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回复的陆七眉头紧锁。
治安局和清扫队都收到了邀请函,还有不少陆七听都没听过的几位官员,这么大的动静,那就排除了风覃做局的可能。
陆七和风覃相处不多,但能判断出风覃是个低调的人,否则以他的观察力,FMA不该是现在这样人人喊打的情况。
这样的人更喜欢扮猪吃老虎,躲在角落里观虎斗坐收渔利。
那么,组局人就不是她所能接触的范围了,陆七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阶层了解有限。
十二区之上是悬浮塔,悬浮塔往下是联合议会,每个区内都有各自的代表。
第九区有东西区之分,清扫队和FMA都在西区,第九区目前代表是西区出身的访黎,局长印象中这位女性是联合议会里为数不多的女性议员,网络上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
去还是不去?
陆七摩挲纸页,心里有了决定,不过还是想和风覃见一面,她仍然不明白风覃为什么把自己推进舞会里。
想在舞会里借其他人的手解决她?他已经拥有了局长的权势,这样做收益不大,反而给了陆七一个接近其他势力的机会……
对于傀儡局长而言,能够结交其他权贵是好事。
终端滴了两下,来电方正是风覃。
陆七没怎么犹豫就接通了,副官的脸在投影里出现,他背后的背景一团糟,不是在FMA的办公室,真如张安安所言在外出。
他弯了弯眼,眼角细纹显现,语气温和:“时间有限,我知道你有疑问,不过这次的舞会,我希望你能去。”
对方一早料到陆七会是什么反应,预备的“我收到一封邀请函”的话咽了回去,陆七问:“您没有收到吗?”
风覃:“舞会的邀请函只发给机关领导人,这是FMA的一次机会。”
陆七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我不太想去。”
风覃叹了口气:“局长,有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
陆七眼皮跳了跳,接下来该告诉她了。
风覃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眉心:“三个月前那次感染者集体出逃对FMA的打击太大了,从那时候起,第九区就有重组FMA的想法。”
FMA成立了十年,始终没有做出成绩,上面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
陆七的心却抽动了一下,说不出是不是原局长的执念影响,她不想听到“重组”两个字。
这种发自内心的排斥让陆七感觉莫名其妙,她对FMA没有什么留恋,谈不上感情,局长平时只是个透明人,对FMA也没有不舍。
陆七对这种失控的情感来源产生了兴趣,又听到风覃说:“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努力,FMA重组的话,很多人该失望了。”
本来也没多少人抱希望。
副官的演技实在精彩,神态动作都拿捏得到位,陆七没跟过一次外勤,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事实上FMA的追缉员负面情绪满满,局里的文员们也懒散度日,唯一在认真工作的恐怕只有张安安和林风过。
哦,再加上风覃?毕竟他总是在外出。
关于风覃为何要求陆七去的原因陆七知道了和没知道一样,她不会相信FMA面临重组需要局长借这次机会说服高层这种借口。
它听起来就像家快被拆了派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拦住拆迁队一样荒唐。
陆七不想再听风覃煽情,反正她一开始也决定接受邀请,她敛下眼:“我明白了,作为局长,我愿意去,不过,我要做什么?”
风覃:“尽量说服重组队的主考察官访随,把考察期延长三个月。”
呵……呵呵,这种难度的任务也敢给她。
陆七伪装一副鼓足勇气的神情,眼神坚定得像个刚入职场被委以重任的毛头小子:“我会努力的。”
努力个屁,她人都不认识,姓访,跟访黎有关?她拿什么去劝?拿头吗?
风覃:“我会派两名可靠的感染者协助你,张安安也跟你一起去,在那里一定注意安全。”
陆七:“我明白了,但是邀请函上没有地址,我要怎么参与?”
副官笑了笑,看向陆七的眼神意味深长,还带了点戏谑和看好戏的意味:“我没有收到,所以也不清楚,不如问一问清扫队?”
风覃说他没收到邀请函,但却知道邀请函发给了谁,还肯定清扫队知道地址,他不是组局人,那就说明邀请函上写了地址。
信笺空白,唯一的线索只剩下它。
陆七沉默地挂断通讯,沉默地走出休息室,沉默地翻起了垃圾桶。
那瓶黄色的饮料。
接收到风覃指令恰好路过的张安安:?
张安安迟疑地小声喊:“……局长?”
她看到陆七冷着脸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丢弃的饮料,语言系统卡顿了一下。
“您……”张安安欲言又止,在“局长有翻垃圾桶的癖好”和“想要喝新品饮料”中选择相信后者,问道:“要不我再给您买一瓶?”
陆七:“不用。”她想到什么,问张安安:“这饮料叫什么名字?”
张安安解答:“瓦斯,一周前妙梦集团推出来的新品饮料,最开始在东区开了几家连锁店单独试卖,销量很不错,最近好像准备在西区开店?”
一周就开到西区了?这销量恐怕不是张安安嘴里的“不错”能形容的,它的商业价值是这款饮料的生产商和销售商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
陆七又问:“你喝过?”说着转动瓶身看了一圈,没有生产日期和生产场地,她拿的是“隐藏款”。
“没有,我不喝饮料,”后半句下意识说出来后,张安安顿了顿:“它有什么问题吗?”
