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觉得很多事直接问AI就可以了,谨慎些的话,离线内容就够。基本都是准确的。”
他指了指颅侧平台机的位置。
方兴闭了闭眼:“等我把平台机安回来就去找。”
“……那您还记得黑水街大概哪是哪儿吗?”秋生试探,“帮派势力分布?公共通讯组,街坊,之前的病历?常用的药品和器械?”
方兴不语,只是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秋生多倒腾了两步跟上:“我明白了,我会尽量整理出来给您的。”
“简单点……”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弭在黑暗之中。
……
橘红的火光像将落的太阳一样燃烧着。浓重的黑烟滚滚升起,升高,直至触及五十多米高的天顶,将地底的天穹线反复描浓。
以周复为首的牧羊犬们端枪围在幽谷边,原本插科打诨的等待变得犹疑、沉默。
从放火到现在已过去了五分多钟。但幽谷这五层高的小楼里,没有一道人影出来。
“周姐。”通讯频道里,那个叫小刘的新人语带不安,“要不咱们把火灭了,进去搜搜看吧?”
周复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再等两分钟。”
火势仍在增长。
忽然,伴随着一阵倾塌的巨响,两道黑漆漆的人影一前一后撞出了幽谷的一楼侧窗。
“9号位!9号位!”随着频道里牧羊犬的呼喊,近处的牧羊犬迅速端枪,向对应位置移动。
咚地一声,撞出破窗的两人重重落地。牧羊犬的枪口直指过去,但随着黑烟散开,视野清明,他们扳机上的手指立时卡住了。
冲出来的两人一女一男,男的稍矮,是带着火出来的。刚出火场,立刻就地打滚。女的则没有这么狼狈,身上完全打湿,左手还搂着一长条白大褂包裹的未知物体。
更细一点对焦,只见那名男青年终于滚灭了火,脱力跪在地上,皮肤上的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旁边,那名女性的机械右臂失灵垂着,神情却异常冷静,一眨眼间扫视过幽谷外的所有车和人,最终隔着瞄准镜、与9号位的牧羊犬对视。
“……方大夫。”周复最先放下枪,慢慢走近。
方兴收回了视线。在血渍、烟灰和粘连的凌乱发缕之间,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静得刺人:
“放心吧,后面没有游狼帮的人。都已经解决了。”
她示意性地举起了双手:“辛苦你们出动。”
数分钟后,方兴和秋生坐到了牧羊犬的警车上。
“……所以,你一个人干掉了对面三个,包括那个狼王的义子?”
在方兴披着毯子吸营养液的时候,周复从忙于灭火的队员中间走出来,凑坐到了方兴旁边:“不得了啊。我都做好你会被挟持的准备了。”
方兴没有抬眼:“幸好没有,给我们双方都省了很大麻烦。”
周复笑:“哈哈,确实。”
干笑完,周复主动翻篇:“等这块儿收拾完,我会先带你回局里做个笔录,等等看情况……不过,我建议你做好搬去统一公寓的心理准备。知道么?狼王带人往你的诊所那边去了。”
方兴“嗯”了一声:这一大趟折腾下来,方大夫那小破诊所不毁才是不可能。
见方兴反应不大,周复按捺不住,又试探道:“锈金帮和游狼帮都已经盯上你了。搬去统一公寓不是万事大吉,我们也不可能24h给你当保安……你已经自身难保了。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吗?你们俩。”
她特地强调了“你们‘俩’”。方兴颔首:“当然想过。所以,不用费心给我安排统一公寓了——我要投靠锈金帮。”
“投靠……”此话一出,周复目瞪口呆,“哈?”
“我要投靠锈金帮。”方兴又重复了一遍,“不难理解吧?我已经没法在两个大黑邦中间走钢丝了,必须择其一。游狼帮,我杀了狼王的义子,所以pass。锈金帮是我唯一的选择。不允许吗?”
“……呃,倒是没什么不允许的。”周复回神,“但是,你投靠锈金帮?带着‘超’、呃,你家学生一起吗?”
方兴闭眼:“这不是由我决定的事。”
在周复宛如噎住的注视下,方兴转向秋生:“如你所见。在黑水街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行医,也不会再教学了。卷进帮派斗争,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依我看,你是该上塔的。你怎么想?”
——这是先前在密道里,方兴向秋生确认过的“方大夫的做派”。若非如此,秋生也不可能觉醒数月还没被打包丢上罗马塔……很难说对还是错。
而秋生只是摇头:“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周复吃了苍蝇似的,不说话了。
数分钟后,幽谷的大火扑灭了。
这场大火下来,原本有紫粉色招牌的白色小楼只剩黑漆漆的骨架,连带着旁边的楼店也受了波及,一片焦败。
时过早六点,黑水街的白昼早已大亮,但本该繁华的街巷里依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余几处收尸后留下来的血迹。
从半夜一直折腾到现在,黑水街今天的“插曲”终于迎来了尾声。
随着各项事宜收尾,牧羊犬的摩托艇开路,运尸车在后,警车则被居中拱卫,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西区。
方兴看着这个阵仗,发问:“这是防游狼帮再来劫人?”
周复吁了口气,平台机投影灯的滚动文字从“通话中”变成了“收听中”:“这不是得防止你转角再遇上狼王吗。”
方兴默然。
虽然牧羊犬们都还很警惕,唯恐功亏一篑,但方兴清楚,事情已经暂时结束了。
刚刚,就在警车即将起步的时候,方兴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她被第六感引领着望去,正好和巷尾一个穿白卫衣的“路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身量目测一米有七,兜帽的阴影下,隐隐看得见一对三白眼。
看见警车上的方兴,她的表情既不是惊讶,也不是愤怒,而是在已有心理准备的平静之上、一瞬间怔愣的空白。
——准确地说,狼王那一眼并没有在看方兴。她是在看方兴随身带着的那支长条形物品,也即,狼子的义臂。
只这一眼,方兴就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在自己能到地上去之前,她们两人里至少要死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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