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布莱斯·莫斯利拿着沾血的毛巾去了卫生间，V努力地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视线终于不再花屏抖动，强尼·银手的身影也完整地浮现在眼前。
他知道自己暂时是不会死了，在心中庆幸地说：“靠……差点以为要挂了。如果这次没挺过来，那么我的死因就是‘想在临死之前再约个炮’，记得刻在我的墓碑上。”
这一次强尼·银手却没心情跟他阴阳怪气，用金属义肢揉着额头说：“V，也许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什么？你说什么？我刚才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强尼·银手烦躁地说：“没跟你开玩笑，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卡住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去找神舆，而你就快没有时间了。这老变态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实在不行就试试网监这条路吧。”
“……我是没什么可失去的，可是你呢？”V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找不到神舆，我大不了把身体让给你，至少我们俩能活一个。可要是网络监察插了手，兴许我还是得死，就连你也活不了，你是一把通往奥特的‘钥匙’，对他们来说最保险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你彻底抹除，删得干干净净。”
“靠！V，你平常动不动就说我是个混球，现在这又是闹哪出？你是准备为一个混球放弃自己的生路吗？”
“这话说的，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弄死我，好占据我的身体吗？”
“我早他妈改主意了，我现在想让你活下去，所以你也别他妈给我掉链子！”强尼·银手的幻影气势汹汹地凑到他面前，作势要抓他的领子，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敢在这种时候放弃，我他妈弄死你！”
V差点被他这句自相矛盾的话逗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是满心的无奈，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抱歉，强尼，我也许只是太累了，挣扎了这么久却越来越看不到希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坚持下去。最近我总是会想起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想起父母，想起詹金斯，还有杰克……你说会不会人死了之后真的能在所谓的彼岸见到他们？还是说死了就是归于虚无，所有的思念和痛苦也都会随之归零？”
“操，是谁当初哭着让维克多一定要救救你，现在你他妈的又告诉我你活够了？对，你已经失去了很多人，那你看看我呢，我还剩下些什么？”强尼·银手烦躁地在床边走来走去，“没错，我才是那个早就应该入土的人，我生前就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早被我辜负完了。而你至少还有……”
他想了一想才说下去：“对了，那个小野猫帕南，虽然你对她没兴趣，但她显然对你很有兴趣，整个阿德卡多部落都把你当自己人，就差没让你变成上门女婿了。还有朱迪那娘们，虽然我感觉她是想让你成为她在夜之城的靠山，但凭心而论对你还算不错，还有克莱尔、维克多、米斯蒂……”
“好了好了……”V表示投降。
这时候布莱斯·莫斯利已经拿着一件干净的睡衣过来了。
他帮着V把沾了血的衬衣换下来，拉过毯子将他盖好，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他：“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只要撑过了这个阶段，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事了。”V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手还有点抖，不过跟刚才好像快死了一样的表现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那我现在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V向后靠在枕头上，长吁了一口气。
“……强尼是谁？”布莱斯·莫斯利冰蓝色的眼睛深沉地看着V，“你两次吐血的时候，都在喊着这个名字。”
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却等来了这么个问题，V突然觉得有点想笑：“怎么，你吃醋了？”
“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些。”布莱斯将手搭在了V的手背上，“你愿意告诉我吗？”
“好吧……”V放弃地说，“你知道强尼·银手吗？”
“……曾经在市区中心引爆核弹，炸塌荒板塔的那个强尼·银手？”布莱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他的电子鬼魂现在就住在我的脑子里。”V用食指点了点脑门，“这一切都要从我接到一个该死的任务，去偷relic说起……没错，你们网监想跟荒坂赖宣买的那块relic，现在就插在我头上。”
布莱斯·莫斯利的背都坐直了一些，更加专注地盯着V：“怎么回事？详细点说说。”
