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舞结束后,侍应生从走道推上来两种颜色不同的酒水。
一车黄色,一车红色。
21号每个都拿了一杯,迫不及待都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
“不好喝。”她扒拉两口小蛋糕。
有7号的提醒,陆七对酒水饮料产生防备,要是组局人真的想对来宾做什么,在酒里动手脚的概率最大。
毕竟来这里的都会尝一尝酒。
新的舞曲奏响,有人主动上前对红昤发出邀约,这位玫瑰猎人没有拒绝,欣然迈入舞池。
不断有人满意地从舞池离开,围观的部分人渐渐坐不住。
陆七全程盯着红昤,她总是巧妙地在回答时遮住嘴唇,杜绝被读取口型的可能。
有人问仕途,有人问财运。
一支舞,一个问题。
她不拒绝任何上前伸手的宾客,但会优先把手放在没有跳舞的人手中。
也有人在等待,向走出舞池的宾客求助真实性,被询问的宾客笑而不语,安静等待下一次共舞的机会。
没有人离开。
好像一场座谈会,台下的人可以尽情向讲师提问,从讲师口中得到答案,喜笑颜开地坐下并期待下一次提问机会。
张安安感觉头有点不适:“这是在做什么?”
陆七心道:造势。
她不动声色地把楼上楼下的大多数人反应收入眼底。
不是每位宾客都像楼下的这批人一样,脸部通红,仪态尽失。红昤只是个B级感染者,能力不足以蛊惑会厅所有人。
她很聪明,知道用虾兵蟹将营造出玫瑰猎人的强大魅力,好让楼上的那些人动心,通过一部分人痴狂的反应干扰剩余部分人的判断。
眼前的画面有点奇怪。
明明是舞会,却只有红昤在和其余人跳,宾客们的眼神从不屑变得狂热,一个接一个进入舞池,表情明显不对劲。
吸入的空气温度上升,身体飘飘欲仙,仿佛大脑浸泡在温泉里。
**满满的宾客脱掉礼服外套,盯着舞池里扭动的身影,双眼充满渴望。
张安安觉得自己也应该踏进舞池里,成为里面的一员,她的目光无法从红昤身上移开,即使她提醒自己那个女人是感染者。
眼睛睁得酸疼,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出。
“嘿嘿,”21号发出痴痴的笑声:“嘿嘿嘿。”作出起身的动作,想要向舞池靠近。
张安安抓住她,大脑昏沉沉的,她摇了摇头,强忍困意对陆七说:“局长,情况不对。”
撤离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张安安脚下一歪,栽倒在陆七肩膀。
等到张安安完全闭上眼睛,7号低声说:“她快掉进虚妄里了,安全起见,我对她进行了催眠。”
陆七动了动眼睛,她看了下时间,十分钟的时间到了。
7号第二次把她从【虚妄】里拉了出来,陆七有点明白7号嘴里的【虚妄】是什么了。
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被蛊惑后陷入的状态,也就是幻觉中。
“21号呢?”
“打晕了。”
“有办法让我不受那个感染者影响吗?”
7号:“……有。”
7号对陆七发动了催眠。
视线恢复,21号在角落睡着了,张安安平静地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表情。
“她的意识在虚妄外面。”7号的声音在陆七脑海浮现,陆七惊讶地扭头。
面容平静的7号偏头:“你和我现在在我的虚妄里,不会受到除我以外的虚妄影响。”
“我复刻了那个人的虚妄之境,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和现实里的虚妄之境脱轨。”7号说完,没有向陆七进一步解释虚妄之境又是什么东西的打算,她两手搭在胳膊上,看上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七把虚妄当幻觉,虚妄之境当成幻境,努力进行理解。
用泡泡解释的话,目前的情况是红昤在楼下造了个泡泡包裹一楼宾客,7号把张安安从泡泡扔了出去,又建一个新泡泡把陆七裹进去,并且7号在自己的泡泡和红昤泡泡之间创建了一个接口。
简言之,陆七不会被红昤蛊惑的同时还能与被红昤蛊惑的人交谈。
这时,音乐陡然变幻,有人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张安安处于待机状态,陆七失去了百科全书,脑袋空空,完全不知道这个是谁。
他带人在陆七对面坐下,感慨道:“一楼没几个清醒的了。”
他点燃两支香烟,往陆七方向递了一支:“来一支?”
陆七大方接过,夹在指尖。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先静观其变。
7号提醒:“里面添加了让人清醒的物质,能抵抗那位感染者的虚妄。”
陆七点掉烟灰,咬在嘴里,哑声:“谢了。”
“为配方来的?”男人眼里倒映着舞池里沉沦的宾客们,将头往陆七这边靠了靠。
什么配方?
陆七语气镇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人嗤笑:“都到这个点了,有什么隐瞒的?你能拼得过上面那些人?”
