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蔺惊寒是被腕骨深处的刺痛惊醒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像一把钝刀剖开黑暗。手腕的绷带被药膏染成浑浊的棕黄。他盯着天花板角落的霉斑,那里有只蜘蛛正修补被自己撞破的网——床头的电子钟显示6:47,退役后第三个月,生物钟依然顽固地卡在晨训时段。他觉得自己和这只蜘蛛没什么区别,都在用残损的肢体重复无望的劳作。他试图翻身,左腕却像被铸铁钳住,冷汗瞬间浸透睡衣——这是去年世锦赛决赛的后遗症,俱乐部逼他打封闭上场时,队医也说“再撑一轮就好”。

手机在枕边震动,锁屏界面的推送消息堆叠如墓碑:【《炽焰行动》十周年纪念】【您关注的选手“寒刃”达成千杀成就】【房贷自动扣款成功】。他划开银行APP,银行余额的数字刺得瞳孔收缩:职业选手时期的奖金早填进了手术费和复健中心,如今账户里只剩够扣200w房贷的存款,漫长的治疗和复健几乎掏空积蓄。

浴室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的脸。蔺惊寒用右手拧开药膏,淤青从双腕蔓延到手肘,三角软骨的损伤让关节肿胀如发酵面团。医生曾把核磁共振图指给他看:“这些韧带就像被反复拉伸的橡皮筋,职业选手的通病。”他当时盯着影像里支离破碎的纤维网,想起俱乐部经理的话:“合同签的是七年,你才打满六年就想养伤?”

他起身去找吃的,冰箱里堆满便利店饭团,过期三天。他蹲在厨房瓷砖上吞咽冰水时,忽然想起《千秋劫》里天机阁的青铜齿轮——那些精密咬合的部件永远不会背叛物理定律,不像人类的身体,说崩塌就崩塌。

***

复健中心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味,理疗仪的红外线灯管嗡嗡作响。

“手腕外翻三十度,保持十秒。”主治医师按住他的尺骨。冷汗顺着脊梁滑落,蔺惊寒咬住后槽牙——这比《炽焰行动》最难的压枪训练更折磨人。玻璃墙外传来少年们的哄笑,几个少年正用石膏固定的手指比划战术,他们手腕上贴着同款镇痛贴,像某种扭曲的勋章。

“你的代偿性动作太明显了。”医师敲了敲他痉挛的小臂肌肉,“游戏可以打,但每四十分钟必须休息。”

蔺惊寒低头缠绷带。他当然知道过度训练的代价,可十八岁签下职业合约时,俱乐部安排的训练表精确到分钟,鼠标点击频率监控器就悬在头顶。那些年他像台被输入指令的机器,直到去年世锦赛半途疼到握不住鼠标,才被允许去看医生——诊断书下来时,经理的第一句话是“能不能打完这个赛季”。

医师摇了摇头让蔺惊寒先自己躺会,转头去隔壁病房。

输液管里的镇痛剂缓缓流淌,蔺惊寒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点开《千秋劫》论坛。

某个分析帖被顶到首页:【论天机阁弩手与狙击手的操作共性——从弹道抛物线到预判逻辑】。楼主贴出他昨晚首杀时的战斗数据,穿云箭的命中轨迹被标成红色虚线,完美复刻□□的甩枪路线。

蔺惊寒将理疗仪调低一档,刷新后的论坛首页飘着爆红标题:【惊!天机阁暴雨式钢钉竟能还原□□弹道?数据党狂喜!】。发帖人“弹道测算仪”用三维建模拆解了他昨夜首杀的战斗录像,穿云箭的抛物线被标上风速、重力系数等参数,评论区早已吵成修罗场:

【1L(机关术士):楼主算错了吧?游戏里扬州城海拔15米,实际空气密度应该取0.98】

【2L(弩箭推土机):笑死,你们不如直接@孤雁惊秋 问本尊怎么卡的后摇】

【3L(沈括野生弟子):都让开!根据《梦溪笔谈》卷十八,千机匣齿轮比是3:7,楼主把弩机动力算少了17%】

鼠标滚轮下滑,娱乐版神帖【818那个把弩箭玩成洲际导弹的神秘大佬】正被顶成hot。楼主“璇玑城八卦周刊”截取首杀视频里暴雨式钢钉的炫光特效,P上《星球大战》激光剑表情包:“天机阁宣传片vs实战效果——卖家秀和买家秀之间差了十个沈括!”跟帖群众开始玩梗:

【40L(轻功自杀小队):建议严查此人简历!我赌五毛是藏剑山庄派来的间谍】

【57L(玄学大师):看过星盘了,昨夜射手座逆行,天机阁玩家集体开光】

【605L(弩箭推土机):报——!扬州城桥头说书人新增台词了,暗示千机匣能改装加特林!】

技术版块突然跳出个火药味十足的帖子:【理性讨论,天机阁是否破坏职业平衡?】。楼主“苍云铁卫”贴出DPS统计图,首杀战中弩手的秒伤比第二名藏剑高出40%,评论区瞬间分成两派:

【35L(游龙剑仙):笑死,自己手残怪职业强?有本事你也预判炎龙走位啊】

【86L(药王谷圣女):可是治疗压力真的好大QAQ,冰霜减速根本奶不上】

【99L(考据狂魔):根据《璇玑营造法式》第三章,千机匣过载会降低耐久,明显有副作用】

侧边栏飘过条画风清奇的求助帖:【急!被沈括NPC追杀怎么办!】。楼主“璇玑城在逃公主”哭诉自己手滑拆了机关锁,结果被沈括虚影追了三条街:“现在他悬浮在我屋顶念《梦溪笔谈》,有没有人遇到过类似bug?!”热评第一的解决方案充满恶趣味:“试试对他背《宋史》卷三百三十二,史载沈括最恨别人提他乌台诗案黑历史~”

娱乐版块的吐槽帖标题闪着滑稽的荧光粉:【八一八那些年NPC给的阴间任务】。楼主“扣钢门闻手”控诉沈括发布的全服任务“收集999颗喜鹊眼泪”,配图是被喜鹊NPC追着啄秃头的游戏截图,点赞最高的回复是张P图:沈括的NPC形象被改成黑心包工头,头顶气泡写着“福报996,机关城永动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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