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V有点烦躁地揉着后颈的几个接口：“布莱斯，我知道你的黑客义体性能比我的网络接入仓强得多，可就算是你离我这么近，就算我对你毫无防备，想要黑掉我的义体也需要一些时间吧？”
“是的。”布莱斯毫无保留地透了自己的底，“以你目前装备的网络接入仓来说，攻破你的系统防御大约需要3.36秒，加上上传的魔偶所需的时间，我至少需要5秒才能让你的义体发生短路，如果想上传更厉害的魔偶就需要更长时间。”
虽然V知道自己和布莱斯存在硬件上的差距，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布莱斯黑他只要5秒，他却根本黑不了对方。不愿服输的年轻佣兵只能自我安慰地想，至少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黑客，只要对方暴露了位置，他连上膛带瞄准打爆一个黑客的脑袋都用不了3秒。
其实黑客之间的对抗就像是枪手对决，小部分看技巧，大部分靠硬件。偷袭成功的话手枪也能打死人，可要是正面杠上了，小手枪基本上别想打赢重型连发机关枪。如果说他和布莱斯的硬件差距就像手枪和重型机关枪，那么他和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之间，差距就是小手枪对岸防炮，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轰成渣了。
V心有余悸地说：“你敢信吗，当时我只是接了一个电话，我的系统瞬间就被入侵了，歧路司义眼直接被关闭，所有的感官全部失灵，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威胁我，说他知道我是谁，以及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他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我的系统也恢复了正常，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连刚才被入侵过的记录都查不出来。伊丽莎白也劝我不要把真相告诉杰佛逊，担心他知道了真相、失去了作为傀儡的价值以后，就会被那个无所不能的幕后黑手灭口，虽然我怀疑她这番话是在幕后黑手的洗脑影响下说的，但也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布莱斯问。
“我还是说出了真相，杰佛逊既然选择了竞选市长，就势必要承担一些风险，我不希望他变成一个受人摆布还一无所知的傀儡，让幕后黑手称心如意。但我也担心我这样做的结果会不会真的害了杰佛逊。”V看着布莱斯说，“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怀疑这个幕后黑手不是一般人。之前我一路追着线索到了漩涡帮的地盘，把他们全放倒了，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问出来，那帮改造疯子收钱办事，却根本不清楚给钱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只知道负责跟他们联络的人用的代号是‘蓝眼睛先生’。”
听到这里，布莱斯的表情一僵。
V没有忽略这个细节：“你知道这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这个名字出现在好几起涉及黑墙之外流窜AI的事件中。”布莱斯面色凝重地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衬衫边穿边说，“我们怀疑他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大脑完全被AI掌控的人，一个AI的‘代言人’。”
“所以果然是AI在背后搞事？”V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却越发感到不安，他也下了床，从衣柜拿了一件布莱斯的衬衫来穿，“这就麻烦了，帮派可以被收买，杀手可以被反杀，政客可以用政治手段除掉。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要怎么对付？光是想想都令人绝望。”
“我一直在对抗的就是这样的敌人。”布莱斯已经穿好衬衣和裤子，他将手搭在V的肩上，“文森特，谢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虽然网络监察得保持中立，不能干涉市长的选举，但涉及到AI幕后操控和洗脑，性质就大不一样了。放心吧，我们会保护杰佛逊的。”
V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嗯，如果有什么进展就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布莱斯打开了咖啡机，开始磨制咖啡，他神态放松地说，“其实你也不需要害怕，对方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地吓唬你，实际上并没有它自己吹嘘的那么无所不能，如果你真的做什么都没有用，它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威胁你闭嘴了。”
“可它瞬间就黑掉了我的系统，如果那时候边上有人给我来上一枪，我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V觉得布莱斯根本就没有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但布莱斯沉稳冷静的声音听上去很有说服力：“它要真那么厉害，能随时随地黑掉你这个级别的黑客，应该早就把我们网监全灭了。我认为它并不是黑掉了你的系统，只是绕过了你的防护。”
“嗯？解释一下？”V顿时来了兴趣，坐到他的对面，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布莱斯不慌不忙地将一杯咖啡放到他的面前，并往里面加了奶和糖——他之前就注意到V似乎不喜欢喝清咖啡。
“现在即使是专业的黑客，大多数也只知道‘魔偶’，但在古早的网络时代，计算机都才刚刚普及的日子，还流行过一个名词叫做‘木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布莱斯也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喝起了咖啡。
“听过，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是中了‘木马’？”
“是的，有些AI捡起了这种古老的入侵手段，或者准确点说，是模仿了这种古老的思路，我们已经不止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木马’已经提前埋伏在你的系统中，那通电话只是开启‘木马’的钥匙。”布莱斯问，“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是不是连接了AI控制下的设备？”
“是的，我连接了他们的信号车，复制了一些他们对别人进行洗脑的文件作为证据，但复制才进行到一半，剩下的文件就被AI删除了。”
“AI应该在你连接信号车之前就已经发现你了，却还是让你查看和复制了一部分的文件，我想‘木马’应该就藏在你复制的那些文件中。”
V觉得这很有道理，从ISS那边找到的文件可以看出AI很有风险控制意识，而他这一路抽丝剥茧地寻找线索，追着信号车飙了一路，又冲进旋涡帮的地盘跟他们大打出手，AI不可能全程都毫无察觉，要删文件早就可以删了，根本没必要等他复制到一半再删。
想通了这点的V感到有些沮丧，昨天布莱斯才告诫过他不要轻易连接黑客的设备，今天他就被AI给摆了一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他连接信号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藏在背后的居然会是流窜AI这么危险的敌人。
看到他郁闷的表情，布莱斯宽慰道：“第一次遇到这种手段的人，会中招也很正常，让我跑一遍杀毒程序，将你系统里的‘木马’清除掉，AI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V乖乖坐好，让布莱斯用个人连接接入了他的后脑，这次杀毒需要的时间比较久，在进度条缓慢推进的时候，V聊起了另外的事：“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说说你们从巫毒帮那里得到的消息吧。”
布莱斯抿了一口咖啡说：“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想雇凶杀我的叛徒韦斯·克鲁尼吗？我们查到的消息表明，他不仅来到了夜之城，还和巫毒帮混到一起去了。”
“不是说你们网监比巫毒帮有钱多了吗？而且巫毒帮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他这个跳槽的时间点选的太不明智了吧。”
“不，不是为了钱，韦斯不是那种贪慕钱财的人，直到现在我们仍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背叛。”布莱斯·莫斯利说，“他行事非常小心，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从中推测出了他可能的藏身地点。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心思缜密，对网监的行动方式也十分了解，恐怕会比巫毒帮还要难抓，如果我们找NCPD或者合作的第三方公司派出军队，他一定会逃得无影无踪。”
“所以这种时候，像我这样跟网监毫无关系的独狼就派上用场了，明白。”V很直接地问，“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最好，死的也无所谓，只要别把他的脑袋打烂就行。”
“好，给我位置，等我消息。”
布莱斯对V的行动力相当赞赏，笑了一笑说：“不要急，我会和你一起去。”
“怎么，不放心我？”
“我不放心他。”布莱斯见杀毒已经完成，拔下个人连接线说，“韦斯·克鲁尼之前是负责底特律地区的网络监察特工，安装了和我同级别的黑客义体，只要几秒钟就能黑进你的系统，而你可能都还来不及冲到他的面前。到时候我会和你建立连接，由我来跟他进行电子对抗，你就不用担心身上的零件出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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