘,手里的算盘快要搓出来了火星子,财源大危机,阁主求休息!

阁主在休息……夜深就是要入睡的。

一阵法力波动,彻止久在睡梦中猛然睁开双眼,强行开机的脑子混胀不堪。

吐出一口浊气,彻止久慢慢移动自己的身子往床边走,小侍搂在怀里定是轻拿轻放。

但小侍还是在彻止久走后,醒了,眼里透出一丝精明。

哒哒哒,跑去了酒窖的方向。

为此彻止久只能表示,在闻他有事无事上,小侍当真灵敏的很。

“你怎的才过来,这符的效果都过了大半天了。”彻止久说道,靠近面相没有太好的陈景,挥手划开自己的手掌摁出一个法印。

“法力不足就等了一会。”陈景回道,金色的光芒闪现包裹住他,在几道瞬灭的光亮中,生出了一具碧玉无瑕的身体。

“连打个法言的术士都没了,和吾说一声不就给你传过来了嘛。”彻止久说道,扔了一身黑袍,“吾现在没别的颜色的衣服,你爱穿的的那几样吾真没剩了。”

红色送给了赤泽翀,浅色本就不多,只有小侍的肯定不给,他现在都没几件可穿。最近业绩下滑,寒鸦已经不同意拨款让他订做新衣服了。

没错,彻止久从来不存钱,他兜里没有一分钱。

“这身体,你加了什么东西?”陈景眉头生出一丝疑惑,白皙的臂膀在昏黑的烛火下浮上了一层朦绕的光晕,皮肤更是光滑到在金丝的衣袍上顺腻爽滑。

“妖界的龙灵珍珠粉和夜明光珠。”

……

“有理由吗?”

“此事因吾而起,自然是要给你最好的。”彻止久回道,很合理的把陈景应该生的怨气引到自己身上,好好兄长。

“是住一晚还是现在就走?”彻止久问道,心思细腻自是察觉到了陈景今天的状态不对,没那么多好奇心但道歉要做得实诚。

“有酒吗?”陈景问道。

“自然是有。”彻止久回道,眸子一扫又吐出了半句,“需要人陪吗?”

陈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酒窖内,小侍一席青衣坐在地上,打翻的空酒坛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不止这一个,是所有的酒窖都是一片狼藉,这个是最干净,酒还算全的。

来到酒窖旁,彻止久头疼一叹,“抱歉,让你今天喝尽兴估计是不行了,不过没必要跟着吾来取,你去台前坐好就行,一会吾给你送过去。”

“我想跟着走两步,不用管我。”陈景回道。

彻止久打眼嗯了一声,迈入酒窖抱起喝的烂醉的小侍,便接着一个术法清扫了现场。

小侍喝的眼神飘忽,趴在彻止久怀里一直哼“小虫子,小虫子……”,好个酒鬼样。

“你想自己挑的话,已经收拾好。”彻止久说道,“不需要人陪,吾就去睡了。”

打个哈欠走到陈景身旁,怀里小侍的眼睛却忽地闪出一瞬的微光,恰好和陈景的视线对上,只是一瞬的笑容,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发现。

嘴里依旧嘟囔着小虫子,小侍趴在彻止久的肩头摇摇晃晃,被彻止久一个摸头控住,“再有下次这么调皮捣蛋,吾就要罚你两天不许吃小点心。”

但这总是口头上的警告,小侍想要彻止久一定会给,就像他永远无法拒绝侍远恒。

坐在桌前,陈景不会喝酒也挑不出好酒,只是随便拿了一坛看着好看的倒了一碗。

端起酒碗,陈景抬头又是看向了悬挂的弯月,台前一步一景,淡雅风趣。

无论是赏月还是观庭都是极好极妙。

好看的酒不一定好喝,陈景泯上一口便放下了酒碗,覆灭了一切借酒消愁的幻想。

独赏明月,陈景看面相并无变化,只是这双透亮无色的眸子在掀起的波澜中惊起了一抹浓厚的涟漪,直达内心缓和而下的是不同以往的人情和千丝万缕,剪不断,也不想剪断的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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