“我们本来只是去偷relic的，却撞见荒坂赖宣在我们面前杀死了荒坂三郎，整个大厦进入了戒严状态，我们只能试着从大楼外的扶梯逃生，可荒坂的飞行器发现了我们，对着我们开火，保存relic的容器被打坏了，为了保持它的完整性，我的好兄弟——当时已经身受重伤的杰克·威尔斯在临死前，把它插在我后脑的插槽里，他希望我能做成这个单子，成为他没能成为的那种‘大人物’……结果我刚回去就被中间人给阴了，他害怕荒坂三郎的死牵累到他，就决定将我灭口，他对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然后把我扔在了垃圾场。”
“你……”布莱斯·莫斯利震惊地开了个头又停下来，拳头抵在嘴前皱眉思索，“让我想想……你当时应该是进入了脑死亡的状态，所以relic就自行启动了……”
“没错，你们网监既然想买走这块relic，想必应该知道它的用处，也知道它搭载的就是强尼·银手的意识吧？阴差阳错之下，它反而让我起死回生了。它现在就像个……像个真菌，已经把菌丝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大脑，如果硬把它取出来，我马上就会死，可如果不想办法取出来，属于强尼·银手的意识将逐渐覆盖我的意识，到最后我的身体会变成强尼的，而我自己--还是会死。”
“所以你之前的痛苦表现，就是因为relic造成的排异反应？”布莱斯·莫斯利严肃地看着他，“芯片对你的大脑侵蚀到什么程度了？”
“我不知道，我又不能给自己的脑子来个切片扫描。”V扶着额头叹了口气，“relic发作的时间没有规律，但症状越来越剧烈，留给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先别灰心，让我想想办法。”布莱斯·莫斯利的白色眉毛深深地皱在一起，“能让我给你做个系统检查吗？”
“……行吧。”V同意了，他在布莱斯面前已经两次陷入全然无力的状态，这个网络监察特工都没有强行连接他，这让他觉得他可以冒险信任一下对方。就像强尼说的，对一个快死的人来说，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布莱斯·莫斯利将个人连接线插入他的后脑，眼中蓝光闪烁，快速地过了一遍系统检查程序。V的身上安装了哪些义体，义体的识别码、安装时间、使用记录、当前状态，V的各种体征数据，以及那块寻常手段无法识别的relic芯片，现在都完整地暴露在了布莱斯的眼前。
V自己也能看到检查的过程，令他吃惊的是，布莱斯的系统检查居然识别出了relic芯片，看到那个“分析中”的进度条不断推进，V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能识别出relic？”
“我毕竟是网络监察的特工，V。”进度条很快走完，布莱斯·莫斯利报出了数据，“侵蚀度36%，应该还来得及。”
“怎么说？”他的话让V产生了一丝希望，布莱斯·莫斯利拔下连接线，严肃地看着V，“我应该能想到办法救你，前提是你得信任我。”
“我当然信任你了。”重新看到希望的V张口就来。
“……那好，V，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前击落康陶的浮空车，绑架原荒坂工程师赫尔曼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是我干的。”事到如今V已经无所谓官方会不会掌握证据起诉他了，如果布莱斯有心要害他，光是他身上的非法义体都够他蹲监狱蹲到死为止，“我觉得赫尔曼是设计出relic的人，应该会有办法可以救我，结果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只给了我relic的设计图。”
“对，就是那个设计图，能不能发给我一份，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这东西拿到的人越多，荒坂就越头大。”V的眼睛闪了一下蓝光，把这部分资料传给了布莱斯。
“谢谢你的信任。”布莱斯的眼中也蓝光闪动，不知道是在分析V传给他的内容，还是发给了别的什么人，“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关于relic的信息吗？”
“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味了……”强尼·银手的身影又出现在V的视线中“不要把神舆的事情告诉他，网监这条路走不走得通还是未知数，但你想要把奥特上传到神舆，这件事绝对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了，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这条路给你堵死。”
V也这么认为，于是含糊地说：“我还知道跟你们抢relic的就是巫毒帮，我之前去救巫毒帮的布丽奇特，是因为我查出她就是藏在幕后委托我们偷relic的人，我想从她那里找到摘除relic的办法，结果却被巫毒帮给摆了一道。”
“嗯，另外呢？你还知道什么？”
V做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我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暂时想不到别的了，等我想起什么再告诉你吧。”
“行，你先好好休息。”布莱斯·莫斯利不再追问，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relic的事情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看着他真诚又温柔的眼睛，V突然觉得有一点点过意不去：“抱歉，把这个约会之夜给毁了。”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约会之夜。”布莱斯·莫斯利替他拉了拉毯子，凑过来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睡吧，V。”
“但愿吧……”V放松下来，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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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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