陆七眼皮半垂,姿态松散,不着急应和。
那句话怎么说的?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别人会脑补。
男人比她先着急:“你应该也发现了,不在楼上的都是小杂碎,拿到配方的人不会让其他人走的,二层能相互谈条件,我们这种楼下的他们随手碾死。”
陆七轻笑,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办法离开?”她饱含深意地看向男人身后,他带的三个人眼睛盯着舞池,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底气十足,反让男人不自信了。
男人的语气带上几分谨慎,试探问:“……你是二层的?”
陆七不置可否,摊开手好整以暇地看他,男人顺着她的位置目移,看到了神色自然的7号,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花了大价钱聘请的保镖,没一个能抵抗住那个感染者的蛊惑,再这样下去,就算他拿到了配方,也难保活着离开。
知道配方,还能雇佣不受感染者异能影响的保镖,这人就算不在二层,地位至少比他高。
男人略一思考,打算和这人再谈谈,牺牲掉部分利益,先保住命。
殊不知陆七也在头脑风暴中,她不知道男人嘴里的配方是什么,这场舞会过了一半,除了红昤和主讲人以外,陆七没看到其他关于主办方的人员。
从男人的话里来看,玫瑰猎人只是前期的噱头,二层的客人其实有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所谓的配方,怪不得定力那么强。
在场的宾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和陆七一样,关于舞会的了解仅限于一张邀请函,当然,他们的出现少不了上级和自我野心的推波助澜。
陆七对组局人越来越好奇了,她甚至怀疑组局人手里拿了不少人的把柄。
可惜目前为止,陆七没有找到组局人,也许祂没出现,也许祂伪装得很好。
陆七现在明白风覃来电时意味不明的笑容是何意了,这位副官可真是个“不善言辞”的挖坑小能手。
劝访随是假,让FMA掺和一脚配方才是真,为了逼迫陆七好好掺和,他把陆七送入了一个大坑局里。
陆七没拿到配方,为了活命就要和楼上的人打交道,以免被拿到配方的人灭口。
陆七拿到配方,仍然要绞尽脑汁和楼上的人周旋,保住小命。
没有配方的前提下,她想要见二层人的面都困难,陆七只有拿配方一条路。
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散人员跟人精们玩心眼子,风覃可真看得起她。
局长和风覃之间,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至少在陆七有限的记忆里,局长像个木头人,生活作息规律,情绪稳定没有起伏,可以用老实人来形容。
但从风覃的反应来看,在陆七没有继承的记忆里,局长的手段和能力强到让风覃确定她可以在这个死局里找出生路的程度。
陆七不怀疑她如果最后拒绝了风覃,风覃也会派人把她丢过来。
果然,世界上没有白给的重生,陆七以后要对副官提防再提防了。
现在,先想想要怎么拿到配方吧。
她连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陆七的的食指在桌面点了点,半垂的眼帘抬起,线索送上门,不把握说不过去。
男人身体往陆七这边又倾斜一些,摘掉面具,“九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安盛。”自我介绍完,他快速戴好,“我愿意帮助您拿到配方。”
“您只需要在拿到配方后的清剿计划里,将我移出您的清剿名单。”
然后等他出去把埋伏在舞厅的人喊出来,再从这人手里拿到配方。
陆七慢条斯理地按灭烟火:“说说怎么个帮法?”
安盛嘴角露出得逞的笑,一瞬又压下去,低声说:“你应该听说过,最近在东区流行一款叫做瓦斯的饮料。”
安盛敲了敲酒杯,看着酒水意有所指:“但您或许不知道,它存在副作用。”
陆七挑眉。
她确实不知道,这么说来,他们争取的配方是一款饮料的配方?
不,它未来的商业价值的确可观,倒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人,背后关系的恐怕更多。
感觉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安盛说:“我们对这款饮料进行调研分析时,它的各项指标是没超过规定的标准不假,不过……”
“……连续饮用几十瓶瓦斯后,人的体温会高速上升,体力大幅度增长,持续亢奋一段时间后进入疲惫期。”
连续喝几十瓶?
安盛继续说:“我私下找人从数据库里找到了它的配方,按照生产商提供的配方操作,制作的瓦斯和市面上的不一样。”
他猜生产商给了假配方,关键的强化体能的材料用其他东西替代了。
安盛没有上报,他打算自己弄清楚这个材料是什么,敲诈企业还是把配方卖给其他企业,哪怕工作没了还能自己开公司干,总之能赚一大笔钱。
邀请函正好在安盛苦苦思索不得结果的时间出现,他破釜沉舟一次,花了大价钱向其他收到邀请函的人打听,知道这个舞会的背后关乎一张动摇九区产业的配方后,心想就是它了。
楼下窃窃私语的小团体不止一处,楼上青年静静看着,随从附耳说了些话,他的目光不舍地从楼下收回,嘴角的微笑变淡。
“不听话杀……”话到一半,完美无瑕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青年语调陡然温和,“算了,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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