很快她留意到陆七手里的这瓶少了一些信息,于是说:“我不建议您喝这瓶,它没有通过安全测评。”
她从陆七手里拿出饮料,手腕在瓶口处晃过,开启终端播报:
机械女音语气严肃:【未识别出该产品来源!判定该产品为三无产品!】
确保陆七能听到后,张安安关闭播报:“第九区对食品的管控很严格,入口的一切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通过的产品会留下合格码,绝对不会有遗留,这一瓶没有,您从哪拿到的?”
她问完这句话,又想到什么:“和这次的任务有关吗?”
只说了三个字的陆七:“……嗯。”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分析能力。
张安安点点头:“我知道了,按照风覃副官的要求,本次与我们一起的感染者是07号、21号,异能为催眠、体能强化,本次任务我和他们会全程服从您的指令。”
陆七受宠若惊。
张安安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
陆七拿着瓦斯,老实回答:“不知道。”线索在饮料里,她还没喝。
张安安:?
在张安安疑惑的注视下,陆七打开饮料尝了一口。
旋即一头栽倒下去。
视线骤然一黑,身体飘飘然,压在心口的紧张感突然消失,陆七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好像变成了一只鸽子,落在檐角慢悠悠梳理羽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只要想就可以一直向前看到不同的风景。
随时可以起飞,想落在哪就落在哪。
很奇妙也很诡异,陆七却感受不到恐惧,她的心变成了一片望不尽的海,风从海面吹过,推起一片清凉。
遗憾的是这种美妙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穷尽目光后,陆七看到一家潦倒的KTV,它的灯牌垂挂在门上,周围的霓虹灯炫目,没有人出现,陆七却感觉那里很吵闹。
她好像闻到了熏人的香烟,看到了激情热舞的人们,锣鼓喧天的音乐吵得耳朵疼。
一位披着纱裙的女人来到她的身边,幽香阵阵,柔软的手指拂过陆七的羽毛,散发若有若无的撩人气息。
从额头到后颈,动作轻柔似水般,白鸽的胸腔发出共鸣,跟随手的指引振翅,那只手却突然发力,狠狠拽掉了羽毛。
“……”陆七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片刻茫然。
张安安正面露担忧地看着她。
身后还站着拿针要给陆七来一下的冷面护士。
陆七光速清醒:“我知道地址了。”
-
C-233污染区。
刺耳的装修声从街头传到街尾,已经有三批工人竖着进来横着抬出去了。
红灯以疯狂的频率闪动着,路面遍布潮湿的黑泥,时不时窜出几只变异老鼠。
轻盈的人影自上一跃,眨眼间一手抓住一只老鼠的尾巴,把它们丢进笼子里。
巴掌大的竖牙咯吱咯吱啃起笼子,半机械化的前肢勾住合金笼,通红的眼睛带着仇恨越过捕鼠人,盯向一片阴影。
“烦死了。”
阴影里隐约出现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捕鼠人给了它们两巴掌,变异鼠的头撞上笼子,牙齿也断了。
两只老鼠顿时安静下来,爪子松开笼子,老老实实卧好,踩住自己的尾巴。
“那边叮里咣当几天了?”靠墙的人突然发声,他站在女孩对面,语气也带着不耐烦。
女孩生无可恋:“三天。”
又一批人从他们面前抬走,女孩深吸一口气:“真是为了钱命都不要了,污染区的活也敢接。”
那些客人还知道买呼吸罩进来嫖,这些工人连个呼吸罩都没钱买。
女孩没好气问:“红昤她们三个这次又惹了什么?”
男孩垮着一张脸:“谁知道?从FMA那逃出来后好像加入了什么组织,蔡珊那个呆鹅前天来找我,傻个脸跟我说找到家了,问我们要不要加入。”
女孩双手环胸:“那个打着感染者组织旗号的黑鲨?”
男孩拖长音,丧丧答:“嗯。”
从污染爆发后,感染者的生存空间压缩再压缩,兴起了太多组织,这些组织打着为感染者争取权力的口号,大多都夭折了。
比较久远的两个,一个卖感染者情报给FMA,一个把感染者当低价劳动力去讨好民众。
黑鲨是新出现没多久的组织,不知道后面会变成哪一种。
“走吧。”捕鼠人突然说。
红昤把KTV大改装,想也不想是要弄什么大动作,到时候又要来一批不认识的人。
他们三个在C-233待的时间比红昤她们还久,在这仨开KTV搞脱衣舞秀时没少被喝醉的傻逼骚扰。
要不是她们把营业收入分一半出来,他们早就拆了KTV。
女孩冷嗤,她走出阴影,露出长了黑纹的半张脸:“去哪?除了污染区我们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空气忽然沉默。
的确,他们这种危险系数不高的感染者大多只是比普通人力气大一些或者速度快一些,没有高危感染者那样厉害的异能。
外面排斥他们,他们只能在低危污染区生活。
但第九区不止一个低危污染区。
他们不是没地方可去,无非是换一个低危区苟活,行李都不用带。
许久,女孩烦躁地拉上帽子,闷闷道:“我们走了,那三个又被抓的话,可没人捞了。”
捕鼠人:“那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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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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